不我能慉,反以我為仇。慉,養也。△箋雲:慉,驕也。君子不能以恩驕樂我,反憎惡我。○慉,許六反,毛“興也”,《說文》“起也”。樂音洛。惡,烏路反,下皆同。既阻我德,賈用不售。阻,難雲。箋雲:既難卻我,隱蔽我之善,我脩婦道而事之,覬其察已,猶見疏外,如賣物之不售。○賈音古,市也。售,市救反。難,乃旦反,下“難卻”同。一音如字。覬音冀。昔育恐育鞫,及爾顛覆。育,長。鞫,窮也。箋雲:“昔育”,育,稚也。及,與也。昔幼稚之時,恐至長老窮匱,故與女顛覆盡力於眾事,難易無所辟。○鞫,本亦作“諊”,居六反。覆,芳服反,注同。長,張丈反,下皆同。稚,本亦作“穉”,直吏反。匱,求位反,乏也。辟音避,本亦作“避”。既生既育,比予於毒。箋雲:生謂財業也。育謂長老也。於,於也。既有財業矣,又既長老矣,其視我如毒螫。言惡已甚也。○螫,失石反。惡,烏洛反。

[疏]“不我”至“於毒”。○毛以為,婦人雲,君子假不能以善道養我,何故反以我為讎乎?既不被恩遇,又為善不報,故言既難卻我,而隱蔽我之善德。謂先有善德,已被隱蔽矣。今我更修婦道以事之,覬其察已,而猶見疏外,似賣物之不售。又追說己本勤勞以責之,言我昔日幼稚之時,恐至長而困窮,故我與汝顛覆盡力於家事,難易無所避。今日既生有財業矣,又既長老矣,汝何為視我如蟲之毒螫乎?言惡己至甚。“不我能慉”,當倒之雲“不能慉我”。鄭唯“不我能慉”為異。○傳“慉,養”。箋“慉,驕”至“惡我”。○正義曰:遍檢諸本,皆雲“慉,養”。孫毓引傳雲:“慉,興。”非也。《爾雅》不訓慉為驕,由養之以至於驕,故箋訓為驕。驕者,至恩之辭。讎者,至怨之稱。君子遇己至薄,怨切至痛,故舉至愛以駮至惡。○箋“昔育”至“所辟”。○正義曰:以“育”得兩說,故《釋言》為“稚”,《釋詁》為“長”,以經有二“育”,故辨之雲:“昔育”者,“育,稚也”。以下雲“既生”謂“財業”,又以黽勉、匍匐類之,故“顛覆”為盡力。若《黍離》雲“閔周室之顛覆”,《抑》雲“顛覆厥德”,各隨其義,不與此同。○箋“生謂財業”。○正義曰:以上雲昔年稚恐窮,以生對窮,故為財業,以財由人而生之,故《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是也。

我有旨蓄,亦以禦冬。旨,美。禦,禦也。箋雲:蓄聚美菜者,以禦冬月乏無時也。○蓄,本亦作“畜”,敕六反。禦,魚據反,下同。禦也。徐魚舉反。一本下句即作“禦”字。宴爾新昏,以我禦窮。箋雲:君子亦但以我禦窮苦之時,至於富貴,則棄我如旨蓄。有洸有潰,既詒我肄。洸洸,武也。潰潰,怒也。肄,勞也。箋雲:詒,遺也。君子洸洸然,潰潰然,無溫潤之色,而盡遺我以勞苦之事,欲窮困我。○洸音光。潰,戶對反。《韓詩》雲:“潰潰,不善之貌。”詒音怡。肄,以世反,徐以自反,《爾雅》作“勩”,以世反。遺,唯季反,下同。不念昔者,伊餘來塈!塈,息也。箋雲:君子忘舊,不念往昔年稚我始來之時安息我。○塈,許器反。

[疏]“我有”至“來塈”。○正義曰:婦人怨其惡己,得新昏而見棄,故稱人言我有美菜,蓄之亦以禦冬月乏無之時,猶君子安樂汝之新昏,本亦但以我禦窮苦之時而己。然窮苦取我,至於富貴而見棄,似冬月蓄菜,至於春夏則見遺也。君子既欲棄己,故有洸洸然威武之容,有潰潰然恚怒之色,於我又盡道我以勞苦之事,不複念昔者我幼稚始來之時安息我也。由無恩如此,所以見出,故追而怨之。“亦以禦冬”,言“亦”者,因亦己之禦窮。伊,辭也。○箋“君子”至“旨蓄”。○正義曰:上經與此互相見,以舊至比旨蓄,新昏以比新菜。此雲“宴爾新昏”,則上宜雲“得爾新菜”,上言“我有旨蓄”,此宜雲“爾有舊室”。得新菜而棄旨蓄,猶得新昏而棄己。又言己為之生有財業,故雲“至於富貴”也。已言為致富耳,言貴者,協句也。○傳“肄,勞”。○正義曰:《釋詁》文。《爾雅》或作“勩”,孫炎曰:“習事之勞也。”

《穀風》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於衛,其臣勸以歸也。寓,寄也。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於衛。衛處之以二邑,因安之,可以歸而不歸,故其臣勸之。○黎,力兮反,國名。杜預雲:“在上黨壺關縣。”“寓於”,音遇;於,又作“乎”。

[疏]“《式微》二章,章四句”至“勸以歸”。○正義曰:此經二章,皆臣勸以歸之辭。此及《旄丘》皆陳黎臣之辭,而在《邶風》者,蓋邶人述其意而作,亦所以刺衛君也。○箋“黎侯”至“勸之”。○正義曰:以《旄丘》之敘,故知為狄人所逐。以經雲“中露”、“泥中”,知處之以二邑。勸之雲“胡不歸”,知可以歸而不歸。此被狄所逐,而雲寄者,若《春秋》出奔之君,所在亦曰寄,故《左傳》曰“齊以郲寄衛侯”是也。《喪服傳》曰:“寄公者何?失地之君也。”謂削地盡者,與此別。

式微式微,胡不歸?式,用也。箋雲:“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君何不歸乎?禁君留止於此之辭。式,發聲也。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微,無也。中露,衛邑也。箋雲:我若無君,何為處此乎?臣又極諫之辭。

[疏]“式微”至“中露”。○毛以為,黎之臣子責君久居於衛,言君用在此而益微。用此而益微,君何不歸乎?我等若無君在此之故,何為久處於此中露?鄭以式為發聲,言微乎微者,言君今在此皆甚至微,君何不歸乎?餘同。○傳“式,用”。○正義曰:《釋言》文。《左傳》曰:“榮成伯賦《式微》。”服虔雲:“言君用中國之道微。”亦以“式”為“用”。此勸君歸國,以為君用中國之道微,未若君用在此微為密也。○箋“式微”至“發聲”。○正義曰:“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釋訓》文。郭璞曰:“言至微也。以君被逐既微,又見卑賤,是至微也。”不取“式”為義,故雲“發聲也”。○傳“中露,衛邑”。○正義曰:以寄於衛所處之下,又責其不來迎我君,明非衛都,故知中露、泥中皆衛邑也。○箋“我若”至“之辭”。○正義曰:主憂臣勞,主辱臣死,固當不憚淹恤。今言我若無君,何為處此?自言己勞,以勸君歸,是極諫之辭。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泥中,衛邑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責衛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於衛。衛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衛也。衛康叔之封爵稱侯,今曰伯者,時為州伯也。周之製,使伯佐牧。《春秋傳》曰五侯九伯,侯為牧也。○旄丘音毛丘,或作古北字。前高後下曰旄丘。《字林》作“堥”,雲“堥,丘也”,亡周反,又音毛。山部又有“堥”字,亦雲“堥丘”,亡付反,又音旄。率,所類反。《禮記》雲:“十國以為連,連有率。”佐牧,州牧之佐。

[疏]“《旄丘》四章,章四句”至“於衛”。○正義曰:作《旄丘》詩者,責衛伯也。所以責之者,以狄人迫逐黎侯故黎侯,出奔來寄於衛。以衛為州伯,當脩連率之職以救於己,故奔之。今衛侯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不救於己,故黎侯之臣子以此言責衛,而作此詩也。狄者,北夷之號,此不斥其國。宣十五年《左傳》伯宗數赤狄路氏之罪雲:“奪黎氏地,三也。”服虔曰:“黎侯之國。”此詩之作,責衛宣公宣公。以魯桓二年卒,至魯宣十五年,百有餘歲,即此時,雖為狄所逐,後更複其國,至宣公之世,乃赤狄奪其地耳,與此不同。彼奪地是赤狄,此唯言狄人迫逐,不必是赤狄也。言方伯連率者,《王製》雲:“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注雲:“凡長皆因賢侯為之。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又曰:“千裏之外設方伯。”《公羊傳》曰:“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方伯皆謂州長,則此方伯亦州長矣。周謂之牧,而雲方伯者,以一州之中為長,故雲方伯。若牧下二伯,不得雲方伯也。連率者,即“十國以為連,連有帥”,是也。不言屬、卒者,舉其中也。《王製》雖殷法,周諸侯之數與殷同,明亦十國為連。此詩周事,有連率之文。《左傳》曰:“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是周亦有連、屬。此宣公為二伯,非方伯,又非連率,而責不能脩之者,以連帥屬方伯。若諸侯有被侵伐者,使其連屬救之。宣公為州伯,佐方伯,今黎侯來奔之,不使連率救己,是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也。此敘其責衛伯之由,經皆責衛之也。經言叔、伯,則責衛臣矣。言責衛伯者,以衛為方伯,故責其諸臣之廢事,由君之不使,亦是責衛伯也。。○箋“衛康”至“為牧”。○正義曰:此解言衛伯之意,故雲“衛康叔之封爵稱侯,今曰伯者,時為州伯也。周之製,使伯佐牧”,牧是州牧,伯佐之,是州伯也。知者,以《春秋》傳曰“五侯九伯”,是侯為牧,伯佐之也。宣公為侯爵,見於《春秋》,明矣。今而本之康叔者,以諸侯之爵,皆因始封之君,故本康叔也。《顧命》雲“乃同召太保奭、畢公、衛侯”,是爵稱侯也。案《世家》自康叔至貞伯不稱侯,頃侯賂夷王始為侯。又平王命武公為公,不恒以康叔言康叔之封者,以康叔之後,自為時王所黜。頃侯因康叔本侯,故賂夷王而複之。命武公為公,謂為三公,爵仍侯也。此雲責衛伯,何以知宣公非州牧為方伯,而以為牧下二伯者,以周之州長曰牧,以長一方言之,得謂之方伯,未有謂之州伯者。此若是牧,當言責衛牧,今言責衛伯,明非牧也,故知為二伯。言“周之製,使伯佐牧”者,以《左傳》所論周世之事,前代必不然,知指言周也。此方伯連率皆是諸侯之身相為長耳。王製雲:“使大夫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注雲:“使佐方伯領諸侯者。”謂天子命人為方伯,國內大夫監之,非此牧伯之類。《王製》雖是殷法,於周亦當然,故《燕禮》注雲:“言諸公者,容牧有三監。”是鄭言周之牧國亦有三監也。一解雲:“蓋牧國在先王之墟有舊法者,聖王因而不改。周之牧國則無三監矣。”《太宰職》雲:“建其牧,立其監。”注雲:“監謂公侯伯子男各監一國。”又非牧下三監也。所引“《春秋》傳曰”,僖四年管仲對楚辭也。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五侯九伯,汝實征之,以夾輔周室。”服虔雲:“五侯、公、侯、伯、子、男。九伯,九州之長。”太公為王官之伯,掌司馬職,以九伐之法征討邦國,故得征之。鄭不然者,以司馬征伐,由王命乃行,不得雲“汝實征之”。且“夾輔”者,左右之辭也,故因漢張逸受《春秋異讀》。鄭雲:“五侯,侯為州牧也。九伯,伯為州伯也。一州一牧,二伯佐之。”太公為王官之伯,二人共分陝而治。自陝以東,當四侯半,一侯不可分,故言五侯。九伯則九人。若主五等諸侯,九州之伯是天子何異,何雲夾輔之有也?知侯為牧伯者,《周禮》上公九命作伯,則東西大伯,上公為之。八命作牧,非上公也,公下唯侯耳。且傳當言五牧,而雲五侯,明牧於外曰侯,是牧本侯爵,故《曲禮下》雲:“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於外曰侯。”是牧本侯爵也。侯既為牧,其佐自然伯矣。此衛侯爵而為伯者,《鄭誌》答張逸雲:“實當用伯,而侯德適任之,何嫌不可命人位以德,古亦然也。”以此言,則宣公德適任伯,故為伯。《下泉序》雲:“思明王賢伯。”經雲:“四國有王,郇伯勞之。”傳曰:“郇伯,郇侯。”箋雲:“文王之子為州伯。”則郇侯侯爵,而有賢德,亦為伯者。蓋其時多賢,故郇侯亦為伯。為伯,言其正法耳。亦有侯為伯,伯為牧者,故《周禮》“八命作牧”,注雲:“謂侯伯有功德者,加命得專征伐。”謂侯與伯皆得為牧也。是以《雜問誌》雲:“五侯九伯,選州中諸侯以為牧,以二伯為之佐。”此正法也。若一州之中無賢侯,選伯之賢者以為牧,是也。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興也。前高後下曰旄丘。諸侯以國相連屬,憂患相及,如葛之蔓延相連及也。誕,闊也。箋雲:土氣緩則葛生闊節。興者,喻此時衛伯不恤其職,故其臣於君事亦疏廢也。○蔓莚,以戰反,又音延。叔兮伯兮!何多日也?日月以逝而不我憂。箋雲:叔、伯,字也。呼衛之諸臣,叔與伯與,女期迎我君而複之。可來而不來,女日數何其多也?先叔後伯,臣之命不以齒。

[疏]“旄丘”至“多日也”。○毛以為,言旄丘之葛兮,何為闊之節兮,以當蔓延相及,以興方伯之國兮,何為使之連屬兮,亦當憂患相及。令衛伯何為不使連屬救己而同其憂患乎?又責其諸臣久不憂己,言叔兮伯兮,我處衛邑己久,汝當早迎我而複之,何故多日而不憂我哉!○鄭以為,言旄丘之葛兮,何由誕之節兮?由旄丘之土,其氣和緩,故其葛之生長皆闊節,以興衛伯之臣兮,何由廢其事兮?由衛伯不恤其職,故其臣於君事亦疏廢。臣既廢事,故責之雲:叔兮伯兮,汝所期來迎我君而複之。可來而不來,何其多日數也?○傳“前高”至“誕闊”。○正義曰:《釋丘》雲:“前高旄丘。”李巡雲:“謂前高後卑下。”以前高後必卑下,故傳亦言後下。傳以序雲“責衛不脩方伯連率之職”,故以旄丘之葛闊節,延蔓相及,猶諸侯之國連屬,憂患相及,所以為喻也。又解言誕節者,誕,闊也,謂葛節之間長闊,故得異葛延蔓而相連也。○箋“土氣”至“疏廢”。○正義曰:箋以自此而下皆責諸臣。將由疏廢而責之,故以此土氣和緩,生物能殖,故葛生闊節,以喻君政解緩,不恤其職,故臣亦疏廢。君不恤職,臣廢其事,是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也。凡興者,取一邊相似耳,不須以美地喻惡君為難也。○傳“日月”至“我憂”。○正義曰:傳以黎臣責衛,稱己來之久,言日月以往矣,而衛之諸臣不憂我,故責之雲,何多日而不憂我?○箋“叔伯”至“以齒”。○正義曰:鄭以呼為叔伯,是責諸臣之辭。以黎侯奔衛,必至即求複矣。衛且處之二邑,許將迎而複之,卒違其言,故責衛之諸臣,汝期來迎我君而複之,可來而不來,汝之日數何其多也?臣之爵命,自有高下,不以年齒長幼定尊卑也,故先叔後伯。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言與仁義也。箋雲:我君何以處於此乎?必以衛有仁義之道故也。責衛今不行仁義。何其久也?必有以也。必以有功德。箋雲:我君何以久留於此乎?必以衛有功德故也。又責衛今不務功德也。

[疏]“何其”至“有以也”。○正義曰:黎之臣子既責衛之諸臣,故又本己之情而責之。言我何其久處於此也?必以衛有仁義之道與!我何其久留於此也?必以衛有功德與我故也。汝今何為不行仁義,不務功德,而迎我複之乎?○傳“言與仁義”,又曰“必以有功德”。○正義曰:此言“必有”,與下言“必有”,以二者別設其文,故分為仁義與功德。言仁義者,謂迎己複國,是有仁恩,且為義事。己得複國,由衛之功,是衛之德,則仁義功德一也。據其心為仁義,據其事為功德,心先發而事後見,故先言仁義,後言功德也。言“與”、言“以”者,互文。“以者”,自己於彼之辭。“與”者,從彼於我之稱。己望彼以事與己,唯仁義功德耳,故傳此“言與仁義”,不雲“必”,由與自彼來。下雲“必以有功德”,是自己情,故雲“必”也。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大夫狐蒼裘,蒙戎以言亂也。不東,言不來東也。箋雲:刺衛諸臣形貌蒙戎然,但為昏亂之行。女非有戎車乎,何不來東迎我君而複之?黎國在衛西,今所寓在衛東。○蒙如字,徐武邦反。戎如字,徐而容反。蒙戎,亂貌。案:徐此音,是依《左傳》讀作尨茸。行,下孟反,下同。叔兮伯兮!靡所與同。無救患恤同也。箋雲:衛之諸臣行如是,不與諸伯之臣同,言其非之特甚。

[疏]“狐裘”至“與同”。○毛以為,黎之臣子責衛諸臣服此狐裘,其形貌蒙戎然,但為昏亂之行,而不務行仁義也。豈非有戎車乎,何為不來東迎我君而複之乎?言實有戎車,不肯迎已,故又責之,言叔兮伯兮,爾無救患恤同之心迎我也。○鄭唯下二句為異。○傳“大夫”至“來東”。○正義曰:以責衛諸臣,不當及士,故傳雲“大夫”也。《玉藻》雲:“君子狐青裘豹褎,玄綃衣以裼之。”青、蒼色同,與此一也。大夫息民之服,有黃衣狐裘。又狐貉之厚以居,在家之服。傳以此刺其徒服其服,明非蠟祭與在家之服,知為狐蒼裘也。蒼裘所施,禮無明文,唯《玉藻》注雲:“蓋玄衣之裘。”禮無玄衣之名,鄭見“玄綃衣以裼之”,因言“蓋玄衣之裘”,兼無明說,蓋大夫士玄端之裘也。大夫士玄端裳雖異也,皆玄裘象衣色,故皆用狐青,是以《玉藻》注雲:“君子大夫士衣。”此傳亦雲大夫,當是大夫玄端之裘也。以蒙戎者,亂之貌,故雲“蒙戎以言亂也”。《左傳》曰:“士蒍賦詩雲:‘狐裘蒙戎。’”杜預雲:“蒙戎,亂貌。”以此傳為說。不東者,言不來東迎我也,故箋申之,雲“黎國在衛西,今所寓在衛東”者,杜預雲:“黎,侯國。上黨壼關縣有黎亭。”是在衛之西也。

瑣兮尾兮!流離之子。瑣尾,少好之貌。流離,鳥也,少好長醜,始而愉樂,終以微弱。箋雲:衛之諸臣,初有小善,終無成功,似流離也。○璅,依字作“瑣”,素果反。流音留,本又作“鶹”。離如字。《爾雅》雲:“鳥少美而長醜,為鶹鷅。”《草木疏》雲:“梟也,關西謂之流離,大則食其母。”少,詩照反,下同。長,張丈反。愉,以朱反。樂音洛。叔兮伯兮!褎如充耳。褎,盛服也。充耳,盛飾也。大夫褎然有尊盛之服而不能稱也。箋雲:充耳,塞耳也。言衛之諸臣顏色褎然,如見塞耳無聞知也。人之耳聾,恒多笑而己。○褎,本亦作“裒”,由救反,又在秀反,鄭“笑貌”。稱,尺證反。聾,魯工反。

[疏]“瑣兮”至“充耳”。○毛以為,黎之臣子責衛諸臣,言瑣兮而少,尾兮而好者,乃流離之子也。此流離之子,少而美好,長即醜惡,以興衛之諸臣,始而愉樂,終以微弱。言無德自將,不能常為樂也。故又責之,言叔兮伯兮,汝徒衣褎然之盛服,汝有充耳之盛飾,而無德以稱之也。○鄭以為,衛之諸臣,初許迎黎侯而複之,終而不能,故責之。言流離之子,少而美好,長即醜惡,以興衛之臣子,初有小善,終無成功。言初許迎我,終不能複之,故又疾而言之,叔兮伯兮,汝顏色褎褎然,如似塞其耳無所聞知也。恨其不納己,故深責之。○傳“瑣尾”至“微弱”。○正義曰:瑣者,小貌。尾者,好貌。故並言小好之貌。《釋訓》雲:“瑣瑣,小也。”《釋鳥》雲:“鳥少美長醜,為鶹鷅。”陸機雲:“流離,梟也。自關西謂梟為流離,其子適長大,還食其母。”故張奐雲“鶹鷅食母”,許慎雲“梟,不孝鳥”,是也。流與鶹蓋古今之字。《爾雅》“離”或作“栗”。傳以上三章皆責衛不納己之辭,故以此章為黎之臣惡衛之諸臣,言汝等今好而苟且為樂,不圖納我,爾無德以治國家,終必微弱也。定本“偷樂”作“愉樂”。

《旄丘》四章,章四句。

□《毛詩正義》□箋  漢·鄭 玄□疏  唐·孔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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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