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立政第二十一(3 / 3)

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義德,亦於武王循惟文王無安天下之功,不敢廢其義德,奉遵父道。○敉,亡婢反。率惟謀從容德,以並受此丕丕基。武王循惟謀從文王寬容之德,故君臣並受此大大之基業,傳之子孫。○傳,直專反。

[疏]“亦越”至“丕基”○正義曰:亦於武王遵循父道,所循惟文王撫安天下之功,不敢廢其文王義德。言奉行遵父道也。又言武王遵循者,惟謀從文王寬容之德,故武王君臣能並受此大大之基業。謂受命為天子,傳之子孫。○傳“武王”至“子孫”○正義曰:以言“並受”,則非獨王身,故以為“君臣並受此大大之基業”。謀從寬容之德,是與臣謀,及基業成就,則君臣共有,故言“並受”。且王為天子,臣為諸侯,皆受基業,各傳子孫,是亦為“並受”也。

“嗚呼!孺子王矣。歎稚子今以為王矣,不可不勤法祖考之德。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準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亂。繼用今已往,我其立政大臣、立事小臣、及準人、牧夫,我其能灼然知其順者,則大乃使治之。言知臣下之勤勞,然後莫不盡其力。○俾,必爾反,下同。治,直吏反,下同。相我受民,和我庶獄庶慎,時則勿有間之。能治我所受天民,和平我眾獄眾慎之事,如是則勿有以代之。言不可複變。○相如字,馬息亮反,下“勱相”同。間,間廁之間。複,扶又反。自一話一言,我則末惟成德之彥,以乂我受民。言政當用一善,善在一言而已。欲其口無擇言。如此我則終惟有成德之美,以治我所受之民。○話,戶怪反。

[疏]“嗚呼孺子”至“受民”○正義曰:周公既曆說禹湯文武,乃複指戒成王,“嗚呼”而歎,孺子今已為王矣。既正位為王,事不可不慎。繼續從今已往,我王其與立政,謂大臣也,其與立事,謂小臣也,平法之人及養民之夫,此等諸臣,我王其能察之灼然,知其順於事者,則大乃使之治理。言知其能有勤勞,各盡心力。然後用此賢臣治我所受天民,和平我眾獄訟,及眾當所慎之事,必能如是,則勿複有以代之。言其法不可複變也。政從君出,為人主用是一善之言,善在一言而已,勿以惡言亂之。王能如是,我王則終惟有成德之美,以治我所受天民矣。○傳“繼用”至“心力”○正義曰:自此已下四言“繼自今”者,凡人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恐王不能終之,戒成王使繼續,從今已往常用賢也。“自”訓為從,亦訓為用,此傳言“用今已往”,下傳言“從今已往”,其意同也。“政”、“事”相對,則“政”大“事”小,故以“立政”為大臣,“立事”為小臣。及“準人”、“牧夫”,略舉四者以總諸臣,戒王任此人也。其能灼然知其能順於事者,則大乃使治。顧氏雲:“君能知臣下順於事,則臣感君恩,大乃治理,各盡心力也。”○傳“能治”至“複變”○正義曰:“相”訓助也,助君所以治民事,故“相”為治。天命王者,使之治民,則天與王者此民,故言“能治我所受天民”也。能治下民,理眾獄眾慎之事,使得其所,則為政之大要,能如此,則勿有以代之。言此法盡善,不可複變易也。或據臣身既能如此,不可以餘人代之也。○傳“言政”至“之民”○正義曰:《釋詁》雲:“自,用也。話,言也。”舍人曰:“話,政之善言也。”孫炎曰:“話善之言也。”然則“話”之與“言”是一物也。“自一話”者,言人君為政,當用純一善言。又雲“一言”者,純一善言,在於一言而已。謂發號施令,當須純一,不得差貳,欲令其口無可擇之言也。顧氏雲:“人君為政之道,當須用一善而已,為善之法,惟在一言也。‘末’訓為終,‘彥’訓為美,王能出言皆善,口無可擇,如此我王則終惟有成德之美,以治我所受天民矣。”《釋訓》雲:“美士為彥。”故“彥”為美。

嗚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鹹告孺子王矣。歎所受賢聖說禹湯之美言,皆以告稚子王矣。○稚,直吏反,本亦作。繼自今,文子文孫,其勿誤於庶獄庶慎,惟正是乂之。文子文孫,文王之子孫。從今已往,惟以正是之道治眾獄眾慎,其勿誤。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茲乃俾乂。言用古商湯,亦於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用賢人之法,能居之於心,能用陳之,此乃使天下治。○繹音亦。

[疏]“嗚呼”至“俾乂”○正義曰:“旦”者,周公名也。周公又歎曰:“嗚呼!我旦已受賢聖人說禹湯之美言,皆以告孺子王矣,王宜依行之。繼續從今以往,文王之子孫,其勿得過誤於眾獄訟眾所慎之事,惟當用是正是之道治之。用古商人成湯,亦於我周家文王其立政、立事、牧夫、準人此等諸官,皆用賢人之法,則能居之於心,能用陳之於位,明識賢人,用之為官,此乃使天下大治。”戒成王使法之。○傳“言用”至“下治”○正義曰:上陳禹湯文武,此覆上文,惟言湯與文王者,言有詳略,無別意也。“能居之於心”,謂心知其賢也。“能用陳之”,謂陳列於位,用之以為官也。王肅曰:“則能居之在位,能用陳其才力,如此故能使天下治也。”

國則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訓於德,是罔顯在厥世。商周賢聖之國,則無有立政用憸利之人者。憸人不訓於德,是使其君無顯名在其世。○憸,息廉反,徐七漸反,本又作,馬雲:“憸利,佞人也。”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立政之臣,惟其吉士,用勉治我國家。○勱音邁。

[疏]“國則”至“國家”○正義曰:既言湯與文王用賢大治,又言其不宜用小人。商周聖賢之國,無有立政用憸利之人者。此憸利之人不順於德,若其用之,是使其君無顯名在其世也。王當繼續從今已往立其善政,其勿用憸利之人,其惟任用善士,使勉力治我國家。教王使用善士,勿使小人也。

今文子文孫,孺子王矣。告文王之子孫,言稚子已即政為王矣,所以厚戒。其勿誤於庶獄,惟有司之牧夫。獨言眾獄、有司,欲其重刑,慎官人。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跡,其當能治汝戎服兵器,威懷並設,以升禹治水之舊跡。○詰,起一反,馬雲:“賓也。”方行天下,至於海表,罔有不服,方,四方。海表,蠻夷戎狄,無不服化者。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能使四夷賓服,所以見祖之光明,揚父之大業。嗚呼!繼自今,後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其惟能用賢才為常人,不可以天官有所私。

[疏]“今文”至“常人”○正義曰:今告汝文王之子,文王之孫,孺子今已即政為王矣,我所以須厚戒之。王其勿誤於眾治獄之官,當須慎刑也。惟有司之牧夫,有司主養民者,宜得賢也。治獄之吏,養民之官,若任得其人,使其能治汝戎服兵器,以此升行禹之舊跡,四方而行,至於天下,至於四海之表,無有不服王之化者,以顯見文王之光明,以播揚武王之大業。言任得賢臣,則光揚父祖。周公又歎曰:“嗚呼!繼續從今已往,後世之王,立行善政,其惟能用常人,必使常得賢人,不可任非其才,此雖有戒成王,乃是國之常法,因以戒後王,言此法可常行也。○傳“獨言”至“官人”○正義曰:上有“庶慎”、“立政”、“立事”、“牧夫”、“準人”,此獨言“庶獄”與“有司之牧夫”者,言“庶獄”欲其重刑,言“有司牧夫”欲其慎官人也。○傳“其當”至“舊跡”○正義曰:立官所以牧養下民,戒備不虞,故以“詰爾戎兵”為言也。“戎”亦“兵”也,以其並言“戎兵”,故傳以為“戎服兵器,威懷並設,以升禹治水之舊跡”。遠行必登山,故以“陟”言之。如舜之“陟方”,意亦然。○傳“方四”至“化者”○正義曰:“方行天下”,言無所不至,故以“方”為四方。《釋地》雲:“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知“海表”謂“夷狄戎蠻,無有不服化者”。即《詩·小雅》雲“《蓼蕭》,澤及四海”是也。○傳“其惟”至“所私”○正義曰:官須常得賢人,故惟賢是用。用賢是常,常則非賢不可。人主或知其不賢,以私受用之,代天為官,故言“不可以天官有所私”。

周公若曰:“太史,順其事並告太史。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忿生為武王司寇,封蘇國,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獄,以長施行於我王國。言主獄當求蘇公之比。○比,必二反,又如字。茲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此法有所慎行,必以其列用中罰,不輕不重,蘇公所行。太史掌六典,有廢置官人之製,故告之。○行如字。

[疏]“周公”至“中罰”○正義曰:周公順其事而言曰:“太史。”以其太史掌廢置官人,故呼而告之:“昔日司寇蘇公既能用法,汝太史當敬汝所用之獄,以長施行於我王國。”欲使太史選主獄之官,當求蘇公之比也。“此刑獄之法,有所慎行,必以其體式,列用中常之罰,不輕不重,當如蘇公所行也”。○傳“忿生”至“之比”○正義曰:成十一年《左傳》雲:“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溫為司寇。”是“忿生為武王司寇,封蘇國”也。“蘇”是國名,所都之地其邑名“溫”,故傳言“以溫”也。特舉蘇公治獄官以告太史,知其言主獄之官當求蘇公之比類也。○傳“此法”至“告之”○正義曰:治獄必有定法,此定法有所慎行。《周禮·大司寇》雲:“刑新國用輕典,刑平國用中典,刑亂國用重典。”輕重各有體式行列,周公言然之時,是法為平國,故必以其列用中罰,使不輕不重。美蘇公治獄,使列用中罰,明中罰不輕不重,是蘇公所行也。《周禮》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群臣”,有爵、祿、廢、置、生、殺、與、奪之法。太史亦掌邦之六典,以副貳太宰,是太史有廢置官人之製,故特呼而告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