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高宗肜日第十五
高宗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耳不聰之異。雊,鳴。○雊,工豆反。祖已訓諸王,賢臣也,以訓道諫王。○己音紀。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訓》。所以訓也,亡。○肜音融。
[疏]“高宗”至“之訓”○正義曰:高宗祭其太祖成湯於肜祭之日,有飛雉來升祭之鼎耳而雊鳴,其臣祖已以為王有失德而致此祥,遂以道義訓王,勸王改脩德政。史敘其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訓》二篇。○傳“耳不”至“雊鳴”○正義曰:經言“肜日,有雊雉”,不知祭何廟,鳴何處,故序言“祭成湯”、“升鼎耳”以足之。禘祫與四時之祭,祭之明日皆為肜祭,不知此肜是何祭之肜也。《洪範》“五事”有貌、言、視、聽、思,若貌不恭、言不從、視不明、聽不聰、思不睿,各有妖異興焉。雉乃野鳥,不應入室,今乃入宗廟之內,升鼎耳而鳴,孔以雉鳴在鼎耳,故以為“耳不聰之異”也。《洪範·五行傳》雲:“視之不明,時則有羽蟲之孽。聽之不聰,時則有介蟲之孽。”言之不從,時則有毛蟲之孽。貌之不恭,時則有鱗蟲之孽。思之不睿,時則有倮蟲之孽。”先儒多以此為羽蟲之孽,非為“耳不聰”也。《漢書·五行誌》:“劉歆以為鼎三足,三公象也,而以耳行。野鳥居鼎耳,是小人將居公位,敗宗廟之祀也。”鄭雲:“鼎,三公象也,又用耳行,雉升鼎耳而鳴,象視不明,天意若雲當任三公之謀以為政。”劉、鄭雖小異,其為羽蟲之孽則同,與孔意異。《詩》雲:“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說文》雲:“雊,雄雉鳴也。雷始動,雉乃鳴而雊其頸。”○傳“所以訓也,亡”○正義曰:名《高宗之訓》,所以訓高宗也。此二篇俱是祖己之言,並是訓王之事,經雲“乃訓於王”,此篇亦是訓也。但所訓事異,分為二篇,標此為發言之端,故以“肜日”為名。下篇總諫王之事,故名之“訓”,終始互相明也。《肆命》、《徂後》,孔曆其名於《伊訓》之下,別為之傳。此《高宗之訓》因序為傳,不重出名者,此以訓王事同,因解文便作傳,不為例也。
高宗肜日祭之明日又祭。殷曰肜,周曰繹。○繹音亦,字書作釋。《爾雅》雲:“又祭也。周曰繹,商曰肜,夏曰複胙。”
[疏]傳“祭之”至“曰繹”○正義曰:《釋天》雲:“繹,又祭也。周曰繹,商曰肜。”孫炎曰:“祭之明日尋繹複祭也。”“肜”者,相尋不絕之意。《春秋》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於太廟。壬午,猶繹”。《穀梁傳》曰:“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賓也。”是肜者,“祭之明日又祭”也。《爾雅》因繹祭而本之上世,故先周後商,此以上代先後,故與《爾雅》倒也。《釋天》又雲“夏曰複胙”,郭璞雲“未見所出”,或無此一句。孔傳不言“夏曰複胙”,於義非所須,或本無此事也。《儀禮·有司徹》上大夫曰“儐屍”,與正祭同日。鄭康成注《詩·鳧鷖》雲,祭天地社稷山川,五祀皆有繹祭。
高宗肜日,越有雊雉。於肜日有雉異。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至道之王遭變異,正其事而異自消。
[疏]“高宗”至“厥事”○正義曰:高宗既祭成湯,肜祭之日,於是有雊鳴之雉在於鼎耳,此乃怪異之事。賢臣祖已見其事而私自言曰:“惟先世至道之王遭遇變異,則正其事而異自消也。”既作此言,乃進言訓王。史錄其事,以為訓王之端也。○傳“言至”至“自消”○正義曰:“格”訓至也。“至道之王”謂用心至極,行合於道。遭遇變異,改脩德教,正其事而異自消。大戊拱木,武丁雊雉,皆感變而懼,殷道複興,是異自消之驗也。至道之王,當無災異,而雲遭變消災者,天或有譴告,使之至道,未必為道不至而致此異。且匆尋戒之辭,不可執文以害意也。此經直雲“祖己曰”,不知與誰語,鄭雲“謂其黨”,王肅雲“言於王”。下句始言“乃訓於王”,此句未是告王之辭,私言告人,鄭說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