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一聽說熬糖正和心意,忙去拿了鐮刀割麥子,到底是莊稼漢子,幹起農活來利落非常,加上二娘三娘搭手,不多會兒便把麥穗割了下來,趁著日頭正好,院裏鋪了席子,把脫了麥粒放在上頭晾曬,竟鋪了大半個院子,顆顆飽滿的麥粒在日頭下曬著,瞧著就高興。
吃了晌午飯,葛家爹娘便下地收黍米去了,收了房後的麥子小舅也去地裏幫忙,大娘怕雞跑出來吃院子裏的麥子,忙著用關上了雞窩的籬笆門,拿了針線笸籮出來,坐在院裏看著,四寶在院子裏的沙盤中寫寫畫畫,頭也不抬。
那個沙盤是爹篩了細沙新堆出來的,供三娘姐弟倆練字,幾乎都是四寶使喚,三娘家來都是隻看書的。
葛先生晌午吃多了酒,困意上來,三娘扶著他在炕上歇午覺,這一晃就該吃晚上飯了,也省的先生再折騰家去。
見先生睡了,方才出來,二娘正惦著腳往屋裏看呢,見她出來忙道:“照著你說的把麥子放到桶裏泡上了,你說過用溫乎水,我剛試了,不涼不燙的正恰好,已經蓋了蓋子,你快瞧瞧去。”
說著抓住三娘往灶房去了,大娘搖頭失笑,見那隻大公雞已經跳到了籬笆上,躍躍欲試的盯著院子裏的麥子,忙站起來把它趕了下去,回來瞧著這一院子麥粒,忍不住嘴角翹了翹,從心裏覺得她們葛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
雖知道方法,但頭一回做,也沒敢做太多,萬一不成呢,三娘隻讓二姐放了多半桶的麥子,先試著做一次,成功了再大批量生產。
二姐眼巴巴看著她問:“接下來做什麼?”
三娘:“等麥子發芽啊。”
二姐愕然:“這,這麥子發了芽可就吃不得了。”
三娘:“吃不得正好做糖。”
二姐有些懷疑:“三丫頭你沒哄二姐吧,這麥子發了芽怎麼做糖?”
三娘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隻得道:“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啊。”
二姐一聽書點點頭:“既是書上寫的,那便不會錯了,可是這得多少日子才能發芽?”
三娘:“很快就能發芽了。”實在有些怕二姐了。
三娘這一句話二姐可睡不著了,這一宿在炕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一會兒起身看看窗外,好容易天亮了,一咕嚕爬起來就往外跑。
大娘忍不住搖頭,看向三娘:“你二姐想糖想瘋魔了,都是你這丫頭鬧得。”
三娘打了哈氣:“春天那會兒種麥子的時候,二姐還說我呢,這會兒不也一樣急嗎。”披了衣裳下地洗漱。
對於不能刷牙三娘別扭了很久,牙刷牙膏就甭想了,用青鹽清潔牙齒也是古代貴族才有的待遇,要知道青鹽可是奢侈品級別,不是窮老百姓能消費起的東西。
其實一般老百姓求得隻是溫飽,隻要能保證基本的生存,對於生活品質並無要求,尤其鄉屯裏的農人,天天種地累個臭死也就勉強混個飽肚子,誰有閑功夫在意個人衛生啊。
但三娘不成,她可不想將來一張嘴露出兩排大黃牙,多難看,思來想去想出了一個最古早的法子,跟古人一樣,尋了些楊柳枝來,用牙齒咬開楊柳枝,用了裏頭的楊柳纖維刷牙,雖然效果不算太好,嘴裏還都是苦了吧唧的味,至少能刷牙了。
以目前葛家的境況,也隻能如此,等以後日子好了,有了閑錢自己再研究著做牙刷牙膏吧,不止牙膏她想要研究的東西多著呢,如今就算了,家裏也就將將溫飽,別的先甭想了。
不過,有一點三娘頗為欣慰,在自己帶動下,葛家一家子都漸漸養成了刷牙的習慣,尤其大姐二姐,刷的比自己還勤快呢,一點兒都不怕楊柳枝的苦味。
三娘剛洗漱好,就被一臉失望的二娘拖進了灶房:“三丫頭可壞了,你瞧瞧這泡了一宿一個麥芽都沒發出來,這可怎麼好?”
三娘:“二姐,泡一宿自然不能發芽的,還需撈出來放在筐裏,再有個三四日才能發芽。”說著去拿了個籮筐進來,把桶裏的麥子撈到筐裏,剛撈了兩下,就被二姐接了過去:“我來,我來。”
三娘好笑的看著二姐利落的把麥子撈到筐裏又問:“然後呢?”
三娘:“然後每天淋兩三回溫水,估摸著三天就能發芽了。”
二娘著急的道:“三丫頭你別藏著掖著了成不,索性一次都告訴二姐,省的二姐著急。”
大娘在院子笑道:“三丫頭你快告訴她吧,不然隻怕今兒晚上也甭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