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不禁瞥了三娘一眼,心說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剛在西屋跟她小舅嘀嘀咕咕聲音可不小,這屋裏聽的真真兒,怪不得這丫頭一心要學農經呢,這是早琢磨好了啊。
給先生一看,三娘不免有些心虛,想了想又覺自己犯傻,心虛個什麼勁兒啊,先生就算是能掐會算的諸葛亮,也不可能猜到自己是換了瓤子的,怕什麼。
想到此,給先生的碗裏斟滿了酒:“先生,這是小舅從定州特意捎來的酒,您多吃些。”
葛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鬼丫頭是想把先生灌醉了,給你甥舅倆出主意不成。”
三娘嘿嘿一笑:“三娘想什麼哪裏能瞞得過先生,小舅做這個糖的買賣,需跑去定州進貨,三娘不知定州有多遠,可聽小舅說一來一去路上少說也得走一個月,碰巧三娘昨兒翻那本農經的時候瞧見書上記著熬糖的法子,就想跟二姐試試,萬一成了,小舅隻要自己開個糖作坊,便再不用跑去定州了,豈不省事。”
先生:“這就是你說的實在本事,你倒是現學現賣,一會兒都不耽誤。”
三娘:“先生,念書識字求得不就是能學以致用嗎,三娘不能考科舉,學這些實在的本事,能幫上小舅,也算未辜負先生的教導,學以致用了對不。”
葛老大:“三娘,先生跟前兒也不知道謙虛,才念了幾天書啊,都快招不開你了。”
先生笑道:“這丫頭說的是,念書求得便是學以致用,隻不過,你確定照著那農經上的法子能做出糖來?”
三娘:“總要試試的嗎。”說著湊過來小聲道:“先生那上頭還有釀酒的法子呢,就是不知對不對,若是能做出糖來便能釀酒,等三娘學會了,先生就能吃三娘親手釀的酒了。”
先生:“少用酒饞先生,那本農經是當年我在外遊曆時偶然得的,翻過幾回,便放了起來,上頭的所記的法子,倒是驗證過一些,你既想試便試吧,若能幫上你小舅也是一樁好事,隻是不可落下課業,這農經你也不用還回去,擱在你這兒慢慢看好了。”
三娘知道在先生心裏農經不算正經課業,雖自己是女子先生也不會放鬆,且因自己這個偽天才扮演的太過成功,反而對自己更加嚴格,想必這世上所有老師都如此,碰上個天才的學生,都會嚴格要求,精心培養,力求教出個出類拔萃的學生來。
三娘理解先生的良師心態,也願意做個乖巧的學生,而小舅的這第一桶金自己也必須參與,這幹係到葛家發家致富的大事,馬虎不得,想到此忙點頭答應:“先生放心,三娘不會落下課業。”
先生方點點頭看向小舅:“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還有一句叫天道酬勤,事在人為,既然做了便用心去做,這次不成也無妨,還有下次呢,持之以恒的做一件事終究會成。”
小舅頓時高興起來,裂開嘴露出兩排大白牙,搓了搓手:“先生沒哄俺。”
先生:“先生從不哄人。”
小舅一下子從炕上跳了下來,就跑了出去,常氏忙道:“還沒吃飯呢,幹啥去啊?”
隔著窗子聽見小舅道:“姐,俺吃飽了,到房後瞧瞧三丫頭種的麥子去……”
常氏:“這麥子又跑不了有啥可瞧的。”
二娘暗暗扯了扯三娘的袖子,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三娘看了先生一眼,葛先生哪會不知她姐倆的心思,笑道:“去吧。”
三娘這才跟著二娘出去:“二姐叫我出來有事兒啊?”
二娘翻了白眼:“裝什麼糊塗啊,你不說要教二姐做糖嗎?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忘了不成。”
三娘:“二姐,我就是在書裏頭看的個法子,不一定作準的。”
二娘:“反正二姐信你,你這丫頭既說了必是會的,你就別藏著掖著了,隻教會了二姐,二姐今兒應下給你做雙鞋穿咋樣?”
這個條件著實讓三娘動心,二姐的繡工不如大姐,可做的鞋卻好,針腳密實勻稱格外結實,隻是費功夫眼兒,半年也就做一雙,上有爹娘,下有兄弟,怎麼也輪不上自己,三娘也不好意思開口,如今二姐親自應了正合自己心思。
而且,自己剛本來就是跟二姐逗著玩的,二姐廚藝上有天賦,熬糖自然也成,三娘相信隻要教會了二姐熬糖,二姐必會舉一反三給大家驚喜,順道還賺了一雙鞋,這買賣太合適了,哪有不應的,遂點點頭:“走吧。”
二娘愣了愣:“去哪兒啊?”
三娘:“不是熬糖嗎,這熬糖可少不了麥子,自然是去房後收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