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普度!”岸邊的兩個黑衣人之一不禁驚叫出聲來,他們見此情景,立刻甩開幾個暗衛,縱身躍去接應同行。
與此同時,水麵上站立的展淩白也迅速掠向岸邊,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容不得人看清楚,水麵上又歸於了平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苑昭禾恍覺是夢裏一般,隨著那人影的消失,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樣,頹然坐在了船舷一側,那裏已經滲進了許多的水,積水迅速浸染了她的羅裙,她卻依然一動也不動,癡癡地望著那個消逝的影子曾經站立的蘆葦叢。
幾番離索,終歸難忘。
展淩白,他分明是為救自己而現身,在劍尖即將刺穿她心髒的前一刻,他終於出現了……是巧合,還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並沒有厭棄她、遠離她,而是一直默默守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出手;當她平安的時候,他又毫不猶豫地離去。他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個清晰的眼神都不曾留給她,隻有背影,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卻又是那樣清晰地刻在她心裏。
苑昭禾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滴點點地落了下來,淚水仿佛在秋日裏凝滯住了時空,一下子到了地老天荒,每一滴淚水都和著思念,那麼明亮卻又那麼冰涼,滴在她的心上,卻永遠無法流到他的身旁。
河岸邊不遠處有一座酒樓,二樓的雅間樓窗正對著岸邊碼頭,隔窗一望,便可將岸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一個青衣儒生打扮的人,與一個身穿錦繡衣袍、手執一柄灑金扇的秀美少年端坐對酌,那秀美少年將纖長細白可媲美女子的手指伸入幹果盤內,隨意拈起一粒花生,扔進了嘴裏,笑道:“那女子果然長的不差,難怪那塊冰川這一次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連浮光普度都用了出來!”
“你就說風涼話吧,淩白這次若是回去,一定有得罪受了,盟主不會輕饒了他的!”青衣男子說著擔心的話,麵目表情卻沒有幾分擔心,還笑得悠閑。
“再重的刑罰,也未必會加到他的頭上……盟主不會怎麼著他的。倒是你我兩個,我活活被你拖下了水,到如今任務還未完成,你還有心思在此談笑?”秀美少年懶洋洋地嚼著花生,嘴角勾出一絲可以讓人失魂的笑,又瞥了一眼窗外。
船艙上,苑昭禾正被趙無極扶著站起來,她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照我看,她恐怕將來會有麻煩。”
“麻煩有比死可怕嗎?”路維青忍不住反駁,若不是展淩白及時現身相救,船上的人誰敢擔保還有命活到現在?
“或許,那皇太子不是這麼想……寧願她就此死了,也勝過日後相處尷尬。”秀美少年笑得都有幾分暖昧不清了。
路維青喝了一口酒,說道:“小雷,不要閑扯了,咱們說正經事。這次的任務是盜取趙無極的太子印章,嫁禍給華某人。”
“我知道。其實這任務一點不難,如果黑冰川肯去找他的心上人聊一聊,也許根本不用我們出手,太子印章就輕而易舉地到手了。”
路維青立刻提醒他說:“這種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尚可,千萬不要讓淩白聽見。”他順手指了一指那個依依呀呀叫痛的小郡王,“你要是閑得發慌,可以找點別的事情做一做!”
秀美少年向窗外一望,立刻狡黠笑道:“不如現在就開始,隻當錦上添花了,如此惡徒死有餘辜。”他迅速地從露出半片雪白前胸的上衣襟裏挑出一個淡黃色的藥丸,靈犀一指,藥丸順著指力飛出,射向了那個剛剛爬起的小郡王的心口。
“喝完這杯酒,我們就動手。”
路維青將桌上的兩個酒杯斟滿,兩人抬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