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陸婉心頭的疑問揮之不去,次日,唐驚雲被陸婉再次派去監視那一對母子,自己則是領著魏辛匆匆跑到那一家當鋪。
彼時櫃台後頭的矮胖子老頭正捏著手裏的賬本看得仔細,一張圓臉笑得連褶皺都繃緊,想來他這當鋪今日也收獲頗為豐富。陸婉走到櫃台前頭,輕輕敲了敲櫃台的桌麵,聽見響聲,那胖老頭才從賬本中抬起頭,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櫃台外頭的兩個小丫頭。“要當什麼東西?”陸婉隻笑著,似乎並不氣惱於老頭滿不在乎的態度,“我要贖回一個姑娘當在你這一處的東西。”“贖回?”老頭抬頭看向陸婉,眸中似乎頗為鄙夷,“什麼時候的事?若是時間太久了,那東西說不準已經被別的買家買走了,你可就贖回不成了。”“大抵半月前。”陸婉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發出清脆有節奏的聲響,聽得人心頭也莫名緊張了幾分。老頭終於肯正眼多瞧陸婉幾眼,這一瞧,卻覺眼前這女子氣質似乎不大一樣,再看她旁邊的女子,雖然略顯英氣,卻也莫名帶著一股傲骨,瞧著這兩人可不是尋常人。猶豫了一會兒,老頭臉上撐起一抹頗為官方的笑意,“半月前的恐怕不行,我這兒賬本上,半月前當的東西,差不多都已經出手了。”聞言,陸婉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你就說說,那女子都當了些什麼吧。”“可以,我幫你查查就是,那女子叫什麼名字?”陸婉垂眸思索了一瞬,方才回憶起臨走時胡老板告訴她的話,“那姑娘名玉清,你且按照這個名字找找,是個身形枯瘦的姑娘。”聽見這話兒,那老頭才垂頭在賬本上翻找了一瞬,再抬頭之際,他正端著賬本遞到陸婉的麵前,“是這個吧?她當日來當了一對銀鐲子,還有一對翡翠耳環,換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陸婉擰著眉頭思索了一瞬,“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了?”胡小姐身上值錢的首飾本也該不少,然卻隻當了這兩樣,未免有些……“沒了。”老頭搖了搖頭,卻又瞧見什麼似的眯眼盯著賬本道:“當日倒是還有其他人來當了不少東西,我瞧著是一個窮人家奴仆一樣的老太太,還有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他們瞧著貧窮,出手的東西卻都是好東西,我還以為他們是小偷來著。”家仆和猥瑣男人?陸婉眼前一亮,一旁的魏辛也正張了張嘴道:“會不會是,他們為了不引人注意,各個過來將東西抵押掉賣了錢的?”魏辛的想法倒是和陸婉的想法不謀而合,想來是那一對母子在門外看著胡小姐,故此,胡小姐才會老老實實的來當鋪。不過眼下看來,這當鋪倒也是再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陸婉隨手丟下一錠銀子,當從那胖老頭手裏收買消息的報酬,旋即領著魏辛轉身匆匆出了門兒。二人這方一路朝著回去的路走,又一邊各自若有所思,這時,陸婉瞥見路邊的酒館,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扯住魏辛的衣袖。“咱們喝酒去吧?”魏辛回頭,瞧見陸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頓時麵色一怔,“這大白天的喝什麼酒?再者,咱們不是還要快點找到胡小姐,然後快點上路去找雪靈芝嗎?”陸婉則朝著魏辛微微咧開嘴角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在酒館遇見的那個偏說大漠裏頭有女鬼的人?”聞言,魏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才見陸婉垂眸道:“那老道說,我們的劫應是在大漠裏,卻又叫我們來找胡小姐,很顯然這兩件事有些關聯,所以我就猜想,那個‘女鬼’會不會就是從青樓出逃的胡小姐。”魏辛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想再去一次酒館,找到起先那人打探消息?”陸婉點頭,見狀,魏辛這才勉強同意,“好吧,那我們且先去一趟,不過事先說好,我們隻在裏頭坐一會兒,畢竟那人也不一定每天都在那個酒館,那酒館裏的氣氛又著實叫人頭痛。”知道魏辛不喜歡熱鬧,陸婉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二人這才轉身,緩步走入酒館。此時,白日裏的酒館之內依舊人聲鼎沸,二人在角落中尋了個位置坐下,一邊目視四周,一邊豎耳傾聽。好一會兒,直至魏辛被吵得不耐煩了,陸婉才倏爾眼前一亮,“果然來了!”那日瞧見那人,陸婉便覺得,這小子很可能是個酒鬼,雖然不至於日日都泡在酒館裏,但是偶然碰見一次還是有可能的。到底是她們運氣太好了。這檔口,門口正走進來一個瘦小的人,赫然是那日在酒館裏對鬼神一事大談特談的小子,他似乎很快就瞧見了自己的酒友,這便匆匆朝著陸婉身邊的那一張桌子而去。那一桌正坐著幾個人,眾人寒暄了一番,喧鬧聲漸漸小了一些,才見那瘦小男人開口道:“誒,最近我聽說一樁大事。”這話音落下,很快便吸引了那一張桌子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正目光疑惑的望著他的時候,便聽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我最近聽說啊,那胡家瘋了的大小姐,前些日子,走丟了!”這邊陸婉與魏辛聽見這話兒,也紛紛對視了一眼,魏辛擰著眉頭小聲道:“這事兒不是還瞞著嗎?他們怎麼知道的?”陸婉搖了搖頭,就見那男人繼續開口道:“這胡家也將這事兒瞞得嚴實,竟沒將那姑娘走失的事情上報,我都懷疑,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秘密了。”他那一桌上的人也都麵麵相覷,“這事兒我們倒是沒聽說過,你從哪兒聽說的?”“是胡家的一個老婆子,好像是——姓陳。”聽見這話兒,陸婉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想來,這事兒就是陳婆子故意透露出來,為的就是能叫城裏的百姓對此事津津樂道,叫胡老板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風言風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