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嘴角莫名的就上揚。
“姐姐,姐姐,前廳來個人,你猜是誰?”她興奮得臉頰都泛著紅。
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計算我哪一天死,其他的,我都不關心。看了看她,我的目光就落到了別處。
“姐姐。”暖暖搖我的手,“你要快點好起來啊,你一直都比我漂亮啊。可是,你看,現在我可比你好看多了。”
我看著台階前那叢不知名的植物,枝頭似乎有花骨朵冒出來了。
“姐姐,於北庭來了。”暖暖沒憋住,在我耳邊喊了一聲。
我仍然無動於衷。
“你得快點去換衣服,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書上說,喜歡一個男人,就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美的項鏈,以最好的狀態見他。姐姐,你振作點。”暖暖拚命的推我。
我被她推得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什,什,麼?”
“於北庭來了,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衣,戴著一條綠色的圍巾,可帥了……”暖暖話說到一半時頓住了,然後她指了指回廊,小聲道:“姐姐,他已經過來了。”
我順著暖暖的視線,看著遠處的回廊下,有個男人款款而來。我記憶中的於北庭,就是這個樣子。永遠都帶著一點不羈的從容感,他終歸還是來了,在我沒死去之前。
很快的,他走到了我麵前。
“南歌。”他輕聲喊我的名字。
“李媽,我爺爺找你呢。”暖暖人小鬼大的,“我陪你一起去吧。”說著她拖過李媽就走。
於北庭蹲下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好。”
我不想開口說話,怕嚇著了他。盯著他看,這張臉,我夢見過千百回。曾經以為,我和他總有一天會修成正果。總有一天,我們會生兒育女。總有一天,我們會變成老夫老妻。
滄海桑田的彼岸,我隻想快點過完我的一生。而他,有屬於他的人生,我無權過問。
“南歌。”他握住我的手。
我驚得下意識的縮了縮,但我沒有力氣,沒有辦法掙脫。
他慢慢俯下頭下,將臉貼到我的手背上,有滾燙的液體落到我手背上。
“不,要,要,哭。”我輕聲說。
“我以為你會過得很好。”於北庭哽咽得厲害起來,“我真的不知道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南歌,你這樣,我受不了。”
我便不再說話了。
於北庭貼在我手背上哭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起身後,他背過後擦幹了眼淚。重新蹲到我麵前時,他臉上又有了笑容。
“南歌,我推你到處走走好嗎?我們邊走邊聊。”他柔聲問我。
我搖頭。
“乖。”他哄我。
我仍舊搖頭。
他抿了抿嘴,起身強行推著我往回廊下走去。
我靠在輪椅上,心頭泛起悲涼。我變成這個樣子,他深深的同情我,恨不得能立刻之間將我變好。
而我很清楚,已經好不了了。
於北庭將我推出了大門,一路將我推到了趙家老宅後麵的大花園裏。陽光從雲層裏灑落,花園裏花期早的花已經開了。
“南歌,你看,已經春天了。”於北庭在一條石椅旁邊停下來,然後他坐了下來,將輪椅轉著跟他麵對麵。
我看著遠處,心中所想,仍然是我哪一天才能死,能夠結束這漫長無邊的日子。
於北庭也沉默下來了。
“南歌,我坦白說,我三叔跟我講沈心園死去的真相時,我確實沒有辦法接受。所以,我離開了北陽。那時候,我想,我不會再回北陽,也不會再來見你。”他攏著雙手,“離開北陽後,我一直蝸居在Z市附近的一個小鎮。”
“去年底,你爸找到了我,他將你的情況詳細的告訴了我。我知道,我那時候就應該來。可我了解你,你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況且,你已經陷入了絕境。除非,我能夠真的證明,沈心園的死和你並沒有關係,你才能夠擺脫那種精神上對自己的禁錮。所以,我沒來。”
我安靜的聽著,又來了一個給我講故事的人。安崢崢說得沒錯,我多麼幸運,大家都為了我。
“我回到了北陽,回到了我三叔生前長期住的寺院。在那裏,我找到了他留在那裏的全部書稿。南歌,我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你不是殺人凶手。”於北庭傾身,目光熱切的看著我。
我的眼神終於和他對視,然後,我輕聲道:“阿,北,我,活得,好累,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