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話。一是無話可說,我既不能屈服,也不能挑釁激怒他;二是我相信李斯特夫人會來救我。
“喬,你會乖乖聽話,對嗎?”我看見吉姆抬起他的手,溫和的紫光在他的手指上閃爍著,迷離了我的眼。
魔魂戒指的能力之一,是控製別人的思想。念及此,我不多加思考,憑著最後的動力狠狠地撞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昏迷前,我祈禱李斯特夫人早些趕來。
我醒來的時候,身上不知被潑了多少桶冷水,這可怕的溫度使我很快開始渾身發抖。
“你醒了?”我聽見了李斯特夫人的聲音。
“李……”我欣喜地睜開眼,簡直不敢相信麵前的一切,李斯特夫人正與吉姆坐在一起,兩人麵前還放著喬凡尼末日藍寶石戒指和該隱左手!
“瞧瞧,你不告訴我,我也能找到它們。小可愛,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呢?”吉姆的笑很惡心,至少我這麼認為。
“被你這種猥瑣的人稱作‘小可愛’,讓我感覺特別惡心!”我用中文罵道。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你說這話的神情我很喜歡。”吉姆強行扳過我的臉,作勢要吻,我像羅絲對待她的未婚夫那樣,吐了吉姆一口唾沫。
吉姆被這一動作惹惱了,一抬手就把我的臉打到一邊,李斯特夫人忙拿著手帕給她的兒子擦臉。
“你為什麼騙我?”我問李斯特夫人——哦不,我該直接稱她的名,如果道姓是對她的尊敬,那麼現在我已不需要這樣做了。
“你可真不夠聰明,托馬斯小姐,我怎麼可能會傷害我的孩子呢?”愛什米爾對她的兒子行了親吻禮,“吉姆一直是我的寶貝兒子。”
“你講的故事也是假的?說得真動情啊!你可以去好萊塢了!”我挑著眉頭揶揄道。
“這是我明年的目標。”她迎著諷刺往下說,“在你死之前,我倒是可以把真相告訴你。戰爭大衣我們確實有,是吉姆利用魔魂戒指從梵卓族親王手上正大光明地得來的。戰爭大衣存世量稀少,但梵卓族王室擁有三件,一件毀於聖戰,一件封於地室,一件常年迎戰。親王親手將地室的那件給了吉姆,並毀了地室,大臣們都以為又一件戰衣被毀,可憐的親王被戒指拿走了記憶,也被蒙在鼓裏,這本該是完美的結局……”
“但你的父親,羅伯特·托馬斯,他知道戰衣的去向,不巧的是,他也要戰衣……”
吉姆搶過了愛什米爾的話頭,接著說:“你的父親找上門來明搶戰衣,殺死了我父親!”最後一句話,是他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愛什米爾冷笑道:“所以,從你來到我的古堡時,我就知道報仇的機會到了。”
我有些震驚,轉念一想,又不解地問:“我與父親通信時,父親沒有告訴我這些,你們既然有深仇大恨,為什麼父親提起你們如同提起昔日友人?”
“我把信攔截下來,一字不差地抄寫了一遍,但我做了一些必要的刪節,連字跡都模仿得極好,你的父親把往事告訴了你,並讓你趕緊離開,不得延誤。你的回信也被攔截了,信是我回給你父親的,我讓他不要擔心你,並且告訴他你已到達巴黎。”
“電子郵件呢?你不可能把電子郵件也攔截了吧?”
“很驚訝嗎?對我來說這豈不容易?那裏是李斯特古堡,不是托馬斯莊園,網路是經我手改裝的。”
眼前這個微笑的男人讓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摸到了剛才一直放在包裏的瑞士軍刀和另一個冰冷的物體,腦子裏漸漸有了主意。
“真是厲害。”我想盡量為實現自救行動爭取些時間,“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你不給我醫治傷口而隻給我擦藥,為什麼你如此放心地把我單獨留在古堡卻讓一大幫仆傭盯著我,原來每一個龐大的計劃背後都有短暫的犧牲。但在你們殺我以前,我希望你們捫心自問,現在你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血族聖器?如果是報仇,從我踏入李斯特古堡時你就可以殺我,可你沒有,如果是為了得到血族聖器,那為什麼又要殺我?我一個力量薄弱的人類,是絕對搶不走聖器的。”
我扳開軍刀,試著把手挪到繩子邊上,這花了我半分鍾時間,然後我就開始切繩子,與此同時,吉姆開口說道:“這不需要你過問,你現在該關心的是,怎樣乞求我減少你的痛苦。”
“既然你不知道,我來替你說。”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接著我的上一句話說,“是欲望。你的目標是血族聖器,但你欺騙自己是為父親報仇,否則你為什麼不去找我的父親……”
“殺了你是給予他的最大的痛苦,我要讓他也嚐嚐失去至親的痛!”
“謬論!”我反駁,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你根本就是在逃避,如果不是你把災禍引進家門,你的父親怎麼會死?擁有血族聖器完全是個錯誤,你有聖器,就永不安寧!”
這是句真心話,連我自己都感慨萬分。我接著說:“魔魂戒指增強了你的欲望,連你的母親也被感染了……”
繩子開始鬆動了。
我怕吉姆注意到什麼,急忙去看他的臉,此時他神情有些扭曲,接著,抬起了他那隻佩戴戒指的手,與我作他所以為的最後的道別:“在拿到戒指的那一刻,我就不是弱者了!後會無期,安麗斯·喬·托馬斯。”
紫色光束迸射的一瞬間,我從椅子上蹦起,躲過了攻擊,迅速從包裏掏出手槍,對準吉姆打出了一顆子彈,他大概是從未想到我有這一番動作,躲閃不及,不偏不倚地被打中了左胸,純銀的威懾力讓他的瞬間失去了力量,身體也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
愛什米爾見兒子敗下陣來,還來不及驚訝,就被我的第二發子彈打倒在地。
我雖然拿著槍,心理素質卻比不上別的持槍者,我看著他們母子倒下的時候心裏也沒有底,更添了一絲恐懼,幸好他們是血族,否則我就真的良心不安了。
我哆嗦著手把槍收回包裏,又到他們身邊把三件聖器一件一件塞到了包裏,取下魔魂戒指的時候,吉姆試圖反抗,力氣卻小得可憐,後來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想,拿走他的聖器一定讓他感到生不如死。
我得在他們恢複體力之前找到戰爭大衣,然後躲避他們的追殺。不得不承認,血族聖器讓我的生活越來越動蕩不安,也越來越刺激。
正在我準備出門時,我聽見了敲門聲。
是誰?
敵人還是朋友?
我再次掏出槍,將它藏在身後,輕輕走到門邊。
舞宴前我在槍內上了三發子彈,因為太麻煩所以沒有帶多餘的,現在槍裏有一發子彈,打倒一個血族足夠了,如果是人類,就讓他趕緊離開。
我想好計策,才扭開了門把手,一抬頭,門外出現的麵孔讓我著實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