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給我手槍大抵是為了讓我有足以保護自己的資本,但同樣的,也證明他不會永遠幫助我,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得想著自救。
可憐的米落是不是被殺了?這也是她該得的。想到她在計謀成功後欲圖殺我的目光,我就覺得一陣惱火。
我回到床邊拿起冰冷的手槍,驀然想到,也許這的確是我應該準備的,往後我不知會遇到多少“馬爾斯”和“米落”,到那時不是我解決他們,就是自己橫屍街頭。丹尼爾是對的。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我愈加明白了武器的重要性。
不曉得李斯特夫人如何得知我在巴黎,竟親自來訪,邀請我住進她在凡爾賽宮附近的宅邸。她一身酒紅色禮服款款而來,五星級酒店竟讓人感覺容不下如此貴客,她的到來折煞了一切,把酒店的金碧輝煌襯托得一文不值——那時我就是這樣想的。她屬於繁華的貴,而非庸俗的富。
這是骨子裏透露的王族氣質,我聽說她曾是伊麗莎白二世時期的貴族小姐,與女王多多少少有點親緣關係,那個時代裏王公貴族間血友病橫行,她是家族裏唯一幸存的後代,生得一副惹人疼愛的臉蛋兒,成年後更是亭亭玉立。作為貴族,她無疑是幸運的,愛什米爾嫁給了自己所愛之人——李斯特王爵,直到三十歲時意外得知丈夫是血族,義無反顧地要求得到了他的初擁。
漫漫歲月中,她也許不過是他短暫的消遣,當他虛偽的麵具被揭下時,愛什米爾卻沒有閃躲,而是扯下衣領,要求了痛苦至極的一吻。
李斯特王爵有過前任妻子,他看著她們老去、死去,心上卻無一絲牽掛,對於一個永生之人來說,感情用事會毀了自己的生活,他不懂愛。
他與愛什米爾相識,與她約會,與她講情話,向她求婚,在他看來隻是一小段故事,一小段“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辛酸史,是他自編、自導、自演的人偶劇。
愛什爾米對於永生沒有絲毫的猶豫,這讓他動心了。李斯特徹底愛上了她。
對於冷血動物來說,擁有感情是一件很難的事。但他感覺到了,他吻向她時感覺到了那鏗鏘的心跳,他忘不了那種沒有了韻律的樂章,就仿佛那是他自己久違的心跳。過於沉浸在幸福中,他甚至忘記了她的心跳是在何時停止的。
很快,愛什米爾就成了他的同類,兩人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就像童話故事結尾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而且是永遠。
李斯特夫人在去往宅邸的路上把她和王爵的故事告訴了我。
“你也許會說,我可真像個老太婆,囉唆了這麼久。隻有你真正嚐到這種滋味時才明白。他讓我永生,卻將我獨自留在孤獨的旋渦裏……”李斯特夫人的眼裏閃動著透明的光澤。
我看著剛才還把酒店裏的工作人員驚得不知所雲的貴婦人現在竟如此憂傷,心裏很不是滋味,又無言以對,隻好沉默。
他們沒有孩子,李斯特夫人說男性血族的精子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我也從未奢望過。本想與他享受永遠……但,我們還是擁有了孩子。”
我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共同的創造,我們一起初擁了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