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安麗斯(1 / 2)

這個古怪的男人伴隨著午夜的鍾聲悄然而至,我被電鈴聲激醒,拖著困乏的身子下樓開門。屋外刺骨的寒風鑽進了肌膚上的每一寸毛孔,我不禁打了個寒戰,腦子裏倍加清醒,才看清來者的模樣。

他是個古怪的男人,身穿十九世紀軍綠色的國王裝,煩瑣的荷葉邊領子層層疊疊地團簇在頸子前,是很整潔的裝束,但畢竟使他看上去不像是個普通人。他的頭發短而卷曲,偏灰,一雙凜冽的眼自門開以後就一直盯著我。他的皮膚很白,在夜的襯托下更加明顯。他的頭發、衣服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我越過他,看見室外正飄著大雪,風正肆無忌憚地往室內鑽。

我感覺鼻子癢癢的,忍不住閉上眼在他麵前打了個噴嚏,一陣涼意靠了過來。我睜開眼時,他已向前踏了幾步,反手把大門關上。

我正在他麵前,離他隻有半指之距。我的腦袋隻能到達他的胸脯,必須抬頭才能看見他。在我看來,我已經差不多要靠在他身上了。這種尷尬的狀態迫使我快速地向後退了幾步,不由得低下了頭,我知道我的臉早已紅透。

“失禮了,小姐。”這個男人講出的第一句話是原汁原味的法語。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並不影響那種本屬男性的渾厚之聲,還有他剛毅與堅定的口氣,怎麼聽都像是一個正式的官員對下屬說話的語氣。

我調整了思緒,在腦子裏盤算出一大串法語,慢慢翻譯出我想要說的句子,然後抬起頭——盡管我的臉依舊滾燙——對他用法語說道:“先生,您這是私闖民宅,依照法律,我是可以起訴您的。”

“小姐。”他右手執胸,向我鞠了個躬,算是行禮,然後繼續用流利的英文說,“如果您不介意,我是可以用英文與您對話的。想來您應該不是這裏的女主人吧?”

我愣了下,然後肯定地向他點頭:“我替這裏的主人照看古堡。”

“原來是這樣,”他平靜地一笑,“難怪聽您的口音並不是純正的法語,您有亞洲人的血統嗎?”

他突然的一問讓我措手不及。

“對,是的。我有十六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小姐,請原諒我在夜裏打擾,我是個旅行者,途中與朋友走失,在森林迷路了。天降大雪,僥幸能夠到達這裏。冒昧前來,希望您允許我借宿一晚,天亮後我就會自行離開。”

我聽他的語氣很誠懇,並且室外確實下起了大雪,遣走他實在無法心安,況且他又那麼帥。

他身上的白雪在撲麵而來的暖氣中已融化成水,滲進衣內。他的頭發是濕的,卻像蓬勃的火一樣蓋在他的頭上。他深邃的眸略帶灰色,有一種凝重讓人不可直視的光。他長而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張緊閉的嘴,襯著略帶方形的下頜。

他的長相像極了古歐油畫中的男子。他的裝束則確實是的。

王爵夫人的收藏裏有許多這樣的油畫,有些是裸體(但全裸的我沒有看),那些男子強健的胸肌、腹肌曾讓我麵紅耳赤。

現在我麵前的人的裝束,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緊身褲與馬靴,它們將他美好的線條突顯了出來。

當我意識到我又開始關注他的一切時,他正對著我微笑,並說:“小姐,您答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