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在敵強我弱敵眾我寡的形勢下,兵力應當而且必須集中,隻有集中起來,才能在局部上形成一定的優勢,才有可能將敵人各個擊破。但是,兵力集中起來之後,行動必須靈活,對敵情的判斷必須準確,而且必須善於捕捉戰機。否則,仍然難以實現對敵各個擊破的目的。相反,若是在我強敵弱我眾敵寡的形勢下,則應適當分兵,因為隻有如此,才能對敵人形成合圍包抄之勢,才能使敵人陷入左支右絀窮於應付的窘境。然而,分的前提是必須能合,如果不能合,就很可能被敵人各個擊破,還不如不分。因為如果不分,龐大的兵力集中在一起,弱小的敵人要想把它吃掉,也不是那麼容易。
在上述故事中,明軍統帥楊鎬對這次戰役的失敗是負有主要責任的。楊鎬初期的作戰計劃,不能不說是頗為周到詳審的,但當進兵之日,天氣驟變,大雪阻路,卻未能及時進行處置。此其一。其二,大軍既已出發,作為主帥應親率總預備隊,在靠近重點方向之位置,以便根據不斷變化的情況,及時作出決策,調度和協調各路部隊。但是,此戰楊鎬不僅未留預備隊,而且本人在大軍既行之後仍然留在沈陽,等待後軍。其三,從戰爭理念上說,楊鎬好像是對敵人隻作了靜態之預期,而不作動態之判斷,故其用兵呆板僵化,有部署而無指揮,有要求而無落實,有計劃而無變化。
當然,對於此次戰役的失敗,杜鬆之貪功冒進,李如柏之貪生怕死,馬林之見死不救,等等,都應當負有一定的責任。但是,相對於楊鎬來說,他們的責任又在其次了。相敵三十一法
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遠而挑戰者,欲人之進也;其所居易者,利也;眾樹動者,來也;眾草多障者,疑也;鳥起者,伏也;獸駭者,覆也;塵高而銳者,車來也;卑而廣者,徒來也;散而條達者,樵采也;少而往來者,營軍也;辭卑而益備者,進也;辭強而進驅者,退也;輕車先出居其側者,陣也;無約而請和者,謀也;奔走而陳兵車者,期也;半進半退者,誘也;杖而立者,饑也;汲而先飲者,渴也;見利而不進者,勞也;鳥集者,虛也;夜呼者,恐也;軍擾者,將不重也;旌旗動者,亂也;吏怒者,倦也;粟馬肉食,軍無懸缶瓦不返其舍者,窮寇也;諄諄翕翕,徐與人言者,失眾也;數賞者,窘也;數罰者,困也;先暴而後畏其眾者,不精之至也;來委謝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謹察之。
孫子說,敵人離我軍距離不遠,而又能保持鎮靜的,是依靠他所占領的地形的險要;敵人離我軍距離遠,而又前來挑戰的,是想引誘我軍冒進;敵人之所以不占領險要地帶,而占領了平地,一定是這地形有利於同我決戰;沒有風,而大片樹木搖動,是敵人隱蔽前來襲擊;在叢草中設了許多障礙的,是敵人布下迷惑我軍的疑陣;鳥雀突然驚飛處,表明下麵有伏兵;野獸驚駭而亂跑,是敵人大舉突襲來了;塵土高揚而尖直的,是敵人的戰車攻來了;塵土低揚而寬廣的,是敵人的步兵攻來了;塵土疏散飛揚而且細長的,是敵人在打草砍柴;塵土少而時起時落的,是敵人正在紮營;敵人使者言詞卑謙,而又加緊備戰的,是敵人準備要進攻了;而措詞強硬又擺出進攻姿態,甚至派人馬強行進犯威脅我軍的,是敵人要撤退了;敵人的戰車先出動,並且部署在軍隊側翼的,是敵人在布列陣勢;敵人事先沒有約定,而突然來人講和的,一定是另有陰謀;敵人將帥來回奔走,而且擺開士兵和戰車列陣的,是期待著要和我軍決戰了;敵人半進半退的,是企圖引誘我軍上鉤;敵人倚靠著兵器而站立的,是饑餓缺糧的表現;敵人從井裏打上水來就自己先飲的,是幹渴缺水的表現;敵人看到有利可圖,而並不前進的,是疲勞不堪的表現;敵人營寨上鳥雀聚集盤旋的,表明下麵敵營中兵力空虛;敵人夜間驚恐呼叫的,是恐慌的表現;敵軍紛亂沒有秩序,表明敵將領不持重已沒有威嚴;敵軍旗幟搖曳不定不整齊的,是敵人的隊伍已經混亂;敵人的軍官暴燥易怒的,是敵方疲倦厭戰了;敵人用糧食喂馬,殺掉拉車的牲口吃肉,毀掉炊具,部隊不返回營舍的,是準備突圍或逃跑而決一死戰的窮寇;敵兵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而敵將低聲下氣同部下講話的,是敵將領已不得人心;一再獎勵犒賞士兵的,是敵人指揮已沒有什麼辦法;一再懲罰士兵的,是敵指揮處境已非常困難;先是對士兵粗暴,而後又害怕眾人叛離的,是最不精明的將領;敵軍使者態度委婉,言詞謙遜的,是敵人想休戰言和;敵軍憤怒地向我迎上來,但又相持很久而不交鋒的,必須要謹慎地觀察他的企圖。
以上是孫子所總結出的相敵三十一法,也就是要根據戰場上不同的跡象,對敵情做出不同的分析和判斷,以便采取相應的戰略戰術措施。
到秦王嬴政二十一年(前226年),秦王已經滅掉了韓國和趙國,嚴重地削弱了魏國,迫使燕王率兵走保遼東,並且屢屢大敗楚軍,形勢對秦國極為有利。
秦將李信,年輕力壯,勇猛善戰。他曾經率兵數千,追擊燕太子丹,一直追到衍水之上,並且最終擊破了燕軍,俘虜了太子丹,嬴政因此而認為李信勇敢而又有才能。有一天,他問李信道:“我想攻伐楚國,你看需要多少人馬才行?”李信說:“隻要二十萬人就足夠了。”嬴政又問老將王翦,王翦說:“非得六十萬人不可。”嬴政說:“王將軍看來是老了,為什麼這樣膽怯呢?李將軍果然年輕勇敢,他說的話是對的。”於是,始皇便派李信和蒙恬率兵二十萬南伐楚國。王翦因為自己的話不為秦王所采納,就托病辭職,回到頻陽(今陝西富平東北美原鎮西南)休養。李信攻打平與(一作“平輿”,今河南平與北),蒙恬攻打寢(今安徽臨泉),均大破楚軍。李信又攻陷了鄢(今河南鄢陵西北)和郢(楚都,今安徽壽縣),之後遂率兵向西,與蒙恬在城父(今安徽亳縣東南城父集)會師。殊不知,楚軍卻趁機偷偷地尾隨在秦軍後麵,三天三夜不停,最終轟擊並大破李信的部隊,攻破了兩個壁壘,殺死了七名都尉,秦軍大敗而逃。
秦王嬴政聽說之後,不禁心中大怒。他親自飛馬馳往頻陽,去見王翦,向他道歉,說:“寡人由於沒有聽從將軍的計謀,李信果然使秦國受辱。如今聽說楚軍連日西進,軍情十分緊迫,將軍雖然有病,難道就忍心丟下寡人不管嗎?”王翦謝罪說:“老臣疲弱有病,昏亂糊塗,希望大王能另送良將。”秦王說:“將軍不要再推辭了!”王翦說:“大王如果不得已一定要用老臣,就非給我六十萬人馬不可。”秦王說:“好吧,就依將軍的打算。”於是,王翦率兵六十萬,即刻出征,秦王親自到灞上(今陝西西安東)為他送行。
王翦最終果然按自己的打算率六十萬大軍代替李信伐楚。楚王得到消息之後,不敢懈怠,立即傾國中所有的兵力進行抗擊。然而,王翦到達前線之後,卻築起堅固的壁壘進行防守,不肯主動出戰。楚兵屢次前來挑戰,秦兵始終不出。王翦天天讓士兵們休整洗沐,而且千方百計地為他們改善生活,讓他們高興,而且有時還和他們一起用餐。一段時間之後,王翦派人問軍中在玩什麼遊戲,手下人回來報告說:“正在玩投石和跳遠的比賽。”於是王翦說:“士兵們可以出戰了!”
楚軍見屢次挑戰而秦兵不肯出戰,便引兵向東撤退。王翦遂乘機率軍追趕,並且派出精銳士兵為前鋒首先出擊,結果大破楚兵,一直追到蘄(今安徽宿縣東南)南,殺死了楚將項燕,楚軍大敗潰逃。秦軍借大勝之機,逐次平定了楚國的所有城邑,並於一年多之後,俘虜了楚王負芻,將楚地全部改為郡縣。
王翦之所以能戰勝楚軍,與他對敵軍實力的準確判斷和作戰時機的良好掌握密不可分。
無約而請必有陰謀
無約而請和者,謀也。
孫子說,敵人還沒有陷入困境卻主動前來請和其中必有陰謀。約,在這裏是困屈,受製之意。
敵軍並沒有任何約定,突然提出締結和約,肯定中間存有陰謀,此時他們扮笑臉、說好話,甚至獻城獻地獻出首領人物,這些存在不可告人的目的,切不可掉以輕心。
權術與兵家謀略完全相通,實際上就是官場與人際交往中的權變方略,北宋著名政治家、學者歐陽修、宋祁在《新唐書·李義府傳》中,評價唐朝著名奸相李義府時說:“義府貌柔恭,與人言,僖怡微笑,而陰賊偏忌著於心;凡忤意者,皆中傷之,時號義府‘笑中刀’。又以柔而害物,號曰‘人貓’。”
此類“人貓”是正人君子人生與事業的致命敵人。他們采用獻媚奸術,其第一奧妙就在於無恥二字。以不正常手段、無任何原則性的言語與行為,對上司、上級或對自己官場命運可能產生決定性影響的關鍵人物,進行阿諛奉承、吹捧拍馬、取悅討好,來博取這些人的好感與寵信,從而達到穩固權位、升官晉爵的目的。現略舉幾例。
唐朝武則天時代有一個著名的好諛善佞的無恥之徒廬江人郭霸。一次,禦史大夫魏元忠患病,在家裏臥床休養,由於魏氏官居丞相之列,乃百官之首,眾僚屬、下級當然會群相探望,郭霸也與同事們一起結伴而來探視。寒暄已畢,眾同事都起身告辭,唯獨郭霸磨磨蹭蹭,借口有事留了下來,哀戚神情令魏元忠非常感動。待眾人走後,郭霸說他聽名醫說過,重病者可以通過尿液來觀察疾病輕重程度和有無好轉的希望,於是他要魏元忠尿一泡尿,讓他觀看觀看。
魏元忠無奈,隻好解下一泡尿來。郭霸迫不及待地端起尿盂,仔細端詳,看不出究竟,於是提出讓他品嚐一下,看看能不能從味道中察出一二。
一口咽下後,郭霸向魏元忠拱手道喜說,您的尿液不甜而苦,疾病不日就會好起來。
魏元忠乃忠良剛正之人,對郭霸這種無恥醜態非常惡心,當時隻是苦笑厭惡未置可否,等病好上朝時,將其事告訴同僚,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郭霸這種卑瑣無恥的醜聞,受到天下人恥笑。
這則故事記載在《大唐新語》中,在二十四史之一的《北齊書·和士開傳》中也記載了一則類似的故事,隻不過不是飲尿液,而是喝糞汁。
權奸和士開當時權勢遮天,許多寡廉鮮恥之徒紛紛對他阿諛諂媚。一次,和士開有病在家休息,一官員前去探望,正趕上醫生開出一劑非常鮮見的藥方“黃龍湯”。黃龍湯是什麼東西,就是糞汁。和士開此時麵對這種汙穢至極的東西,雖然保命要緊,但也不禁麵露難色。倒是這位來訪的官員非常爽快,說他可以為和丞相帶個頭,端起那缽糞汁一飲而盡,喝完後神色自若。和士開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就硬著頭皮灌下另一缽,大病竟奇跡般地痊愈。
清人石成金在其所著《笑得好》中記述了一個下層官員謅諛吹捧的遊戲文字,說的是一個秀才到縣衙門辦事,正趕上縣官放了一屁,這位秀才一聞此聲,立刻靈機一動,拱揖進辭說:“太宗師高聳金臀,洪宣寶屁,依稀乎絲竹之音,仿佛乎麝蘭之香,生員立於下風,不勝馨香之至。”
武則天晚年的麵首(男寵)張昌宗容貌俊秀,深得女皇帝的寵愛,日夜不離身邊,對他也是言聽計從。憑借男色寵冠朝廷的張昌宗自然身價百倍,雖沒有高官高職,但謅媚者趨之若鶩。人們都稱讚這位俊男為“六郎”,說六郎美若蓮花,與形容美女豔若桃花應是同一個意思。獨有宰相楊再思別出心裁,發揮其“佞智”,說:“人言六郎似蓮花,非也;正謂蓮花似六郎耳”,語驚四座,使楊再思成為勝利者。
謅媚之奸術能夠奏效,就在於諛媚者利用極為無恥的各種手段來使被諛者從精神、人格上得到出乎意料的高貴感和滿足感。這種最有效應的諂媚術,以不顧事實、不講原則、不講是非、誇大其詞、無中生有的口吐蓮花來打動、迷惑對方,使其以為這是一片赤誠之心,忠於己愛護己,從而在甜言蜜語之中欣然接受頌詞美語,不知不覺飄飄然中給諛者以可觀的報答,這就是言詞諛媚的“精神行賄”。
再有就是取悅討好,一味逢迎,與領導者打成一片。領導者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領導者討厭什麼,我也就對他恨而遠之。在領導者經常出現的場合,也經常地恭謹觀察,適時地美言幾句。關鍵時刻甚至不惜泯滅個人道德良心,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唐初宰相婁師德是著名的會固寵保位之臣,其弟將出任刺史之職,類師德怕弟弟做官會得罪上級,危及權位,就問他將用什麼來保全自己,婁弟長跪說:“即使現在有人向我臉上唾唾沫,我也不說什麼,隻是擦拭它。以此自辱自勉,兄長該不會有什麼可擔憂的吧。”不料婁師德對兄弟此說大為不滿,喝道:“你此舉正是我深以為憂的。人家唾我麵目,是對我有怒氣才這麼作的;現在你去擦拭它,豈不是表示討厭、憎惡他這麼做嗎?你應該不擦拭,讓它自幹,笑眯眯地表示接受它。”
諂諛者厚顏無恥,一切唯上所需,注定了他會賣身投靠、攀龍附鳳,將起碼的人倫道德拋置腦後,甚至不惜認賊作父,真是恬不知恥到了極點。
明英宗時代著名宦官王振,得寵時口含天憲,出納王命,被英宗稱之為“先生”,公侯勳爵則呼之為“翁父”,權勢炙手可熱,氣焰萬丈,趨之奉之者踏破門檻。隻是身為宦官,不能生下一男半女。
但王振這點幾乎無法改變的“缺憾”,卻為一位官員阿諛奉承提供了契機,此人就是工部郎中(工業部副部長)王佑。一次,王佑到王振府中去探望,閑聊之中,王振看到王佑乃一翩翩美青年,身材偉岸,臉型俊秀,隻是沒留通常非常流行的胡須,就困惑地問道:“王部長怎麼沒有胡須啊?”王佑不假思索地朗聲下拜,說道:“老爺既無,兒安敢有?”這一句話立刻使王振哈哈大笑,非常高興地答應收下這個幹兒子,從此王佑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陳萬年是西漢宣、元二帝時期的大臣,《漢書》上說他為人“廉平,內行修”,“事後母孝,淳厚備於行止”,是個孝謹清廉、寬厚忠直的謙謙君子。實際上這隻是陳萬年善於隱藏自己,給同事、上司和社會的一個錯覺。善於察言觀色、適時而變的陳萬年是以“善事人”而著名於世的。
漢宣帝時,外戚史高貴盛無比,對史高這樣愛財好貨的貪黷之人,陳萬年主要采取重金賄賂的手段來獻殷勤,竟然達到了“傾家自盡”的程度。
丞相丙吉是漢宣帝的救命恩人,為人寬厚,清廉正直。對這樣德高望重的人,陳萬年不敢以金錢收買,而是通過恭敬其辭、殷勤其事來博取好感。他的表演騙取了丙吉的信任。丙吉在臨終前向宣帝極力保舉,推薦這位“忠善”的大臣,終使身無長技的陳萬年爬到了禦史大夫的高位。
漢元帝時,資曆深厚、精明強幹的於定國出任丞相。陳萬年知道自己才質平庸,根本不能與其相提並論,於是就采取一味阿順、卑身曲意、執臣子禮的“謙卑”方法來固位。他與於定國“並位八年,論議無所拂”,心甘情願做其附庸。
陳萬年對諂媚之術非常有心得,不但時時研習,而且還想將它傳之久遠,教導兒子以做官、富貴。他的第三個兒子陳鹹,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數言事,刺譏近臣,書數十上,遷為左曹”,沒有父親的陳腐氣息。陳萬年見狀又急又懼,便不顧自己老病之身,其日夜晚,將陳鹹召至病榻前,向他傳授為官之道,“語至夜半”,還是言猶未盡。
誰知說者諄諄,聽者藐藐,陳鹹不勝其煩,昏昏欲睡,竟然一頭撞在屏風上,陳萬年這才感到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他惱羞成怒,厲聲喝問:“乃公教戒汝,汝反睡,不聽吾言,何也?”說罷舉杖欲打。
陳鹹慌忙跪下賠罪說:“具曉所言,大要教鹹諂也!”
真是一語道破了陳萬年為官處世的天機。
陳萬年宦海沉浮一生,信奉的是一個“諂”字;他政績平平,卻能名列三公,靠的也是一個“諂”字;而他打算留給子孫的傳家寶,還是這個“諂”字!
漢元帝時期,宦豎弄權,朝政日亂,陳萬年之流隻顧自己明哲保身、以諂媚權貴為急務,實在是不能逃脫曆史的罪責。
唐朝末年,淮南節度使高駢是位擁有重兵的大將。此人非常迷信,專信一些邪門歪道,尤其相信神仙之術。因此一些講神仙術的人便利用這一點行騙以進身。諸葛殷、呂用之以此受到升官發財,受到重用。
呂用之是個江湖騙子,知道高駢信神仙,就來個投其所好。高駢對他深信不疑,委以要職。
諸葛殷是呂用之的好友,二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呂用之得到高駢信任後,就把諸葛殷找到家中,二人商量好了一條進見高駢的妙計。
第二天早晨,呂用之去見高駢,麵帶詫異而又興奮的神情,神秘地對高駢說,昨天晚上玉皇大帝托夢給他,告訴他說因為高駢軍務過於繁忙,缺少人手,玉皇已經停止了自己身邊的一位神仙的工作,把這位神仙派往凡間來輔佐高駢料理軍政。又說這位神仙當在次日午後申酉之交的時辰到達幕府。說完,呂用之又把即將要來的神仙的外貌大體上描摹了一番。高駢深信不疑。
午後申酉相交之時,也就是一點鍾左右,門外果然有人求見,高駢連忙請進,盛情迎接,一看相貌,與呂用之說的十分相像。駢大驚。這諸葛殷先自我介紹一番,把在玉皇大帝身邊的工作情景描摹得活靈活現,又說玉皇如何看重高駢的才幹,誇獎他對神仙的忠誠篤信。把個高駢哄得暈頭轉向,立刻任命他掌管鹽鐵之職,實質上就是把高駢轄區的財政大權交給這位“玉皇大帝派來的神仙”。
這位小神仙滿臉淌黃水,渾身都是牛皮癬,兩隻小手不停地抓這搔那,身上頭上不時地飄起落下細微的雪花,滿指甲都是膿血。可這位嗜潔成癖的高駢不但不嫌棄,反而以為是神仙故意用形體的缺陷來考驗他的誠心呢。所以他經常與之促膝而談,同桌而食,還不停地用筷子給這個可敬的神仙夾菜。這時,高駢養的幾隻愛犬聞到諸葛殷身上的腥味都跑來圍著他搖頭擺尾,有的嗅嗅手,有的舔舔臉,對他似乎十分親熱。
高駢心中納悶,諸葛殷麵帶詭秘地微笑著對高駢說:“這幾隻犬都是天上的神犬,在玉皇大帝麵前經常見到我,跟我特別熟。它們先來到人間幫助將軍,一別幾百年還沒有忘記我,一見到我還是這麼親熱,到底還是神仙界中的生靈啊!”高駢見狀,更是大喜過望,對諸葛殷更是敬之若神了。
關於高駢被“神仙”欺騙的故事還有一則。
高駢與一位武將鄭畋有仇隙,後來鄭畋升任朝中宰相,這些情況呂用之當然了如指掌。一天午後,呂用之神色緊張地來找高駢,忙讓高駢屏退左右,神秘地說,宰相鄭畋派出一個精通武術的刺客來刺殺明公,今天晚上就要到了,請高駢早自為計。
高駢大驚失色,忙請呂用之設計相救。呂用之略微思索了一會兒說:“此事並不太難,我有一個好朋友叫張守一,劍術高明,憑他的本事可保明公無虞。但此人架子太大,不好請,需用重禮聘請方肯前來。”
高駢忙問清住址,派人以重金大禮請來。張守一先裝腔作勢唬了一陣,最後答應由他裝扮成高駢,睡在高駢的床上來對付刺客,讓高駢離開一段距離聽動靜即可,以免兩位武林高手的惡鬥傷著他。高駢唯命是從。
當天夜裏,高駢穿了一身女人的衣裳,躺在鄰近院子的一個小屋裏,心中忐忑不安地傾聽著自己居室方麵的動靜。
夜靜得可怕,萬籟俱寂,忽聽庭院中咣當一聲,接著在高駢居住的房間裏外傳出一陣叮叮當當的鐵器撞擊聲和二人廝殺格鬥的聲音,刀劍聲腳步聲響在一起,大約過了兩刻鍾,聲音漸漸沒有了。高駢聽得分明,提心吊膽,一夜沒敢合眼。天剛亮,立刻帶著侍衛向自己房間走來。
隻見庭院和台階上有幾處血汙,張守一手提著寶劍,寶劍上沾滿了血跡,笑哈哈地站在門口,自矜又略表歉意地說:“來人果是一名武林高手,我若不格外小心,險遭毒手。如今他已身負重傷逃走,武功也被我徹底廢了,明公可以高枕無憂了。”高駢見狀,萬分感激,先贈重金,又委以要職。
其實這完全是場騙局。張守一隻會幾個套路,根本不通劍術,刺客更是子虛烏有。呂用之在事前準備好銅尺鐵棍之物,再用膠囊裝了一些豬血,在夜間先悄悄潛入其中。等到深更半夜之時,先把一銅器扔在台階上,鏘然有聲,緊接著兩個人用鐵棒互相敲擊,並不停地交換位置跺腳挪步,仿佛格鬥一般,折騰了半個小時左右,二人累得氣喘籲籲,然後把豬血灑在庭院和台階上。二人捂著嘴對視著會意地默笑幾聲,呂用之就帶著道具再從後門溜出去,張守一則睡在床上到天亮才起來。一場戲就這樣演完了,從編排到導演和演出都隻有這兩位神秘的人物,把一個高駢騙得暈頭轉向,對二位佩服得五體投地,並暗自慶幸有神仙暗中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