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中的王有齡見胡雪岩主動提出借錢給自己,真是喜出望外,感激涕零。
第二天下午,在他們倆約定好的茶樓,胡雪岩鄭重地將一遝銀票塞到王有齡手上,說道:“王兄,這五百兩債款乃小弟借給王兄以資‘投供’所用。”然後又從身上摸出了十多兩散碎銀子交給王有齡,“這是我平素私下的積蓄之財,送給王兄,權作路費,請王兄收下。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祝王兄此去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王有齡望著手裏的銀票和散碎銀子,忍不住心頭一酸,淚流滿麵。聲音顫抖著對胡雪岩說:“雪岩兄,我不過是一個市井賤民而已,何故如此待我,令我好生羞愧。日後倘若飛黃騰達,必將湧泉相報。如果不嫌棄,今後咱們就以兄弟相稱,你看可好?”
“太好啦,有齡兄!”胡雪岩馬上改口稱呼,心中的歡喜可見一斑。
但就在王有齡打點行李準備啟程的時候,胡雪岩正因私自借錢之事而大受責難,故二人未能話別,令王有齡好生遺憾。
原來胡雪岩自作主張把錢莊的銀子轉借給王有齡,並主動向總管店裏業務的“大夥”和盤托出,消息一下子傳播開來,東家指責他擅自作主張,目無尊長,如若每個夥計都這樣做,豈不是要把錢莊搞垮。這時,那些平時就特別嫉妒胡雪岩機敏過人、辦事能力強的人,便借此機會向老板進讒言,說胡雪岩肯定是賭博輸了錢,無以為計,便找借口挪用這筆款子以還賭債,一時間謠言四起。
當時作為夥計,一個人一年的生活用度大約也就是十幾兩銀子,五百兩銀子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胡雪岩最終被東家掃地出門,而且再無人敢用他,這使他的生計陷於困境。
而後來事情的發展,也正如胡雪岩之前所料。王有齡在北上進京“投供”的途中,遇上了自己多年未曾往來的“總角之交”何桂清。何桂清少年得誌,仕途通達,已經官至江蘇學政。靠著何桂清的關係,王有齡在京城吏部順利地加了捐,返回浙江後,還是仰仗何桂清在江南一帶的影響,憑何桂清寫給浙江巡撫黃宗漢的親筆信,而被提名擔任海運局的坐辦。這是一個專門負責管理江南糧米北運進京的肥缺兒,王有齡很快就“發”了起來。
喝水不忘掘井人,王有齡也算是個有良心的人,每當他閑遊品茗時,就想到胡雪岩,想到是胡雪岩使他從杭州城一名落魄公子發跡到今天的地步,沒有胡雪岩哪有自己的今天?他決意要好好報答自己的大恩人。而且王有齡還聽說,胡雪岩當初為了幫自己,將錢莊的差事丟了,生活沒有著落,心裏更覺有愧。幾經周折,他終於在杭州城裏找到了胡雪岩。
從此之後,胡雪岩依靠王有齡這棵大樹,自立門戶,開始在官與商之間如魚得水,遊刃有餘,走上了官商的通途。
應該說,胡雪岩“借人之力”很冒風險,因為事實上他是挪用了東家的錢來幫助王有齡的。所以王有齡擔心自己一旦用錢不當會連累胡雪岩。而胡雪岩對此則回答:“子毋然,吾自有說。吾無家隻一命,即索去無益於彼,而坐失五百金無著,彼必不為。請放心持去,得意速還,毋相忘也。”既然能做出這種打算,就可以看出胡雪岩主意已定,這個忙是非幫不可了。胡雪岩此舉為他日後的成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如果沒有胡雪岩的拚力相助,王有齡也許會永無出頭之日;而如果沒有王有齡的支持,胡雪岩也不可能在商場迅速崛起。而且,胡雪岩在幫助王有齡的時候,他們之間應該說還是素不相識,胡雪岩也並不能確切地知道王有齡是否一定就有日後的發達,考察他當時的處境,這一舉動無異於一場令人驚詫的人生豪賭。然而,正是因為有了最初這一“知其不可賭而賭之”,才有了後來世人矚目的“紅頂商人”。
當然,如何經營自己的靠山,是有許多學問的。例如,遇到那些暫時有困難、急需要幫助的人,態度就很重要。你可以置之不理,不管他死活,你也可以熱情相助,以圖回報。顯然,前者目光短淺,後者目光遠大。假如一個處於窮困潦倒的人受到你的幫助,他在成功的時候,最容易記住和報答的就是你。胡雪岩把這種經營靠山的方法,說成是“燒冷灶”。
好風憑借力,官友值萬金
無論你是平民還是名人,隻有善於借助他人力量的人,才是人生的大贏家。
成功人生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然而卻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得到的。這是因為個人的力量相對於社會整體而言實在太弱小了,以至於單憑一己之力幾乎無法實現,因此,是否善於借力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織滿各種關係網的現實社會中,要想成功辦事,就必須學會借用他人的力量,並把這種外力融入到自己的人生奮鬥中,這才會使自己的能力成倍增長,使自己要辦的事事半功倍地完成,使自己夢想成為現實。
所謂“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無論你是平民還是名人,隻有善於借助他人力量的人,才是人生的大贏家。
胡雪岩在開辦錢莊之初,就想到讓錢莊代為打理府庫銀兩。但這隻是一個想法,要真正地做到錢莊代理官銀,還要過一關,那就是要打通錢穀師爺(注:舊時地方官所聘主管錢糧會計的幕僚)的關節。舊時的州縣衙門,都聘請了錢穀師爺和刑名師爺(注:古代官署中負責處理刑事判牘的幕友)。師爺名義上雖隻是州縣的幕僚,但由於他們精通朝廷的許多律例規製,所管的事務專業化較強,通常一州一縣的司法、財政事務完全為師爺們牢牢地掌握著。而且這些人都師承有序,見多識廣,就算是州縣官們也要讓他們三分。師爺向來獨立辦事,不受東家幹涉,性格溫和的還與州縣老爺敷衍一下,有些態度傲慢的甚至可以對州縣老爺置之不理。所以,胡雪岩的錢莊要代理湖州府庫,也就必須結交拉攏錢穀師爺。
為了籠絡好師爺,胡雪岩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王有齡署理湖州恰恰趕上端午期間,這個時間給胡雪岩提供了一個十分好的機會。他打聽好已經到湖州上任的刑名、錢穀兩位師爺在杭州的家庭住址,送去節下正需要的錢糧作為禮物。當然胡雪岩是以王有齡的名義送的。這兩位師爺收下禮物自然要感激王有齡的好意,但等到他們上門去拜謝王有齡時,王有齡卻借口說這原是胡雪岩的一片敬意。這樣一來,師爺不僅領了胡雪岩的情分,自然也就明白了大老爺話中的用意。好事做了一件,交情卻落了兩處。於是,當胡雪岩找到湖州錢穀師爺楊用之,提出阜康錢莊代理湖州府庫和烏程縣庫的官銀時,楊用之不僅十分痛快地滿口答應,“東翁(注:舊時塾師、幕友對主人的敬稱)關照過了,湖州府跟烏程縣庫,都托阜康代理,一句話!”甚至連承攬代理公庫的“稟帖”都為胡雪岩辦好了,“我都替老兄預備好了,填上名字,敲一個保,做個樣子,就行了。”
為了胡雪岩以後生意中辦事“方便”,楊用之還給胡雪岩引見了另一個關鍵人物——湖州征納錢糧絕對需要的、因此也絕對不能得罪的“戶書”鬱四。
書辦的官稱為“書吏”,當時大小衙門基層的公務,隻有書辦才熟悉,熟悉公務就是他們的“本錢”。其中許多細節運作技巧,以及關鍵、訣竅,為不傳之秘,所以書辦在當時雖無“世襲”的明文,卻慢慢地成了父子相傳的職務。
清政府的府、縣衙門都有“三班六房”,六房皆有書辦,當時以刑房的書辦最神氣,戶房的書辦最闊綽。戶房書辦簡稱“戶書”,他之所以手麵上比較闊綽,完全是因為當時政府征收錢糧地丁,戶部隻問總數,不問細節。地方政府誰有多少田、多少地,坐落何方等細則如何,隻有“戶書”才一清二楚。他們憑借的就是代代相傳的一本被稱為“魚鱗冊”的秘冊。沒有這本冊子,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征不起錢糧。
有了這本冊子,不但公事可以辦得順順當當,戶書本人也可以從中大發其財。地方政府多少年來錢糧地丁的征收,就是一盤糊塗賬,納了錢糧的並不一定就能收到“糧串”,不納糧的卻有可能握有納糧的憑證,反正“上頭”隻要征額夠成數,地方如何張冠李戴,是不必管也沒法管的。
因此,錢穀師爺必得跟戶書打交道,手段高明的戶書可以完全地控製錢穀師爺。但通常情況下,兩者總是和睦相處,情如家人,楊用之跟這個名叫鬱四的戶書關係就十分密切。為了報答胡雪岩的“情”,他熱情地把胡雪岩推薦給鬱四說:“老四!這位是王大老爺的人,也是我的好朋友,胡老爺。你請胡老爺去吃碗茶,他有點小事要拜托你。”
有了王大老爺和楊師爺的雙重麵子,辦起事情來自然無比順暢,鬱四十分痛快地對胡雪岩說:“你把稟帖給我,餘下的事我來做。明天我把回批送到你那裏!”
這樣痛快,就連胡雪岩都十分出乎意料,拱拱手致謝說:“承情不盡。”然後又說道:“楊師爺原有句話交代,叫我備一份禮物,意思意思。現在我不敢拿出來了,拿出來,倒顯得我是半吊子。”
久在江湖廝混的鬱四深深點頭,馬上對胡雪岩熱情有加。原來敬重胡雪岩,主要是因為他是王大老爺和楊師爺的上賓,現在通過交往才發覺胡雪岩是做事極漂亮的外場人物,真是難得。此後,鬱四也成了胡雪岩“銷洋莊”生意中最牢固的合作夥伴和得力幫手。
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要想成就大事,在某些時候借助“梯子”還是必要的。
一般來說,無論引薦者的名望大小、地位高低,隻要對你成大事有所幫助,他就是你登上高處的好梯子,他的威信和影響力能對你有用處。一般人除對權威和名望有一種崇拜感和信任感之外,對熟識的人同樣有一種可靠、信賴的感覺,因而他們常常會從推薦者身上來估量被推薦者的能力和人格。要成大事就要時刻留心身邊是否存在這樣的“貴人”,一旦發現就抓住時機想方設法去接近他。
在複雜的社會關係之中,在各種社會關係構成的屏障麵前,互相利用是人性的弱點,但它也是人類共同需要的心理傾向,而這正是“借梯登天”之計的實質所在。一個人若不懂得或不善於利用他人力量,光靠單槍匹馬闖天下,在現代社會裏是很難大有作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