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齡本是湖州知府,進省城時卻落了個“好”差事:不歸他管的新城縣有百姓造反,巡撫黃宗漢派他去處理此事。王有齡不敢帶兵去剿,一來這些清兵把剿匪當作發財的機會,到了地方肯定會大肆搶掠,兵甚於匪,不但剿不成,反而有可能激起大規模民變。二來這些兵也打不了仗,一旦打敗了,他王有齡還可能命喪新城,即使不丟命也會被革職查問。王有齡思來想去,決定先安撫,實在安撫不了再去剿。但他自己卻不肯親自去安撫,這是要冒大風險的,弄不好也會丟命。物色來物色去,選中了嵇鶴齡。
嵇鶴齡本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候補知縣,因為為人耿直,恃才傲物,不善於應酬場麵上的事,所以一直是“候補”,還不曾掌過官印。嵇鶴齡雖然有勇有謀,但因心懷一肚子怨氣,不肯替王有齡效勞。胡雪岩經過一番攻心,解決了嵇鶴齡的債務、婚配問題,並讓嵇鶴齡感到去新城安撫反民正是他官運轉折的一個機會。嵇鶴齡接手了這個苦差,想好了對策,作好了思想準備,便向變幻莫測、動蕩不安的新城縣進發了。
王有齡在嵇鶴齡滿有把握地走後,十分高興,便對胡雪岩說,待嵇鶴齡功成回來,要保他當歸安縣令。歸安縣本由王有齡兼管,卻一年能給知縣帶來五萬兩銀子的進項。如果讓嵇鶴齡當了歸安縣令,不就是相當於從王有齡的錢包裏硬生生挖走五萬兩銀子麼!胡雪岩覺得,王有齡一時慷慨,到以後定會後悔,損害他的利益,他與嵇鶴齡的朋友關係也就難以維係了。
於是,胡雪岩阻止了王有齡的一時慷慨行為,而建議王有齡把兼領的浙江海運局坐辦的位置讓給嵇鶴齡。這樣一來,王有齡既可以省點事,還可以在嵇鶴齡掌管下,把海運局原由王有齡和胡雪岩經手的幾筆海運局墊款、借款,料理得圓圓滿滿,真可說是一舉數得。
胡雪岩確實是精於算計,他阻止王有齡的一時慷慨,其實是出於人與人之間交往“度”的把握。在胡雪岩看來,嵇鶴齡和王有齡的關係,無論如何也沒達到可以如此大利而不會產生不良後果的程度,王有齡的一時慷慨,也就有些失去分寸了。而親疏之間,如果分寸把握不好,必然會影響日後的相處。其實,胡雪岩的這一考慮,用之生意場上的人際交往,特別是合作夥伴之間、老板與部屬之間關係的調適,也是必要的。如何把握好適當的分寸,直接影響到相互之間是否能達到無障礙的溝通和配合的默契,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大問題。
那麼,如何才是適度,才是不失分寸?這是一個很難用一兩句話說清楚的問題,需要當局者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靈活處置。不過,胡雪岩的不過分慷慨原則中所體現出來的,以不損害自己和對方利益為前提來維係朋友關係的思路,對成大事者應該是有啟發作用的。
以退為進,無為而有為
與其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撤退倒不如主動地進行戰略轉移,把損失下降到最低限度,以圖在其他方麵另謀發展。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暫時的退讓是為了將來的進取。在生意場上,不能死抱住一些眼前的蠅頭小利不放,圖小利大事不成,有時應該為了長遠目標而放棄眼前利益,尤其是在情形不利時,更要善於退避三舍,隻有善於退讓的人,才能賺到大錢。
胡雪岩在做上海的市麵時,費盡心力地介入朝廷與洋人的爭端,試圖在朝廷與洋人之間充當調停人的角色,讓各方握手言和,團結協作,共同把上海的“市麵”做好做大。胡雪岩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他深知:
要在上海創下除銷洋莊以外的更大的事業,比如在上海設立阜康分號,在上海做房地產生意,在上海開米行,甚至還想在上海開戲院、茶樓……這些靠他一個人是做不起來的,需要朝廷和洋人各方的團結合作,共同努力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