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騙子江山(2 / 3)

“好主意啊!”羅天當場表示支持。

“那行,我們現在去醫院,向陳永明的老婆索要銀行賬號,募捐的錢直接彙進去。”

就像老媽所說的,孩子是無辜的,不管大人做錯什麼事。

陳永明不幸身亡,作為同事,幫助他的家人度過難關,也是應該的。想到這裏,我更覺得任務之大、任務之艱巨,看來,吊兒郎當的我需要認認真真做點事情了。

病房裏。

當我向江美蓉說明來意後,這個被生活壓迫得萬分憔悴的女子“撲通”一聲跪倒下來,泣不成聲地向我磕頭,而後抱起病床上的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玲玲,趕緊給阿姨磕頭!”

我立馬製止她們,眼眶蓄滿淚水。

千恩萬謝之後,江美蓉在病床旁坐了下來。她的兩鬢有著幾縷銀絲,眼睛紅腫,長期的營養不良致使臉色蠟黃;丈夫的突然自殺,以及女兒一筆天文數字的手術治療費,讓她一夜之間更加蒼老了,而事實上她年僅三十二歲。

路小曼也是三十二歲,相比之下江美蓉顯得更加老態,但她依然支撐著,即使麵對生活的風塵。再看看她的女兒陳玲玲,因為頭發掉光戴上一頂帽子,小家夥瘦得可憐,麵無血色,一雙清澈而純淨的大眼睛怯怯地盯著我。

我拉過椅子來到床邊,百般疼愛地撫摸陳玲玲的腦袋。

陳玲玲懂事地說了聲:“阿姨好!”

“玲玲乖!”

問到陳玲玲長大後想做什麼,她毫不猶豫地說想當一位超級魔術師,“我最喜歡看劉謙叔叔的魔術表演,他好棒啊,長大後我也要像他一樣。阿姨,我表演一個魔術給您看看好不好?”

而江美蓉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她說陳永明以前賭過,不過不是炒股,而是買六合彩、體育彩票,希望賺錢給女兒治病,但是輸了幾次不敢再賭了,沒想到這次竟然買股票。說到最後,江美蓉聲音哽咽,“其實不怪他,我知道他是為了玲玲的手術費,可他不該把錢全都投進去,不給自己留絲毫退路,更不該這麼不負責任地丟下我們母女倆。他是解脫了,可我們呢?他有沒有想過今後的生活我獨自一人怎麼扛?有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但我走了,玲玲怎麼辦?”

陳永明選擇自殺的方式確實不理智,但也許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了。這時候,我掏出紙巾遞給江美蓉,柔聲道:“他也是得到內幕消息才敢投入所有的錢。”

江美蓉“哼”了一聲,苦笑道:“什麼內幕消息啊?以前買六合彩,有人給他打電話,說是香港六合彩公司內部人員,提供三個生肖,保證中獎,那樣的事情他也相信。實際上都是騙人的,十二生肖,隻要隨便撥打四個手機號碼,分別說三個不同的生肖,總有一個中獎,這種把戲連我都懂,他反而信以為真。試想一下,如果真是六合彩公司內部人員,他們怎麼不自己買?冬海也勸過他很多次,他偏偏不聽。”

說起莫冬海,江美蓉對他一千個一萬個感激,五年前他將陳永明安排到九州傳媒有限公司上班,而且經常照顧陳永明一家,如果沒有莫冬海,也許他們早已放棄對女兒的治療。看來莫冬海不像壞人,或許我對他的了解還不夠吧,或許就像羅天說的,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工作中是鐵麵上司,生活中是好好先生。

離開病房的時候,無意間在牆上的醫護人員一欄瞥見高燁的照片,這才想起他是這裏的血液科主任醫師,他跟羅天是高中同學,倆人關係好,如果拜托他照顧江美蓉母女,應該沒問題吧。

回到家中,打開電腦搜索劉謙的書籍。2009年春晚亮相以來,劉謙紅遍大江南北,成為家喻戶曉的大魔術師,他的相關書籍紛紛現身大眾麵前,而2010年春晚的精彩演出再度奠定他的大師地位。江美蓉說女兒想要劉謙的書和魔術道具,但是沒錢買,後來還說:“六歲的孩子懂什麼呀,買了是糟蹋錢。”

我倒不覺得,小孩子有理想、有目標是件好事,值得鼓勵。

不一會兒,搜索到一間“唯品專賣店”的淘寶店鋪,專門代購尚未引進內地的繁體書和外版書,其間也有劉謙的書籍、魔術道具。再仔細看看,發現這家專賣店就在S市,我便馬上聯係店長。

店主服務態度極好,但我對網上購物有些不放心,恐有盜版書,於是約了明天中午過去他的實體店購買。

緊接著,我將募捐的帖子整理好,逐個發布到各大網站、論壇。

忙完這些已經淩晨3點,熄燈後躺在床上,我默默祈禱著,希望老天爺保佑,讓越來越多的人看到那個帖子,對江美蓉這對苦命的母女伸出援助之手。

僅僅睡了三個小時,6點準時起床,掛著兩個黑眼圈上班。

一大早,莫冬海召集公司員工為陳玲玲捐款,他跟餘總各自捐了三萬元,路小曼和其它部門經理分別捐出五千元,其他同事捐款數目不等,其中捐款最少的阿薇隻捐出三十元。

堂堂一個副總經理秘書,真是讓人無語。

想不到公司搞起捐款活動,我有些措手不及了,昨晚已把錢交給江美蓉,可是現在不捐委實說不過去。單薄的錢包裏隻有269元,200元準備買書和魔術道具,於是我硬著頭皮掏出60元,幸好比阿薇捐得多,否則毫無臉麵可言。

過後,我端了一杯溫水來到人事部。

路小曼戴著一副大墨鏡,臉色微微蒼白,似乎精神不振。

“謝謝。”路小曼接過水放在一邊,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曼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停留著。

“哦,有點感冒,不礙事。”她把墨鏡往上推了推,鼻子吸溜吸溜的,低聲問我,“你昨晚沒休息好嗎?眼睛有點腫。”

“是啊,每天六點起床,家裏到公司太遠了。”我有些感動,她戴著墨鏡都看得出我精神不佳,可見她挺關心我的。

“怎麼不租一間距離公司近點兒的房子?這附近很多出租屋,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不用了,我一直跟爸爸媽媽住。”

話音剛落,路小曼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瞄了一眼手機屏幕便掛斷,鈴聲又響,她再次掛斷,而後關機。頃刻,人事部的座機響了起來,“你來接吧。”路小曼對我抬了抬下巴,淡淡地說,“說我不在。”

抓起聽筒,未等我開口,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凶巴巴的男聲:“路小曼,你不接我電話是吧?我告訴你……”

嚇得我一哆嗦,但立馬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不是小曼姐,她不在。”

對方愣了片刻,很快地說:“我知道她在,你跟她說,如果她不接電話,我馬上衝到你們公司。”

我捂住話筒,將他的意思小聲傳達給路小曼。

路小曼搖搖頭接過話筒,無奈地問:“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路小曼一直沉默著,直至最後才說了一句:“我現在不想討論這件事情,請你別打擾我的工作。”說完,她“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臉色更加難看了。

看著路小曼疲憊地靠著椅背,我猜想剛才那是她老公,她今天精神不佳、戴著墨鏡,難道昨晚夫妻倆鬧了別扭?

這時候,我有些不自然地舔舔嘴唇,咂著舌頭問:“小曼姐……”

“還有什麼事嗎?”路小曼回過神了。

“呃,沒有,那我出去了。”

“等等,你幫我把這份計劃書交給莫經理,我挺累的,想休息一會兒。”

來到副總經理辦公室。

莫冬海簡單地翻閱計劃書,又把它重新遞給我,讓我錄入電腦,務必下班前給他。

下班前?我當場愣住了,平時上網僅有聊天時打字,打字速度堪比蝸牛,如此厚厚十多頁紙下班前怎麼打得完?

見我呆愣在原地,莫冬海忽然像吃錯藥似的咆哮著:“還不出去做事!”把我嚇得趕緊溜出辦公室,關門的時候,又聽見他粗暴地喊了一句:“阿薇,你給我進來!”

我無奈地聳聳肩,對他的“好好先生”的好感此時飛到九霄雲外了。

回到工作崗位,正要開始錄入計劃書,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古小煙,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

我頭也不抬地回絕道:“不好意思,莫經理有工作交給我,你自己倒吧,謝謝。”

聽見那位女同事淡淡地“哦”了一聲,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暗暗發誓一定要在下班前把這份計劃書完成,說不定莫冬海一高興,明天布置其他工作讓我做,我就不用幹雜活了。

抬眼間,隻見一個帥氣的年輕男子從餘總的辦公室走出來。

此人好生眼熟,似乎見過?

見我盯著他看,男子微笑地點頭打了招呼。

我依然疑惑滿麵。

就在他走進人事部的那一刻,我的腦子轟然作響,終於想起來了——

又是那個騙子!

瞄準時機,趁騙子前往洗手間的時候我立刻跟了過去,並在洗手間門口截住他,“說!你到底是誰?混進我們公司有何目的?”我瞪大眼睛,盡量使自己的樣子更加凶狠。

他詫異地看著我,仿佛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很有禮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江山,今天第一天上班,請多指教。”

“甭裝了!”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毫不客氣地說,“什麼第一天上班?你就是個騙子!”

“小姐,你可能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好,那我問你,4月2日早上八點多在前麵那座天橋……”

“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對不起,借過一下。”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轉身溜進洗手間。

這個該死的騙子居然不承認,打斷我的話就是心虛的表現。

不行,好歹我也是公司的企劃主管,雖然是光杆司令,但我有責任、有義務維護公司的聲譽,決不能讓這個騙子不明不白混進公司,天知道他混進來有何目的?

於是我堅守在洗手間門口,等他一出來便揭穿他。

幾分鍾後,他總算出來了。見到我蹲在門口,他露出又驚訝又無奈的表情,“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江山。”

見鬼的江山,還在睜眼說瞎話。我環抱雙臂,冷笑一聲:“天橋上偽裝成遭遇車禍的悲劇人物,後來偽裝成地攤老板,再後來偽裝成主任醫生,敢說不是你嗎?不管那些偽裝你的用意何在,但你現在混進九州傳媒,我不能坐視不理,如果你不說出原因,那我現在去餘總麵前揭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