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寧年紀尚淺,到底還是沒有自己兄長那般沉穩。這幾年下來,沒有母後的庇佑她也看清了這宮中許多烏糟之事,更是明白了這人的心可以狠辣到什麼程度。如今蕭妃雖然不能位及皇後,可母後留下來的情意又能撐上多久?
這些都是重寧不敢去細想的。她是嫡女,兄長是嫡子,更是占了太子的位置。若是兄長不能最終登上帝位,等待他們兄妹的隻會是萬劫不複。自古廢太子的結局都是無比淒慘、不得善終的。
“那我們就這麼對此事置之不理嗎?”重寧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顧熙煜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蕭妃到底有何目的,可是不讓她的侄女和許澤結親倒是一件簡單事。”
“那如何去做?”重寧追問道。
“隻要讓許澤有自己心儀之人便行了。蕭妃便是再有心算計這事,怕也不會想讓世人說她蕭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竟去上趕著扒著許家不放手。便是蕭妃有心,蕭家也不會為了她的謀劃毀了蕭家所有姑娘的名聲。”顧熙煜淡淡地說道。
流言猛於虎,最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重寧看著顧熙煜麵上一派淡然,便覺得自己心裏也是踏實了許多。這皇城深宮之中,她唯一能信任的、唯一能依靠的,便也隻有自己的兄長了。
“這事可是需要我做些什麼?如今許家家中已無女眷、長輩,怕是許大哥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找那傾心之人。不如,我將這京中上至一品肱骨之臣下至五品小官家中的適齡女子擬成名冊,再由兄長偷偷帶給許大哥去看看。萬一有個什麼事情,也算是有備無患。”
心神稍定後,重寧又恢複了那副雍容華貴的氣度,就連語氣也放輕鬆了許多。而許澤從七八歲時就是她兄長的伴讀,她幼時也是見過許多次的,如今私底下喊一聲許大哥倒也不算是失了規矩。至於那心儀之人也未必就要是許澤心向往之,左右挑一個不會出任何紕漏的便好。
“那就勞煩重寧費心了。隻是這一品、二品的官員家中的女眷便不用錄在這名冊上了,用不上。”顧熙煜說道。
皇帝未至暮年,可兒子們已經長大了。天家本就單薄的父子情分如今真的已經不剩下多少了。近年來,蕭家勢起,大皇子開始有了與他一爭之力,未嚐不是他這個父皇攛掇的。
顧熙煜看得清楚,所以才更會去順應皇帝的心思。身為太子,他手中必然是要有自己的勢力的,可這勢力如今還不需要太大,至少被皇帝看到的部分不能太大。他現在更需要的是蟄伏起來,等待那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重寧聞言悶悶地點了點,她沒有去問為什麼,因為她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宮中沒有笨孩子。
這宮裏宮外的人都道她和太子有個好身份,可這身份之下的不易卻是甚少有人去在意和關心。曾經有母後關心、在意,如今便再也沒有旁人了。想到這裏重寧垂下眼簾,將自己心中的全部情緒都收斂其中,不被外人所知。
兄妹二人又說了幾句閑話,顧熙煜便起身離開重宣宮,回了東宮。
半月後,餘家茶坊的後院小屋中。
許澤隨手翻了翻顧熙煜遞給他的小冊子,便將其放到了案幾上,用手抵著重新推會給了顧熙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