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項籍勇猛非常,掄著劍,手起殺人,宛如切菜一般。近他身者,頭即落下。被殺者將近百人,其餘四散而逃。一府中人皆不敢再抗。項梁遂召集府中屬吏,連同本地有名望之人,將自己起事之意告知大家。無人敢道個不字,皆諾諾連聲而退。於是,項梁收集吳之兵,據了會稽郡城,自稱將軍,以項籍為裨將。一麵遣人分路調取各屬縣兵隊,得精兵八千人。選派當地豪傑充當校尉、司馬等職。有一人自負才能,不得項梁委任,便自己麵求項梁。項梁道:“我非忘記足下,隻因某年月日,遇著某家喪事,曾令足下辦理某事,足下不能照辦,所以今日不用。”其人心想:“果有此事,”遂無言而退。眾人聞知,都服項梁知人之明,用人之公。項梁又命項籍前往招安各屬縣,江東大定。正擬進兵,卻值邵平到來,矯傳陳王命令。
項梁尚未知陳勝已死,遂於二世二年正月,同項籍帶領江東八千子弟,渡江西行。楚地諸將如陳嬰、英布等,聞得項梁兵到,都來歸附。陳嬰本係東陽令史,為人誠實,一縣皆稱其長厚。此次東陽百姓殺死縣令,聚眾數千人,欲推一人為主。但起事之人甚多,地位不相上下,不知應立何人?彼此爭持不決。末後,有人提議:“請就起事之人以外,另推一人以息急端。”大眾都甚讚成。但所推之人須是平日名譽甚好,為眾信服者,方能勝任。於是,有人想到陳嬰身上,提出會議。眾人盡皆讚成。遂遣人到陳嬰家中來請。此時陳嬰方閉門自守,忽見多人到來,不知何事,吃了一驚。後聽來人說是推他為主,陳嬰再三辭謝。眾人堅執不放,也不管陳嬰肯與不肯,將他擁至軍中,強立為主。陳耍被迫,無可奈何,隻得承認。此信傳到外間,人聞是陳嬰為主,因他信義素著,一時來從者竟有二萬人。遂占住東陽,招兵買馬,聲勢漸大。眾人又欲推戴陳嬰為王,獨霸一方,不與各地聯合。陳嬰被眾人推戴,也覺心動。要想答應,又慮事或不成,身家受禍。欲待辭絕,又舍不得王位。心中遲疑不決,便人內與其母商議。
其母聞說,歎了一口氣,道:“汝到底閱曆未深,遇事全無把握。須知一國之王,豈是輕易做得!第一,須憑借門第,壓服眾人。汝本一介平民,自從我為汝家之婦,未曾聞汝先代出有顯貴之人,此‘門第’二字不消說了。其次,也須才能出眾,方能保守一方。似汝平日為人拘謹,局度不能開展。加以時局多事,臨機應變,更非所長。據我看來,汝若驟然稱王,享得高位,不但無福消受,反恐若出許多禍殃。何苦作此妄想,貪圖目前一時榮報,致貽後悔!我今為汝打算,不如依傍他人,事成,既可得封侯之賞;事敗,亦不至被世人指名,容易逃走,此是穩當辦法。”陳嬰受其母教訓,不敢稱王。便對諸將道:“凡舉大事,須是主將得人。吾聞項梁乃項燕之子,項氏世代為將,有功於楚,人民盡皆信服。現在項梁已定江東,不日領兵將到。我輩不如率眾前往相投,倚其聲望,必可滅秦,不知大家意見以為何如?”眾人聞言,無甚異議。陳嬰遂引部下來投項梁。項梁甚喜,於是合兵一處。渡過淮水,又遇英布領兵也來歸附。英布乃六縣人,少年時曾遇一善相之人,看了英布之相,說他:“當先受鯨刑,然後稱王。”英布見說,便改姓蔥,以應之。及至壯年,果然犯法應鯨。英布記起相士之言,與眾說知,因笑道:“我今已遭蔥刑,想為王之事當不遠矣!”旁人聞說,便皆戲弄之,以為笑樂。英布既受鯨,被發往驪山作工。
驪山工徒不下數十萬人,英布盡與其頭目及豪傑交結。乘督工人防範稍疏,帶領一眾逃人江中為盜。後聞陳勝起事,也想與之響應,卻因兵力寡少。聽說都陽令吳丙甚得江湖間民心,人稱之為“都君”,英布遂往見都君,勸之起兵。都君見英布英勇,即以女嫁之。英布聚兵得數千人,擊破秦兵,一路東行,聞項梁名望,故來相投。項梁一路上添兵增將,行至下鄭,已有六七萬人。據探馬報稱:“淩人秦嘉,近立景駒為楚王,駐軍彭城之東“欲拒我兵。”項梁聞報,對眾將道:“陳王首先起事,近與秦兵戰敗,尚不知其下落。今秦嘉竟敢背叛陳王,搜立景駒,大逆不道!宜急進兵攻之。”諸將奉命,奮勇前進,將秦嘉兵擊敗。進至胡陵,秦嘉還兵拒戰,身死於陣,全軍投降。景駒逃往梁地,亦被人殺死。項梁既滅秦嘉,引兵至薛駐紮,有眾十餘萬。
此後,項梁兵分兩路,一路派遣項它率領部分楚軍馳援魏國,自己則統領楚軍主力由薛縣誓師出發,西進北向,攻克薛郡西邊的亢父縣。項梁在亢父縣得到項它所帶來的敗訊,馬上認識到局勢的嚴重,迅速統領楚軍主力北上,直趨東阿援救田榮。在東阿城下,項梁軍與章邯軍展開了激戰,章邯軍失敗,被迫向西南淮陽縣(今河南旗陽南)方麵撤退。項梁領軍追擊,在淮陽東再次與章邯軍交戰,章邯軍又大敗。章邯軍被截斷成兩支,別部一支往東退人城陽縣城(今山東菏澤東北),主力殘部由章邯帶領,向西退人激陽城中堅守不出。淮陽是東郡郡治,在黃河南岸,緊靠黃河的主要渡口白馬津。章邯退守淮陽,迅速在淮陽修築護城塹壕,引黃河水流人其中,作長期固守的打算。章邯固守淮陽的戰略意圖,在於控製黃河水運渡口,維持補充受援的通道,伺機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