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雲姐姐在洛陽也沒有親戚,這大冷天的外邊又下著雪,她會不會無家可歸啊!”
穆文軒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抬頭望著小玉,見她一臉的擔憂,心裏也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見他的神情動容,小玉再接再厲,擔憂的臉瞬間變成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無家可歸是小,若是再外頭遇見了仇家,雲姐姐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江湖上高手眾多,若是仇家找來身手比雲姐姐還要好的,那就麻煩了!”
“小玉……”
“這是雲姐姐中午的時候交給我的,她說這是送給三少爺的禮物,瞧這袍子做工精細的,雲姐姐離開的時候連銀兩都沒帶,哪來的銀兩給三少爺買這麼漂亮的袍子?哎呀,該不會是……雲姐姐……你真傻……為了一件袍子出賣自己……”
演的極其投入,小玉若不去當戲子實在是可惜,瞧她拿著那件淡紫色袍子掩麵哭泣的模樣,若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那是假裝的呢!
“雲兒不會這麼做的……”
穆文軒的臉色有些難看,說的確定,但目光時不時的望向窗外,那微張的窗扇被寒風吹的‘啪啪’直響,他的也隨著窗扇搖擺了!
見他心底擔憂著,小玉不再鬧他,撇撇嘴將袍子扔到床上,搖搖頭便轉身離開了臥房。
小玉的離開沒讓穆文軒回神,不安的皺著眉頭,心底不斷的重複著小玉方才的話,想了想,穆文軒艱難的撐起上半身,將杜雲娘送予的袍子往身上套,再將放在床頭的披風披在肩上。
將披風的係帶綁在胸前,穆文軒吃痛的往床邊移動,穿上靴子便往外走,絲毫不顧及未痊愈的傷勢會不會因為寒冰冷雪而更加嚴重。
伊蘭軒原本就比較偏僻,小玉走後根本就沒人在這兒走動,受傷的穆文軒出門自然沒人發現。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下了台階便是積了雪的院子,抬眸望去,那株紅梅在紅色燈火的照耀之下更加絢麗,穆文軒不禁對它肅然起敬,梅花雖香,卻曆盡苦寒,這世間又有誰經得起這樣的挫折?
漫天飛舞的雪花飄落在他的發上、肩上,一步一個腳印,穆文軒行走的有些艱難,以往一會兒便能離開的院子現在居然走了許久都隻是走到一半,重重的喘息著,穆文軒沒有放棄,心裏想的隻有離家的妻子!
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她可能遇見的困難,想起他們認識不久時的那次醉酒,她的脆弱她的心傷都展露無疑,雖過去已經很久了,但有些事情不是說忘便能忘記的,就像她那毫無快樂所言的童年!
穆文軒的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到她,隻要她回來,他認錯,錯就錯在不該讓她認為他跟小月有私情,隻要她回來,要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一邊想一邊往前,突然腳下一滑,穆文軒整個人身體往後倒去,好在地上有著一層厚厚的雪,才不會讓他摔的太疼。
肩膀上的傷像是被撕裂般痛的他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伸手捂著傷口,任冰冷的雪落在自己的臉上。
“雲兒,你在哪兒……”
穆文軒顫抖的聲音響徹整個伊蘭軒,大聲的呼喚著妻子,希望她不要對他避而不見,他受不了了……
一抹白色身影由屋簷一躍而下在離穆文軒不遠的地方站住腳,杜雲娘疑惑的望著前麵躺在雪地的人,心想到底是哪個笨蛋大冷天的躺在雪地裏發愣,心底閃過一絲可能,往前兩步,再看見熟悉的臉孔後大步跑上前,麵色很是難看!
“你認為自己的身體是銅牆鐵壁嘛?穆文軒,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嘴上雖然不爽的罵著,動作卻極其之快的將他從雪地上扶起,往臥房的方向慢慢的走著。
穆文軒忍著笑順著她的力道在她的攙扶下往前走著,染上寒雪的俊顏漾著微笑,“雲兒……”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杜雲娘扶著他上台階,然後很不優雅的抬起腳踢開房門,將他扶進內室躺在床上。
雙手插腰,杜雲娘板著臉望著滿臉風霜的男人,“你傷沒好出門幹嘛,你不知道這樣會讓你的傷勢加重?”
穆文軒不支聲,隻是含笑望著妻子生氣的臉,心裏卻湧起一股股甜蜜!
“幹嘛不說話!”
杜雲娘被他的笑蠱惑,氣勢明顯的弱下來!
“雲兒,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語氣帶著絲絲哀求,穆文軒揚著討好的笑望著妻子,“我保證以後不要不惹你生氣了……”
杜雲娘站在那兒久久都不說話,其實昨天除了這道門她就後悔了,隻是拉不下臉跟他道歉,其實他沒有錯,隻是她耍脾氣說了重話!
“雲兒,我錯了……”
“你沒有錯,對不起,我昨天把話說重了……”
杜雲娘見他又要把責任推到自己的身上便打斷他的話,道歉,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小月的事情,是我多想了!”
穆文軒差點沒有感動的熱淚盈眶,孤傲的妻子願意跟他道歉實屬不易,或許,見過這麼一吵,他們會發現對方的重要性,也罷,誰家夫妻沒有吵鬧,重要的是最終他們還是被愛打敗,不是為對方低頭,而是為愛低頭!
周圍的氣氛漸漸變暖,兩人望著對方,唇邊不禁揚起笑容;穆文軒朝杜雲娘伸手,想也沒想的,杜雲娘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為愛而執著一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大年初二,穆府又開始變得冷清,穆家兩位少爺帶著妻子各自回到負責的商行理公事,家仆丫鬟的孩子又被送回家中讓老人照顧著,忙忙碌碌的生活又開始了,盡管下著大雪,還是沒能阻隔到他們的殷勤!
伊蘭軒,穆文軒在杜雲娘的攙扶下迎來最稀罕的客人,那人便是穆文軒的小姨宋雨馨!
小玉笑著給她又是倒茶又是摘果,時不時的朝杜雲娘擠眉弄眼,讓一旁的穆文軒跟宋雨馨有些呆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往杜雲娘的身邊移步,小玉朝他們幹笑兩聲,小聲的在她的耳邊提醒著。
“把握機會,雲姐姐別忘了答應楚梁佑的事情呢,現在三少爺的小姨難道的上門,借著這個機會……”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竟然幫著楚梁佑!”沒好氣的瞪了小玉一眼,杜雲娘忍著笑看著她羞紅的臉,心底大概已經能猜出一些,忍著笑打趣,“若是能一道將你說到他的身邊豈不是更好!”
“雲姐姐!”
小玉羞紅了臉,抬眸望了望疑惑的望著她們的兩人臉更紅,轉身便往門口跑去!
“小玉她怎麼了?”
穆文軒好笑的望著妻子那抹玩味的笑容,不明白她又在打何注意!
杜雲娘挑眉,唇邊的笑一直沒有隱去,搖搖頭望向丈夫,“沒有啊,昨夜看星星時不經意的瞧見紅鸞心動,太美觀了!”
“紅鸞心動?”宋雨馨一愣一愣,抬頭望向杜雲娘,“昨夜沒有星星啊!”
‘撲哧’一聲,杜雲娘再忍不住的笑出聲,沒想到小姨會這麼可愛,“我也看到了呃!”
宋雨馨一臉無辜的與穆文軒對視一眼,後者但笑不語,幽幽的歎了口氣,宋雨馨承認她真的老了,他們說什麼她似乎已經理解不了了!
“小姨別在意,雲兒隻是在開玩笑!”了解妻子的意思,穆文軒對一臉迷茫的小姨笑笑,也是坐觀其成的態度,但想到楚梁佑那孤傲的性子,柔弱的小玉跟著他似乎會受委屈,罷了,這種事情他們也插不上手,隻要尋著機會幫幫小玉便可,其他的,還是得看小玉自己本身了!
“小姨今天來是跟你們小夫妻倆道別的,我明天就離開洛陽了!”歎了口氣,宋雨馨的目光有些哀傷,有著濃濃的不舍跟眷戀!
“小姨打算要跟表弟走了嘛?”穆文軒皺著眉頭,雖然不太讚同小姨跟那個惡魔表弟離開,但畢竟是母子,惡魔小弟也找了她許久,或許跟他走,小姨會放下過去也說不定!
“不,我不會跟他走的,我隻是,離開洛陽……”
“然後再找一個他找不到你的地方?”杜雲娘口氣有些冷,不解的望向宋雨馨,不懂她為何如此執著,楚梁佑尋了她十幾年她避而不見,她舍得自己的親生兒子辛苦的尋找自己,隻為了不想見兒子的父親?要知道,楚河兩年前就死了,她想見也見不著了!
“我有罪,我若是跟梁佑走我的罪孽會報複在他的身上,我已經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現在更不想讓他背負我的罪孽而活著!”宋雨馨紅著眼眶落下淚水,知道自己欠兒子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現在她能做的,隻有遠離他……
“什麼叫做你的罪孽?你也太小看你兒子了吧,你當真認為他是個乖孩子,隻等著別人上門找茬嘛?”沒好氣的別開臉,杜雲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江湖上人稱冷麵閻王的人,會有這麼簡單?
“雲兒……”
穆文軒責怪的看了杜雲娘一眼,示意她不要說太多,在每個做母親的眼裏兒子都是最好的,小姨多年居住在百花爭豔不曾出門,自然對江湖上的事情一無所知,楚梁佑的狠與絕自然也不知道。
“我懂,我都懂,梁佑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懂……”
“既然懂,那就跟我回去!”
一道霸氣十足的男音從門口傳來,眾人震驚的回頭,見楚梁佑麵色難看的朝他們走來,杜雲娘不爽,穆文軒揚笑,宋雨馨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兒子的臉孔,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
不悅的上前兩步伸手擋在楚梁佑的麵前,敢情他把這兒當成他的望月教了?“沒人告訴你人家夫妻的房間不能亂闖嘛?”
楚梁佑橫了杜雲娘一眼,伸手欲將她擋在身前的手拍開,卻不想她早就有所準備,另一隻手一掌朝他攻擊,退後一步以手臂擋住她的掌,兩人打成一團!
“怎麼打起來了?”宋雨馨一陣驚訝,起身望著兩人不留情的互相攻擊,心裏一片慌亂。
比起宋雨馨的驚慌,穆文軒倒是顯得無比的淡定輕鬆,沒有上前阻止他們的打鬥,隻是愜意的將桌上的茶杯端在手中,一口一口的輕酌著。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驚慌慢慢演變成哭喊,宋雨馨欲上前阻止卻被穆文軒攔住,心慌,回頭,見穆文軒搖搖頭,隻能站在那兒幹著急!
漸漸的,楚梁佑因為輕功不敵杜雲娘而處下風,杜雲娘趁著他被她的腿風掃過時右手出掌,狠狠的朝楚梁佑的胸口落下,隻是在宋雨馨看不到的角度,杜雲娘卻將掌心換成掌背,朝楚梁佑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