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對待老板一樣對待我?”屈荊愕然,“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攸昭說,“好像這樣就不會冒犯你了。”

“可是我們之間是愛侶啊,為什麼要害怕冒犯?”屈荊摸不著頭腦,“我OO你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啊。如果真說冒犯,也是我多次冒犯你啊!”

攸昭卻搖頭:“不,你是老板。”

屈荊感到哭笑不得:“不,我是老公。”

攸昭靜靜看著屈荊,神情有些頹喪:“但是……我不懂得怎麼和老公相處。”

“哈哈!”屈荊輕鬆地笑了,用手指按平了攸昭皺起的眉頭,“你一直做得很好。”

攸昭卻說:“我一直都是當自己在和老板相處。”

“……”屈荊說不出話來了。

攸昭便緩緩說:“我會認真地聽取你的意見,對你十分尊重、順從,讚賞你,不違逆你,不做讓你討厭的事情。這樣不好嗎?”

屈荊聽著攸昭那平和的介紹,一時也想不到反駁的話:“這……這聽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對吧?”攸昭局促地低下頭,“可你似乎還是不太滿意?”

“是的。”屈荊認真地點頭,“我不滿意。”

“是哪裏出錯了嗎?”攸昭一臉求知若渴。

“你把我當作老板的話,那就是把我抬在一個更高的位置上。同時,你也把自己放低了。”屈荊忽然將攸昭從腰部抱住,將他高舉起來。攸昭嚇了一跳,雙手搭在屈荊的肩膀上,瞪大眼睛低頭看著屈荊。

屈荊抬頭看著攸昭,帶笑說:“可我希望你偶爾也這樣,從高處低頭看著我,這個角度看……我是不是比較可愛呢?”

攸昭抿著嘴唇,低頭看著屈荊。

屈荊長得比自己高大,平常攸昭又有意識地保持低位,確實很少這樣看屈荊。

攸昭輕輕伸出手來,像碰觸玫瑰花瓣一樣碰觸屈荊的眉眼:“這樣看……好像眼睛比較大……下巴比較尖……比平常要可愛一些呢。”

屈荊晃了晃攸昭的身體,將他丟到床上,說:“那你從今天起不要當我是老板了,可以嗎?”

攸昭卻困惑:“但如果不能按照我熟悉的模式的話,我可能連話都不懂得怎麼說了……”

“為什麼?”屈荊問,“你怕說出讓我不高興的話?”

“沒錯。”攸昭點頭。

屈荊沉吟了一陣子,便說:“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嗯。”攸昭點頭,“請說。”

屈荊一手支頤:“這樣吧,你覺得跟我說實話可能會讓我不開心,對吧?那你現在就說一句你覺得特別可能讓我不開心的、嚴重的實話。”

“啊?”攸昭驚訝無比,“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屈荊雙手交疊在胸前,猶如班主任一樣用教訓的語氣說:“即使是你最糟糕的想法,我都能接受的話,這樣你就會放心相信我了吧。”

攸昭卻仍猶豫不決:“那如果我的實話真的太過分了……”

“怎麼會呢?”屈荊答,“你是我愛的人。你有什麼真心的想法都可以跟我提。”

攸昭卻咬著牙:“可是……你要是真的生氣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屈荊說,“有時候,愛人之間也會惱怒。但一定會原諒對方的。如果你的想法真的錯了,就好好懇求我的原諒吧。”

說著,屈荊又一臉嚴肅地說:“反正我怎麼都會原諒你的。”

陽光漸漸在窗外消散,傍晚來臨了,攸昭的眼神卻變得更加明澈。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了嗎?”屈荊指著攸昭的胸膛,“你藏在心裏的、最怕我知道的實話是什麼?”

攸昭深深吸了一口白檀的香氣,又吐了出來,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用意誌力鑄成的鏟子挖開了心裏最底最底、最不可能告訴屈荊的話:“我當初……和你相親……還跑去美國找你,不是因為愛你……”

屈荊的眼睛忽地睜大了,胸口仿佛中了一箭。

看著屈荊難堪的臉色,攸昭也大為恐懼,又陷入了極深的後悔之中——他怎麼可以告訴屈荊這個事實呢!他是傻了嗎?

出於慌亂和恐懼,攸昭甚至開始找屈家祖傳的跪地專用鍵盤和道歉專用菠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