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客宜見攸昭進來了,臉上掛起笑容,剪子卻絞得更幹脆有力了,甚至一顆藍色的花冠也應聲而落。
攸昭看著跌在地上的勿忘我花朵,隻說:“這是……?”
段客宜說道:“剛剛有人來送花,也不知道是給誰的。”
攸昭知道這一定是屈荊送自己的,看著段客宜拿剪刀剪花,心裏忽然一腔怒氣,劈手就奪過了段客宜手裏的剪子。
這還是第一次攸昭對段客宜這樣冒犯,段客宜吃了一驚。
攸昭自己也是,看著手裏鋒利的剪子,又忍了忍氣,將剪子放下,又撿起地上的那朵花,卻見手掌上藍瑩瑩的一朵嬌嫩花朵,可憐還在開放就被剪了下來。
“是誰簽收的?”攸昭問道,“難道也不說清楚是給誰的嗎?”
段客宜說:“應該是哪個阿姨吧。”
“叫她來。”攸昭說。
“什麼?”段客宜有些意外,“我也忘了是哪個阿姨了。”
攸昭說:“那我可得說您的不是的。不知道是誰的東西也能簽收?今天是花兒也罷了,要是明天送點別的什麼違法的東西,那可怎麼辦?——就算不是那種,便是收錯了別人的物件,也是不好的。”
段客宜還是頭一次被攸昭搶白,一下就愣在那兒了,竟也還不上嘴。
攸昭卻忽捧起了整瓶花,大步走向樓下。段客宜看攸昭走去樓下了,又覺得驚訝,因為樓下是傭人活動、居住的地方。段客宜跟了過去,便聽見攸昭揪著今天還在當值的兩個阿姨,問她們到底是誰簽收的。她們尷尬得很,也答不上話。
攸昭也不說話,冷冷地著他們,那模樣也是惡少爺一般。那兩阿姨頭也不敢抬。段客宜見攸昭竟敢在自己麵前逞威風,不由動了肝火,隻說:“昭兒,你也別難為人了。難道要辭退她們嗎?”
攸昭瞥段客宜一眼,說:“我可沒這權力,這個家還是您說了算。我能辭退誰?”
“我可不敢。”段客宜說,“您是大少爺,要她倆做事情不當,惹你不快了,就都辭退了吧。”
段客宜這話說得跟鬥氣似的。攸昭卻說:“行,那就辭了吧。”說完,攸昭抱著花就走了。
段客宜和倆阿姨臉都變了,他們都沒想到攸昭居然會這麼說!
攸昭平日看著冷冷的,但實際上很好說話,在段客宜麵前更是恭敬。沒想到此刻居然會這麼倨傲。
段客宜咬牙切齒,隻說:這孽種裝孫子裝得夠久了,現在以為能飛上高枝,就給我臉色了?
第二天一早的,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攸海又說:“這粥怎麼沒放鹽?”
“那是徐阿姨……哎,還不是昨晚的事情。昭兒不在家,她私下簽收了昭兒的快件,就被昭兒一頓罵,還要辭退她。她今天都心神不寧的。”段客宜一臉憂傷地說。
“真的嗎?”攸海有些驚訝,看著攸昭。
攸昭說:“事情是有這麼一個事情,但沒有鬧到這麼大。倒是段總昨晚比我還氣,也是段總先提的‘辭退’兩個字。這個家務事到底是段總做主的,我也不好說什麼。”
段客宜臉都綠了,沒想到攸昭居然這麼說。攸海向來覺得攸昭安分老實,自然是信攸昭的,便瞥了段客宜一眼,帶了點責怪說:“你最近火氣那麼大?”
段客宜沒想到素來隱忍平和的攸昭也會來這招,那是沒防備,現在回過神來了,卻立即反駁:“那倆阿姨都是我的老熟人了,我能沒事辭退她們嗎?我也是看在攸昭是我們家大少爺的麵子上,才替他出氣的!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真是裏外不是人……怪不得說後娘難當……”說著,段客宜又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攸海便免不得安慰他:“算了、算了。”
攸昭看著段客宜一大早就唱大戲,也沒什麼食欲,隻說了一句吃飽了就出門了。之後也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隻是,每天屈荊寄來的花都被直接放到攸昭的房間裏,誰也沒敢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