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帳戶會平白多出五十萬的好處費?那你的朋友太大方了,還是你漫天要價出賣了我!”唐朝站起來,將另一疊銀行單據狠狠的甩在了華悅臉上。
華悅下意識的慘叫一聲躲避,隨後兩眼一紅,犀利嘩啦的就哭了起來:“我就是拿了怎麼樣,公司裏又不缺這一單生意,並且我又不知道事實的嚴重性,不知者無罪,你何必跟我發這麼大的脾氣,我下次不這樣了好不好?”
“不知者?”唐朝被她的狡辯氣的反怒為笑,冷笑著說:“我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你是被脅迫的還是主動的,我想法院會有證據的,既然你給我解決不了,那我就隻好這麼解決了。”
盜取商業秘密罪(刑法第219條),是指以盜竊、利誘、脅迫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獲取權利人的商業秘密,或者非法披露、使用或者允許他人使用其所掌握的或獲取的商業秘密,給商業秘密的權利人造成重大損失的行為。這個華悅不是不知道,一旦被判了罪,那等待她的除了金錢上的懲罰之外,更嚴重的是,還有牢獄之災。
她聽見唐朝這麼說,頓時臉色鐵青,她沒有想到事實敗露之後唐朝會如此不折手段的對付自己,難道之前的感情,都比不上這單生意麼!
“我可是你的女朋友。”華悅哽咽著低聲喊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嗎,你就沒想過明天報紙頭條會怎麼寫嗎?”
“怎麼寫?無非就是寫你以色誘接近我,盜取我公司商業機密達到自己的私人目的,頂多把我寫成一個苦情公子哥,身敗名裂的人,隻能是你。”唐朝無所謂的說著。
“你不能這個樣子對我!”華悅極度懊悔,卻又無法挽回,隻能苦苦著哀求著唐朝看在她和他多日感情的份上,原諒她這次的衝動了。
唐朝歎息著看著撲到他懷裏的華悅,溫柔的捏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已經滿是淚痕的臉說:“其實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我女朋友的,否則我不會碰你,也不會在公眾麵前和你出雙入對,可是你自己並沒有珍惜我對你的認真,現在成了這副樣子,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感情?”
華悅驚駭默然的聽他說這些話,她是一直認為他對自己是無所謂的,所以才那麼忌憚朱曉曉,所以才在看到那枚發卡之後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唐朝,我是真心的愛著你的,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過半分的虛假,我隻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華悅哭的辯解著。
“唐朝,我知道我不該嫉妒,不該管你身邊其他的事,不該不信任你,不該做出這麼極端的事來讓你失望,可是我是真的愛你的,你就原諒我這次吧!”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幾乎是世間最美的風景,可是唐朝卻無心欣賞,冷漠的眸子裏,盡是讓華悅漸漸絕望的霜寒,此時此刻她是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看到他眼神中忽然軟化的柔情,哪怕他懲罰自己,哪怕他打自己,她都不想就這麼失去他啊!
“你也會懊悔?你也會絕望?嗬嗬,可是你的手段卻讓我也嚐盡了懊悔和失望,你讓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也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該怎麼原諒你呢,即使我原諒了你,我也不會繼續和你在一起了,華悅,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唐朝輕輕的放開她,冷聲說:“公司的事情我即使想放過你也是不可能的,你等著接法院的傳票吧,對此我隻能表示無能為力,今天離開這個門,你就不要再找我了,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對於一個會背叛和出賣我的女人,我做不到繼續接納。”
華悅渾身顫抖的看著他轉身離去,空空的辦公室內,依舊遺留著唐朝身上熟悉的味道,多少個午夜裏醒來,看著在她身邊熟睡的他,華悅都會很惶恐的害怕自己會失去他,怕了那麼多天,噩夢醒了那麼多次,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也是要麵子的人,她不容許自己失魂落魄的離開這裏讓人看了笑話,歇斯底裏的崩潰之後,就是出奇的安靜,華悅呆了半晌,麻木的拿出化妝包顫抖著補了補妝,抬頭挺胸,在推開門的一刹那,已經又恢複了那副高貴冷豔的樣子,在人群中走過。
朱曉曉住院期間,唐朝也去看了她幾次,每次都是默默的為她買好飯,看著她吃下,坐在那裏半天,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朱曉曉吞下口中最後一塊魚,虛弱的臉色比起前幾天來已經好了很多了,但是先前那副活潑機靈的勁兒,卻自從那夜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唐朝接過她手裏的碗,溫柔的說:“還要不要吃,我讓唐米燉了一大桶呢,唐米說魚湯對身體好,這幾天你要多喝魚湯啊。”
朱曉曉安靜的搖了搖頭,唐朝便安靜了下來,一般吃完飯,她都會立刻躺下,背過身去不肯再理自己,他以為今天依舊會如此。
朱曉曉這次卻沒有躺下,依然坐在那裏,歪著頭看著百葉窗,窗外花香濃鬱,綠樹成蔭,陽光燦爛的一派美好氣象。
“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她微弱的提出了這個要求,唐朝簡直是受寵若驚,這可是朱曉曉主動給他說的第一句話啊!可是他卻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又不忍心掃她興,坐立不安的恩恩啊啊的找不著話來說。
朱曉曉看得出他的窘迫,一向淡定的唐朝,這幾天在她眼前扮盡了奴顏歡笑的小男人模樣,朱曉曉委屈之餘,卻又暗暗的心疼著自己的心軟。
“你要不要去問問醫生,要是可以的話,那我就出去走走,不可以的話……那我就坐在這裏看看太陽好了。”她軟軟弱弱的,一副可憐巴巴的語氣。
看太陽……她真會說,唐朝不禁失聲而笑,趕忙的說:“好,那你乖乖的把蘋果吃了,我去給你問問,可以的話,我就帶你去花園散步。”
朱曉曉衝他淡然的一笑,已經不再明媚的笑容,卻還如同是重錘一樣敲進了唐朝的心鼓,讓他心底不自覺的動容著。
蘇杭說曬太陽就去吧,別活蹦亂跳的就好了,然後把手裏的病患資料甩的到處都是,看起來忙的很,唐朝也沒多做停留,轉身回了病房,帶著朱曉曉出門散步。
醫院的後花園裏,消毒水的氣息飄散的徹底幹淨,和朱曉曉一樣出門散步的病人有很多,其中涼亭之下,一個已經灰白了頭發的老太太安詳的坐在輪椅上,她身邊是同樣已經年紀不小了的老先生。
老先生體貼的給老太太按摩著肩膀,說說笑笑的,時而貼進她,似乎是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一樣,朱曉曉站在那看著那對老夫妻,唐朝也停了下來,駐足觀望。
朱曉曉默默的想,怎麼可以有那麼多人,能一不小心就白頭到老,而現在,離婚率那麼高,婚姻早就開始風雨飄搖了,人和人之間,還有沒有信任存在?
“媽媽,媽媽你看蝴蝶。”一個稚嫩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神智,另一處,一個和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女青年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在花叢旁散步,小姑娘麵黃肌瘦,身材矮小的一點都不像是個四歲的孩子。
朱曉曉忍不住走了過去,輕輕的站在那對母女身邊,淡淡的笑著,那女人轉身看到了她,和善的打著招呼說:“出來散步納?”
“恩……今天太陽真好,這是你女兒麼?”朱曉曉問著那女人,小女孩那時候還在跟蝴蝶較勁,唐朝索性就一把幫她抓住了蝴蝶,惹的小姑娘歡笑連連。
“是啊,是我女兒,今年四歲了,叫皎皎。”女人慈愛的說著,隨後又趕緊喚她:“皎皎,別亂跑,小心摔著,一會我們該回去化療了。”
朱曉曉心頭一緊,化療?她疑惑的看著唐朝,唐朝低聲說:“應該是白血病,之前我在那個病房裏看見過她們。”
朱曉曉心疼的說:“才這麼大點的孩子,多遭罪啊,可是我們這些大人也幫不了她什麼。”
唐朝淡淡的說:“你要是想幫她咱們就幫她,公司裏有公益組織,每年都有捐款,一直在援助失學兒童,這次可以調款來給醫療方麵也無妨。”
朱曉曉見他這麼輕鬆的應下自己話,默默的捏了捏衣角說:“你不用這麼遷就我,其實我沒事的,你不用這個樣子的。”
她知道,唐朝是在內疚著那個孩子的事,可是他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壓力很大,那件事,原本就不能全怪他,要不是有人從中挑撥,多疑的唐朝也不會誤會自己啊……
“傻丫頭。”唐朝沉默了片刻,竟然低頭一笑,滿臉寵溺的神色,讓朱曉曉覺得他溫柔的像個從天而降的天使一樣,光芒環繞。
後來朱曉曉打聽到,那個叫文芳的女人不是本地人,是從老家帶著患病的皎皎來求醫的,她的丈夫死於一次事故,獲賠的幾十萬,被她的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分去了很大一部分,隻剩下為數不多的讓她帶著來給女兒看病。
此時沒有合適的骨髓,也沒有充足的資金,現在幾乎已經快要山窮水盡了,孩子情況越來越差,她最後除了抱著皎皎回家等死,也是別無他法。
每次皎皎一臉燦爛的舉著自己畫的畫衝著朱曉曉喊:“曉曉阿姨,你看我畫的畫,畫裏的小人是阿姨,阿姨你看我畫的好看嘛!”
朱曉曉心裏就一陣的犯疼,這麼弱小的生命,卻要隨時被老天殘忍的剝奪,她還沒有長大,她還沒有經曆過很多豐富的人生,她怎麼可以就這麼離去?
幾天之後,朱曉曉該出院了,臨走之前,特意去了一趟皎皎的病房,因為文芳親口說過,出院那天如果皎皎情況好,她一定會和皎皎前來送行,見到朱曉曉出現在病房門口,文芳情緒有些低落,因為皎皎這幾天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曉曉阿姨,我真羨慕你可以出院呀,媽媽說我病好了也可以出院了,醫院外邊有好多好玩的,等我出院之後,再去找阿姨玩。”皎皎虛弱的笑著。
朱曉曉忍下滿眼的淚,輕聲說:“好孩子,阿姨等你,你一定不要讓阿姨失望。”
“恩,我們拉鉤。”皎皎伸出瘦弱的小手,鉤住朱曉曉的手,稚嫩的聲音虛弱的回蕩在病房裏,朱曉曉的心頭,隨著她晃動的節奏而忍不住酸疼泛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