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醉生夢死的滋味(2 / 3)

此時陽光明媚氣候溫暖的加納利群島,朱曉曉跟做賊似的躲避著街上的行人,朝著居住地大步的走去,她實在是受不了這一天好幾鬧的狂歡節了。

前幾天莫名其妙的被竄出來的鬼臉嚇到,還有被小孩子的惡作劇弄了一身的色彩,被人強行的擁吻之類的更是有,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已經快淩亂了。

這幾天,一直沒有看到唐朝在,也許是倆人的時間錯過了,唐朝夜半回宅子時,朱曉曉已經睡了,朱曉曉早晨走時,唐朝還沒有醒。

自從那一夜之後,倆人都在裝著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竟然這樣,好些天沒有見過了……轉眼,已經是第二周的周末,朱曉曉下午下了班,漫無目的的在小鎮上晃悠著,石板路上,偶爾有行人朝她友好的笑著,朱曉曉便以一笑,隻要不是狂歡節的惡作劇,一切她都能接受,獨自在這異國他鄉,好久未聞鄉音,已經是孤單異常了。

“小姐,請問你是中國人麼?”朱曉曉聽見背後響起這麼一句熟悉的中文問候,她滿眼驚喜的轉過身,映入眼前的,則是一個書生氣息的男孩,滿身落魄的樣子,卻抗著一副畫架,他柔順的發絲垂在眼前,滿眼怯怯的看著朱曉曉。

“啊……是的。”朱曉曉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就拉進了兩人的距離,她友好的伸出手來說:“很高興在這千萬裏之外的地方遇到你。”

男青年尷尬的擦了擦手上的油彩,禮貌的捏了捏朱曉曉的手指,他看起來不過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白白淨淨的,笑起來一對小虎牙可愛的很。

“每天都看你在這裏路過,你是新來的居民麼?”他急切的詢問著朱曉曉。

朱曉曉抱歉的笑道:“不是,是公司派來加班的,大概再過一個多禮拜就要離開了,真可惜沒有早些認識你。”

男青年的眼神一黯,失落的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如果不介意的話,願意找個地方坐一會麼,我今天剛剛收工……”

“好,你帶路吧,我不太熟。”朱曉曉痛快的回應著,她對這個男青年表現出了極大的信任感,也許是因為在異國的緣故,要是在中國,她八成會有多遠躲多遠。

他找的是一處露天的咖啡館,價格廉價,環境幹淨,最大的優點是安靜,朱曉曉喝了一口咖啡,入口苦澀,是她所不習慣的味道。

後來在交談中才知道,男青年是一個流浪畫家,流浪到這個島嶼之後,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年了,他說他叫孟川,已經離開中國好幾年了。

朱曉曉忍不住的傷感著:“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回去麼?還是要一直這樣流浪下去?”

孟川平靜的笑著說:“人的一輩子,被禁錮在一個限製的圈子裏,醉生夢死的滋味總是那麼可惡的,我不想重複那些悲劇,我想自己慢慢的,在旅途之中走完自己的人生。”

朱曉曉不理解他這樣的想法,對她來說,父母,生活,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都是那麼的重要著的,她無法感受漂泊在外的滋味。

孟川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想法,也許我的做法在大多數人眼裏看起來是很瘋狂的不負責任的,可是,我如果連我的人生都不能負責,又怎麼去跟別人負責呢?”

朱曉曉沉溺在負責倆字裏,想起冷若冰霜的唐朝,他對自己,可曾有過要負責的想法?這念頭可真是天真的很,對於唐朝來說,那種夜晚,身邊的女人是誰,根本不重要的。

孟川將畫架展開,很開心的給朱曉曉看自己的寫生,是這個島嶼上的各個角落的建築,人群,以及風情,朱曉曉驚歎著,那些東西在他的筆下,似乎被賦予了魔力一般,擁有了靈魂和思想,孟川是把死的東西畫活了,把自己的自由的夢想,給了這些寂靜的景色。

孟川一頁一頁的翻著,朱曉曉在他的畫裏,看到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世界,那是一種對自由毫無理由的崇拜和向往,拋棄一些世俗,拋棄一些繁塵,義無返顧的人生。

畫頁一張一張的翻著,也許是很久沒有人這樣仔細的看過他的東西了,孟川顯得有些局促的緊張,他生怕自己哪個地方解說不好,讓別人失去興趣。

一張淺藍色的身影,赫然的出現在了畫中,畫中的女子長發飄揚,半斜著頭心不在蔫的的看著隔壁櫥窗中的花。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朱曉曉驚異的發覺,那畫中在沉靜的街道上飄然而過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模樣,可是自己怎麼會落入孟川的畫中呢……

孟川一下子就麵紅耳赤起來,他前些天從街道上走過,對迎麵而來的朱曉曉驚為天人,雖然這女子不是多麼的驚豔的漂亮,可是從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屬於家鄉的氣息,在那交叉而過的瞬間,讓孟川似乎看到了千萬裏之外中國某個小城裏,炊煙燈火人家的場景。

思鄉情緒由此蔓延,朱曉曉在那那天起,成了孟川心裏無法磨去的一個美麗的剪影,他迅速的將她畫在了紙上,卻在這樣一天裏,重新偶遇了。

這一次,孟川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跳,鼓足勇氣上去給她打招呼,他以為她會拒絕的,卻沒有想到,此時畫中的女子,竟然如此真實的坐在自己身邊,笑靨如花。

“這個……”孟川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他低聲說:“是那次見你從街邊走過,然後怎麼也忘不掉那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朱曉曉撲哧一聲笑了,她頭次聽見別人誇人用觸目驚心這樣的字眼來表達的,她笑的樂不可支的說:“你把我畫的太好看了,你看我這副樣子,哪裏畫裏那麼美。”

朱曉曉站起來轉了一圈,孟川緊崩著的神經才忽然的鬆了,他是多麼的怕她因此翻臉,自己畢竟是沒有經過別人允許就偷偷將畫留於紙上的啊!

朱曉曉嘿嘿的笑著,孟川被她的笑容徹底的感化,僵硬了好一會的臉,才驀地綻放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那……以後我可以經常給你畫畫麼?”孟川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這麼問,他怕朱曉曉覺得自己唐突,趕緊的加了句:“我隻是覺得你跟這裏的街景很襯。”

“好。”朱曉曉說:“我真是不勝榮幸,可以被你這麼誇獎,從小到大都沒人誇我好呢。”她笑嘻嘻的看著孟川。

不知不覺裏,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孟川很感激在這樣異國他鄉的新年時節裏,能遇到朱曉曉這樣的同胞,願意坐下來陪他談天說地。

晚飯自然是無法一起吃了,孟川經濟窘迫,他不好意思跟朱曉曉開口說請她一起吃晚餐,朱曉曉自然也沒往那方麵想。

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在夕陽之下笑著揮手道別,等孟川反映過來,想追過去要朱曉曉在國內的聯係方式時,朱曉曉已經失去了蹤影,他失落著,恐怕以後再見到她,就很難了吧,自從知道朱曉曉僅僅是出差來這裏之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惆悵裏。

是不是?漂泊了這麼多年之後,該回家看一看了呢,他背起畫架,頭一次為了自己疲倦的身體開始鼓起勇氣,準備踏上回鄉之旅,如果在那裏可以遇見朱曉曉,自己總歸不會跟現在這樣落魄的一無所有了,也許那時起,才能敢很理直氣壯的與她坐下好好的吃頓飯。

街道上,偶爾有幾個外國的常住居民出沒,有的低頭掃著自己門前的花瓣,有的則是剛從海邊回來,寂靜的街道上因為到了飯點的緣故而熱鬧了起來,朱曉曉轉過身,看著自己住的的宅子裏還是一片寂靜,也許唐朝還是沒有回來吧。

她木然的掏鑰匙開門,卻忽然看見,房間裏的燈竟然是亮的,她的心髒猛得跳動了一下,唐朝今天在家?

這個消息似乎讓她陰翳了好幾天的心情燦爛了些許,不知為什麼,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似的,朱曉曉破門而入,腳下的步伐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推開門,房間內燈火通明,唐朝果然是在的,不過他此時並沒有換上居家的睡衣,身邊擺著來時所帶的行李,桌子上,放著朱曉曉的護照之類的東西。

朱曉曉的笑容一下子就憋回在了臉上,她迷茫的看著唐朝,唐朝顯然是在等她,見她進來了,才站起身來,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我今晚的飛機回國,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裏這裏就交給你自己了,整理好工作日誌,回國後記得交給我秘書。”

“回……回國?”朱曉曉一下子蒙了,他這是要將自己丟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裏麼!他把她從她熟悉的地方帶來,又將她徹底的丟在這裏,這算是什麼意思!

朱曉曉眼中透露出來的受傷的情緒,讓唐朝捕捉於眼底,明明是有些心疼了,可是一想起她刻意的疏遠,他就忍不住的生氣。

“是的,回國,祝你好運。”唐朝語調不急不緩,機票已經買好了,那邊的人也已經聯係好了,他在朱曉曉身邊,再一次選擇了離開。

著頓餞別晚餐,吃的氣氛無比壓抑,兩個人麵對麵,懷著各自的心思不肯先開口,朱曉曉垂著頭,食不知味,她想她早就應該習慣了唐朝一次一次的忽然離去,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注定不會與自己發生其他的什麼,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卑微如塵埃,一顆塵土,怎麼可能與一顆鑽石來相比……

那夜,天氣一向很好的島上陰了天,朱曉曉縮在床上,將薄被從頭到腳的裹了個嚴實,門外是唐朝收拾東西的聲音,還有來接他的司機的說話聲。

她不敢去聽,使勁的閉著眼讓自己趕緊睡著。門外的唐朝手提著行李,神色複雜的看著朱曉曉的房間。

她究竟是沒有出來送,嗬嗬,早該猜到她會這樣的。他暗暗的自嘲著自己的期望,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人陪伴在身邊的緣故,才會對她產生眷戀?

“先生,車子已經備好了,您可以起程了。”非洲籍的司機用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囑咐著唐朝該出門了。

唐朝應了一聲,再者,朱曉曉就聽見行李被拖走,腳步漸漸遠去,門砰的一聲被關閉了,朱曉曉猛得坐了起來,光著腳跳下了床。

客廳的燈已經被關了,她摸著黑撲向了窗戶邊,看著已經啟動的車子在黑夜當中駛離,她看不清唐朝的身影,隻能知道,他是離開了的,將自己丟在了這個孤獨的地方。

淚,便再也忍不住的嗚咽出聲,整個房子裏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本來以為的忙碌和不孤單,原來隻是自己的一相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