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神驅鬼使(2 / 3)

是自己變了嗎?或許真的是自己變了。但自己在努力保持自己不變,至少來說,二十年前自己的樣子就是現在的樣子,現在的樣子依舊是現在的樣子。除了麵貌,還有內裏的嗎,是不是所有人年輕的時候都會有一樣的性子,鍾情在我輩?稍長,則又放棄了呢?

“好了,起來吧,我也沒說有什麼事,就問問你們有什麼想法。”

“公主,有一件事,我們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私下了決定,還請公主饒恕!”百合公主看朱衣令一臉頗有些不安的表情,估計不會是什麼好的事情,至少也是與好沾不上邊。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高連劍未離莊之前,先派了兩路人馬,約集了二十九個門派,八百多人,從東城進發,想要傾覆內穀。其時還聽說……”

“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想也沒什麼大礙。”

“是,……聽說北東西三城城主現在都依附了高連劍,南城因為城主尚無,還在婢子手裏。”

百合公主,似是知道這事,但卻沒有問下去。轉而問道另一個問題:“那麼多人現在為止音信全無,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三令幾乎有時同時跪了下去,不敢起身,也不言語。隔了半晌,聽見那個“弄玉”說道:“我們因恐對方人數太多,闖進穀來,姊妹們會招架不住,傷亡勢必很多。這些小事又不敢拿來煩你,所以我和兩位姊妹商量,沒有請示你,擅自開啟了外穀內各處通道的陣法。我們隻是想要以此困住他們些時日,等這邊事了,公主要是不忍心,大可以開陣,放了他們。婢子有罪,就請公主責罰吧!”

“請公主責罰!”朱衣令和紫衣令應聲隨和。

百合公主突然像是看見了可怕的事情一樣,一下子愣在座椅上,半天沒點動靜。兩眼也遠遠地望著,可是好像突然沒有了光,眼神瞬間黯淡。良久又才聽見聲音:

“這有什麼好責罰的,也好,那些人算是命大了吧,這些都不追究,你們還是說說現在的情勢。”

“婢子鬥膽,但是,我們隻以為那是一般的陣法禁忌,哪知道,哪知道……”

“不用說了。”百合公主立即打住他們,她哪裏又不知道她們這一動作的後果,隻是不想提及了。隻是這陣法,很久都沒有用過,唯一用過的就一次,現在是第二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與自己無關一樣,完全是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冷眼旁觀,由得他們去,那該是心懶了。

隻是這一想法,以及這種無所謂的從容一閃就過了,百合公主已經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已經不能像那麼輕鬆悠閑了。事情總是不如自己的料想,雖然還在自己手裏控製,隱隱裏卻藏著詭秘,處處艱難且凶險了。

那種艱難,像是黑暗一樣沉重著,層層疊疊密密匝匝的包卷過來,將自己困住,讓人知道力不從心。想要漠視,卻思緒紛紛變亂。開始去回想,反而又變得少而可憐,大抵都在躲避著記憶的發生。

二十年前放走的高連劍,其時不過是一個後起晚輩,論及武功人品,並不比一般人是要強很多,隻是念在他師父俠義重情的份上,不忍心將他放了。難道他也來個越王之訓?這二十年間,生聚教訓,那可真是自己當初給自己現在掘好墳墓了,自作孽豈可天恕?

聽說他遍尋百家武學,後十年在江南蓮劍落腳紮根,揉和百家之精華,自立門派。這些傳言與能搜集到的資料也相差無幾,這倒是自己一向太過疏懶導致的罪過,可惜沒有斬草除根。不過集合百家之長,斷時間竟能開宗立派,在江南雄踞十年,也算是很了不起了。自己也沒什麼好怕他的,隻是擔心被他拉攏的那些不門不派的下三流東西。俗話螞蟻咬死大象,這種想蟻螻一樣的生命,像蒼蠅一樣令人厭惡。

現在也好,也懶得去想那些了,不管他們有什麼東西是自己不知道的,也不必去知道了。那些人去就去了,有時候還真不想去思考那些人的生死。高連劍已經走到門外,用不著再去想那些無關人的問題。突然累了。

“等等,你們剛才說什麼?”百合公主像是突然從記憶裏醒悟過來,重新回到現實的世界裏來,猛然記起事情的嚴重。三令一起,跪在她麵前。

“你們說你們把四極陣打開了,那裏麵的六畫鎖呢?”她終於知道事情的艱難,像是從一個夢裏猛然醒轉才走出來,以為與己無關。而那夢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帶著滿身的傷痛,沉重的歎息,一寸一寸被撕裂,直至體無完膚,血淋淋的起舞。那是關於結果的幻象,真切得要人窒息,還在刀尖上起興,跳著豔豔的芭蕾。

三令一起跪在前麵不遠處,誠惶誠恐。她也會相信命吧?一個人在無助或是不堪承受的時候,就會向著莫名的東西屈服,我們管它叫命。我們都相信命。其實更多的時候,是自己看見了結果。那觸目驚心的,都在意象之中鮮活。就不想著無用的掙紮了,就一切聽天由命了吧。

“白衣,你去把他們三兄弟都叫過來。”

白衣令去了片刻,陪著奇裏還有由吾和吾丘,四人一道走了過來。又緊退到一邊,靜靜候著。

奇裏他們也沒有多問,眼下穀裏穀外局勢都擺在麵前了,他們都在等公主新的指示,並去完成就可以了。

但是出乎意料,百合公主也沒有說話,一時間房裏靜得像是秋天裏風過後的原野,冰冰涼涼的淒寒。

“由吾你們兩弟兄去雲香居一趟,這兒是我的信物,會有人接待你們的。”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塊佩玉,交給了由吾。“你們在那裏等著,一切聽那裏主人的話。奇裏,你將這內穀的所有女弟子都領到外穀,不留人了。就你們四人留下和我一道吧,現在去吧。”

奇裏應著去了,由吾和吾丘沒有走,他們沒有聽說過雲香居這個地方,雖然穀裏有屋子叫雲香居,但那肯定不是。百合公主看兩兄弟也沒說什麼,隻叫他們一路向西去慢慢打聽,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們既然沒走,”百合公主看見三令沒退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三令都沒有走的意思,隻是都站了起來。“既然沒有走,那你們就幫我做一件事吧。”

“公主,婢子們也有一件事,要向公主說知,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百合公主接過道:“有什麼就說什麼吧,這穀裏除開那三兄弟,也就與你們走得近,就不必要藏掩了。”

“聽說公主將那鳳眼已經找回來了,所以我們姐妹的意思想要看看,滿足一下好奇的欲望。還要請公主大量。”

百合公主乍聞這一說,心裏陡的怒火上升,還沒壓下了,這次更是怒上加怒了。說時遲那時快,三令撲身上前,已經護劍在前,兩守一攻的將自己夾在中間。

這事他們也會知道,又是自己疏忽了。但是立即就明白過來她們的陰謀。身體回旋,避過他們。

“想看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有一個條件,怕是你們不會答應?”

“等等就不用你答應了,看你想說什麼。”

“你們想取代我的位置!”她說這句話已經很不容易了,聲音很高。被三人纏著,分不開注意力,想要說話,都得小心才行。

“哼,別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打開四極六畫,不就是想把我置於死地,不死不休嗎?那三座城市怕就是你們讓出去的吧!我本有心不計較,你們偏分不知進退,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人將百合公主緊緊纏住,不讓她有空閑緩過手來。幸好是搶先,勉強站得上風,一陣狠追猛打,將屋子裏的物件都已經打得稀爛了。

“你知道又怎麼樣?不妨就讓你知道,免得你死得心有不甘。從青城開始就是我們設計的,你也猜到了,派那兩兄弟去想來個金蟬脫殼,想保護他們。雖然我們也失敗了,還連累了我們另一個姐妹。事有湊巧,好笑的是,居然還是讓一個不知名的外人給殺了。你以為你永遠高高的在上,就什麼都了不起,就什麼都知道,那就大錯特錯了。看招!”

“我到底有哪些地方對不住你們,要使你們這樣用心?我待你們薄了嗎?”身體橫移幾步,避過刺過來的劍鋒,手腕微揚,宛似妙手蓮花,空中華彩,一把抓住白衣的手腕,乘機借力,自己整個人輕飛出去。緩緩落下,這下終於算是跳出三人的合圍了,眨眼間立即又被圍上了。

“兩位姐妹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現在已經是騎在虎上,想下也下不了,還是按計劃行事。”

得剛才一緩,現在基本不是那麼被動,不像方才隻有還手的分,大致可以出手主動攻擊了。但是現在情況也不是很晴朗,三個人聯合對付自己一人,可勉力招架,要想贏,短時間還是不可能的。

百合公主飛快的閃身,總是在對方沾身即避開,自己也是盡量不沾對方的身,對於近身是絲毫占不到便宜的,所以必須拉開距離。可惜似乎她們也知道這一點,總是想盡辦法的將人往中間擠,然後圍住。一個不小心再次被纏上,糟糕居然脫身不開了,現在終於知道耗子是怎麼吃了貓的了。一時大意。

呲的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一陣劇痛從左臂上傳過來,被劍挨到貼身劃上了。也來不及去看一下,趕緊閃開右邊攻來的劍,順路再攻出一招,逼其自救。可惜晚了一步,右臂同時被被劍氣劃傷。殷紅在絲質衣服上,暈染開來一大片,像是堆上去的一堆雲彩,驀然而歸。現在是真的沒有什麼好留情忍心的了,她不是一個絕情的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會忍受了傷痛不言不語的人。從來都隻是小心翼翼照著自己的立場活著而已。沒有人能從自己這裏奪取什麼,別人欠的,也都要一一拿回來。

雙手拿決,一個攻防一體的姿勢立定。再見到左手揚起,手中已然多出了三尺青鋒,隻是這劍身造型頗為奇特,像一隻淩空的羽翅,但也不是扇子。看清楚了,卻隻是有形無實,顏色豐富,豔麗無方,劍身上下精氣洋溢,洋洋大觀。

她不是右手持劍,相反一直都用左手握著。百合公主果然是與眾不同。三人看見百合公主抽出劍來,先都是吃了一驚,她們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百合公主用劍,隻以為她不用武器。心裏不免發慌,不過更多的是氣憤,這麼久了,三個人合圍一個,居然拿不下來。這導致的結果是更發狠了,像野豬一樣的衝了過來,也不管是不是能擊中要害,隻顧一味亂殺了。

百合公主看他們氣勢凶了幾分,劍法裏卻露出一些混亂,攻守也不嚴謹了。正好給自己等到好機會了,見縫插針。隻見到她整個人像是影子一樣,乘著他們急則生亂的當口,在空隙裏快速穿梭過去,然後停住了身。手中的劍因為沾血的緣故,益發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