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大結局(1 / 3)

第25章:大結局

不管怎樣,人活著的時候是好也罷、壞也罷,他現在既然已經化作塵土,也就沒什麼好再責怪的了。

莫舒意和莫母在得到莫父病逝的噩耗之後,雙雙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莫舒意才開了口:“他怎麼說都是我爸爸,我要回去為他奔喪。”

莫母張嘴想要說什麼,也許在某一刻她也想回去看上一眼,但怯懦的性格,讓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媽,你放心。我會代你向外婆外公問好的。”莫舒意說完,立即挺著大肚子進屋收拾行裝。

況致遠下班回來,得知莫舒意的父親病逝,莫舒意要回家奔喪之後,主動請纓要向公司請假,好陪莫舒意一塊兒回家鄉。

莫舒意本來想說不用的,但看著自己大腹便便臃腫的模樣,心想就算自己不需要人照顧,自己肚子裏的寶寶也需要有人在旁邊照應。而且況致遠與莫舒意結婚這麼久,也從來沒有回過莫舒意的家鄉。況致遠對於能去莫舒意出生和成長的地方看一看,還有拜訪莫舒意的外公外婆,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莫母不方便陪同莫舒意回去,有況致遠在女兒身邊,她才放心了。

回家奔喪的事情既已敲定,莫舒意與況致遠夫妻二人稍作準備,便匆匆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火車沿著既定的軌道迎著風往前疾奔,沿途路過一片又一片的茶山與稻田。

莫舒意和況致遠並肩坐在一起。靠著車窗對莫舒意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況致遠在一旁認真地剝著砂糖橘子。況致遠手笨,速度很慢,但他每剝出一瓣橘子就要遞過來塞進莫舒意的嘴裏。

莫舒意吃下老公親手為自己的剝的橘子,甜的不僅是口,還有心。

這是莫舒意和況致遠第一次離開紙醉金迷繁華昌明的C城,共同去往另一個地方。

更加有趣的是,六年前莫舒意就是乘坐這一條路線上的火車,從家鄉小鎮來到C城。那時的莫舒意,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學生,全部的行李是一隻老舊的黑色書包。那一年的莫舒意容貌清麗、稚氣未脫,心中既有考上心儀學校的喜悅,但更多是對未知世界的驚恐。十八九歲的莫舒意,心裏就藏著太多與同齡人不一樣的心事和秘密。別人都有幸福家庭的時候,莫舒意卻隻能和家暴的爸爸一起生活,最疼愛自己的媽媽一走就是十一年。莫舒意,已經在困苦和迷惘中感悟到太多人生的酸楚。她的笑容裏總是帶著淺淺的憂傷,的莫舒意就已經擁有的那一抹憂傷。也許,童年經曆正是讓莫舒意與其他同齡女生不一樣的地方,讓莫舒意的美麗裏帶著一絲婉約和淒涼。

從陽光帥氣的大男孩方寒,到桀驁不馴的冷麵貴公子況致遠,也許也正是被莫舒意身上淡淡的憂傷所深深吸引了。莫舒意淺笑中的憂傷,讓他們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保護,去憐惜她。

“喂,老婆,問你個問題,可不許生氣哦!”況致遠喂給莫舒意最後一瓣橘子時說。

莫舒意的眼睛仍舊流連著窗外綺麗的風景,嘴上回應況致遠:“恩,不生氣。”

“我知道你跟你爸的關係不好,為什麼還要專程回家給他奔喪?”況致遠問了一個傻問題。

其實並不是況致遠人傻,隻能說況致遠這種出生在豪門之家的大少爺,不能理解小市民的平凡人生罷了。況致遠從小跟父母的關係就很疏離,父母總是在做生意和應酬,即便帶著況致遠在身邊,也隻是介紹更多人脈給兒子貯存罷了。況致遠與況夫人的關係尤其惡劣,為任何一件事情爭吵,便可以長達數月互相不理不睬、各有精彩。

所以在況致遠看來,像莫父這樣完全沒有盡到任何做爸爸的責任,反而欠了巨額高利貸賭債,讓女兒為他還債。這樣的父親,況致遠覺得完全是不要也罷,不僅不能給子女提供任何幫助,反而成為子女人生的汙點和負累。若是換做況致遠的話,這樣的爸爸隻怕早就鬧得勢不兩立斷絕關係了,怎麼還可能千裏迢迢在人死之後趕回去奔喪呢。

況致遠隻有把莫舒意的這一“反常行為”歸納於女人情懷。在況致遠眼裏,女人就是這樣天性多情的動物,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都好,背叛也好、傷害也好,容易心軟的女人最終什麼恩怨都能夠化解,都能夠原諒。

莫舒意微笑著對況致遠說道:“哈,我這個沒什麼優點,隻會賭錢和打家人的老爸啊,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什麼?!你爸不光爛賭,還打人啊?那些年不是過得跟人間地獄一樣了?”況致遠一早知道莫舒意的老爸喜歡賭錢,卻還不知道原來還有家暴這一層往事,第一次聽莫舒意提起,心裏自然大為震驚,對莫舒意父親的厭惡之情又增加了幾分,對莫舒意盡棄前嫌回家為父奔喪更多了一些困惑和不解。

“難怪你媽要跟他離婚,難怪媽不肯回去看上一眼。”況致遠憤憤地說,好像已經與莫母站在同一戰線上同仇敵愾了。

莫舒意笑而不語,隻專注看風景,卻不再回答況致遠的問題。

況致遠此刻卻對莫舒意童年往事充滿了興趣,他也想要更加了解自己的妻子,不僅是妻子的現在和未來,還包括莫舒意的過去。

況致遠悄悄靠過來,吻在莫舒意臉頰上,然後轉移到莫舒意耳邊,溫情脈脈又饒有挑逗意味地說:“老婆大人,跟我說說好嘛!”

“討厭,走開啦!”莫舒意被況致遠在耳畔吹起,癢癢的,又舒服又難受,一把推開老公。

“反正火車要開好久呢,你就給我講講你爸爸和你的童年往事唄!我身為你的丈夫,當然要對老婆的事情一清二楚啦!”況致遠不依不撓,又像命令又像撒嬌一樣緊貼在莫舒意身上,還做出要搔癢癢的假動作。

莫舒意怕了況致遠,隻有求饒了事。

“好啦好啦,我講給你就是了。你不要覺得無趣才好,我的童年可沒有什麼樂趣可以說哦!”

“不會噠,老婆!”況致遠拉過莫舒意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腿上,安安靜靜地坐好聽老婆大人講故事。

“我爸除了許多男人都有的好吃懶做之外,還有一個很大的惡習,就是打老婆。我媽同他結婚沒多久,就知道我爸有家暴的惡習。本來我媽打算跟他離婚的,可惜這時候偏偏就有了我。為了我,我媽才委曲求全繼續跟我爸一起生活。本來,媽媽以為生了孩子之後,爸爸打人的惡習可以收斂。但是沒有,我出世之後,我爸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家裏打人,不光打我媽,連我也想打。”

“這還是人嗎……”況致遠已經聽得有幾分生氣。

反而是莫舒意摩挲著老公的腿,安撫況致遠的情緒。

“媽媽就是因為不堪忍受老爸的家暴,才在我十歲那年離家出走的,此後十幾年過去,媽媽再也沒有回過老家。”莫舒意說著,目光又不自覺地望向車窗外的遠方。

“既然連媽媽都無法原諒的男人,你又何必回去給他奔喪?”在況致遠心裏,莫母不僅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簡直就是中國傳統女性的典範,不爭不怒,似水柔情。連第二任丈夫老王那麼混蛋的男人,出車禍意外身亡之後,莫母都趴在他的身體上哭得不成人形。如果這世界上真有一個人能讓莫母都不能原諒,那麼這個人絕對是個十惡不赦的超級大爛人了,比如莫母的第一任丈夫,也就是莫舒意的生生父親。

莫舒意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媽不是不能原諒父親,她隻是離開太久了,再回頭,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

莫舒意這句話裏的意境未免太深奧,況致遠此刻聽來不甚明了,隻能先聽著罷了。

莫舒意繼續說道:“當你和一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每天你睜開眼便和這個人一起吃早飯,每天晚上和這個人一起吃晚飯。你走到陽台會看到你們的衣服晾在一起,你每天回家會看到門口有並排放在一起的你們的鞋。有人來敲門討債,你們就在漆黑的房子裏害怕得依偎成一團;外麵刮風下雨電閃雷鳴的時候,你會靠在這個人的胸膛顫抖著說‘爸爸我好怕’。就算他賭錢、他不爭氣、他惹事生非、他一個不高興就揮起拳頭打人,他甚至他跑了你最親最愛的媽媽。但是,你還是無法恨他、不理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尚且不能忘記,更何況那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莫舒意向況致遠描述著這些她小時候所經曆的場麵,說著說著,她仿佛乘坐著這班飛馳的火車,頃刻間回到了她的童年時代。那個既蒙上了一層黯淡的灰色,又讓莫舒意恨不起來、怨不起來的時代。

十歲那年母親離家之後,家裏隻剩下莫舒意和爸爸兩個人相依為命。

在最初的那段時間,父親因為母親的逃跑而勃然大怒,每天都要跑遍小鎮去尋找莫舒意母親的蹤跡,每隔幾天都要帶著莫舒意到莫舒意的外婆家裏去大鬧一場,辱罵外婆外公把他的老婆給藏了起來。

十歲的莫舒意對大人的世界還懵懵懂懂,她隻是隱隱地感覺到大人的世界紛紛擾擾像一團亂麻,讓童年的莫舒意就對大人的世界沒有好感,簡直是充滿厭惡。十歲之後的每一年,莫舒意在生日的時候都會在心裏悄悄地許願,希望自己不要長大,不要成為一個大人,如果能永遠做一個小孩子那該有多好。

漸漸的,莫舒意的父親終於也接受了莫母不會再回來他身邊的事實。從此之後這個家裏隻剩下他和女兒兩個人相依為命。莫舒意之所以對父親還抱有一絲情誼,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即便他不是一個好爸爸,但他卻從來沒有丟下莫舒意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