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羿族新任族長,盧麒。”楊逸真應道。
此次嶗山行動,隻能在後羿族的旗幟下,縱是如此,修真界會有怎樣的反應,從姑射劍派掌門真人的反應就能看出幾分。
“婭婭在哪兒?”盧麒彷佛從夢遊中驚醒過來,突如其來地問道。
霎時姑射劍派滿門上下臉色都不太好看,居霞仙子臉上更烏雲密布,隻差暴風雨來臨。
蚩越看出情勢,一把拉過神情懵懂的盧麒,命一名下屬領路去了。
“盧兄他長居山野,不懂修真界規矩,還請居霞掌門包涵一二,請!”
楊逸真看在落英仙子師徒麵上,也不能與姑射劍派打壞關係,何況他明白姑射劍派在日後也許會起到應有的作用。
居霞仙子冷哼一聲,拂袍當先領路直入正殿,後麵弟子緊隨而入,落英仙子留給他一個歉然的安慰笑容。
楊逸真尾隨入殿,見居霞仙子已經落坐早前布置好的客席,猶豫一下,落了主席。
忽然,居霞仙子怒眉一揚,“砰”一聲拍案而起,怒視楊逸真。
“本座早前聽落英對你的評價猶自不信,如今看來還是低估了你幾分!想不到修真界竟出了你這等狼子野心的狂徒,本座倒要問問一元,問問蕭雲忘,莫不是昆侖派有稱霸修真界的野心?”
落英仙子跟楊逸真打了個眼色,趕緊插口道:“掌門莫急,楊逸真道友是明辨是非之人,你且聽他將實情道來。”
“霜師妹,你不曾對令師講清情由?”楊逸真詫異地望向站在落英仙子身後的冷凝霜。
“沒有……”冷凝霜神情有些慌亂,下意識瞧向了對麵孤立一角的蕭月兒和冷鋒。
“師弟,這件事怪我沒有跟落英前輩講清楚。”進山以來一直氣悶不已的蕭月兒這時站了出來。
她與冷凝霜一齊返回姑射山後,個個心神不寧,生怕楊逸真他們出事,但又不敢原話照說,隻好找了個由頭,讓落英仙子帶人前去救人,不料驚動了剛出關的姑射掌門居霞仙子。
姑射劍派與嶗山劍派關係曆來一般,平素沒少摩擦,隻是嶗山上任掌門卻與姑射劍派一名女弟子為雙修道侶,已經被誅殺的六陽真人正是兩門的結晶,這點血脈關係維係著兩門門麵上的友好。
隻是私底下,卻因六陽真人的乖張行事破壞的所剩無幾,但對居霞仙子來說,無論如何都不會眼睜睜接受嶗山劍派覆滅。
“冤有頭,債有主。蚩越,你代我向姑射派諸仙子解釋清楚,究竟誰是誰非,誰對誰錯。”楊逸真離席而起,背身眾人,麵對堂上的三清始祖金身,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神情中那無法壓製的暴戾和厭惡。
“好哇,外間傳聞你與巫門勾結,如今倒是坦然承認了,不知道你師父知道了會作何反應?”
居霞心中對楊逸真有了定見,益發認定楊逸真的不堪不肖,她身為道門一脈,自然看不慣楊逸真跟巫道走到一起,更不能接受楊逸真的殺伐手段。
“居霞掌門,請慎言。”蚩越雖不是道門中人,憑他統領黑巫一脈,就比得上一方掌教之尊,何況對方辱及本門至高無上的首領,若是低頭,巫門尊嚴何在?
他不等居霞仙子再度發作,自顧自介紹道:“在下蚩越,統領巫門黑巫一脈,效命大巫座下,嶗山之事乃因後羿族慘劫而起……”
蚩越負手堂中,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地將嶗山劍派與後羿族之間的恩怨,到他們救人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待聽罷,堂中未曾聽聞此事的姑射劍派女弟子個個麵色古怪,似乎嶗山劍派大錯在先,而楊逸真等人不過是替後羿族出頭,但手段卻是毒辣了一些,從她們登門到現在都不曾見到一個嶗山弟子,發生了什麼,自然可想而知。
“怎麼可能?你們殺了六陽不算,連炎陽都殺了,還有嶗山百多條性命都沒了?”居霞仙子彷佛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臉不可置信,“就憑你們?”
“修真界論輩分、年紀比我師父高的無數,但修為可以跟他比肩的,卻屈指可數。”
楊逸真這才回過身來淡然一笑,神情倏然冷了下來。
“六陽為他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炎陽為掩蓋錯誤付出了代價,嶗山派為他們掌門和長老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事情就這麼簡單。”
楊逸真的話驚雷一般在大殿中炸開,居霞仙子一陣頭暈目眩。
她忽然發現自己立場尷尬,不論是昆侖派還是巫門,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但她還是作出了一個讓她很久以後都在後悔的決定。
“很好,那就讓本仙子領教一下小輩讓炎陽長老付出代價的能力!”說罷,她不由分說,一掌已經平平推向了楊逸真。
“掌門!”落英仙子驚呼一聲,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楊逸真雙目寒意更盛,不閃不避,一掌看似輕柔無力的拍了上去,嘴角猶掛著一抹輕蔑的笑意。
雙掌交擊,沒有任何聲息,兩方用的都是陰勁。
居霞仙子這次真的吃驚了,如果說之前尚且對楊逸真等是否有能力殺死六陽等人有所懷疑,從對麵傳來混混沌沌、非虛非實,古怪卻又精純至極的法力,忽然讓她有一種心疲力竭,一代新人換舊人的失落感。
遙想她當年何嚐不是門內上下誇譽的弟子?就算天賦極佳的落英,也給她死死壓住。
楊逸真最是明白不過彼此的底細,他在與炎陽大戰之時,得到神秘存在遺留的精純法力,如今法力已然提升至分神中階,然而縱是如此,居霞仙子仍舊要強上他許多。
看到交手雙方頭頂青煙繚繞,大殿聲息全無,不敢驚擾。
楊逸真的巫功乃上古不世奇功,居霞仙子擁有的雖也是一等一道訣,但比之仍舊有一段差距,兩相作用下,堪堪打了個平手。
然而場中居霞仙子額頭當先有了冷汗,她開始對眼前這個對手產生恐懼,他是這樣的年輕,這樣的從容,這樣的桀驁,如此心境下,她開始有了一絲不支。
不能輸!一抹潮紅在居霞仙子麵上出現。
一旁落英仙子開始緊張起來,她知道這個掌門師姐開始用師門密法提升法力,要知道,這種飲鴆止渴的行為是極端危險的。
“不要比了好不好?掌門師伯,求求您了。”冷凝霜看到眼前一幕,開始莫名恐懼起來,他的哥哥跟這個人同在昆侖,若是昆侖與姑射劍派產生裂痕,她將如何自處?
“凝霜,你退下。”落英仙子低道了一聲。
“師弟。”蕭月兒也開始緊張起來,緊緊抓住身側冷鋒的袖管,不管楊逸真做了什麼,終究是她的師弟。
“仙子高明,晚輩自愧不如,不如就此罷手如何?”楊逸真竟在這緊要關頭開口,血絲從他嘴角、鼻孔、眼角,絲絲溢出。
騎虎難下的居霞仙子心中雖極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楊逸真寧可負傷,也要表示退讓,叫她如何有臉麵堅持下去。
一聲爆鳴,兩掌分開,楊逸真連退五步,才站定身形。
居霞仙子連退三大步,但臉上血色已然全無,她深深盯了楊逸真一眼:“既然如此,本仙子就將你們所作所為公告修真界,到時自有人給冤死的人一個公道。我們走!”說罷轉身領頭出殿而去,她不願在這個狂傲的年輕人麵前多待一刻。
“混沌開天,陰陽立判,然陰陽不外混沌兩麵,猶如掌心掌背,萬事萬物脫不開此理,對與錯,居霞仙子您真分的那麼清麼?”楊逸真清朗略帶沙啞的聲音遙遙送出。
姑射劍派一行聽到這句話,反應各有不同,居霞仙子腳下的步伐更快了,似乎逃離一般。
在重陽殿居高臨下俯瞰青山重階的楊逸真,仰望蒼天,卻笑了。
“師弟,你真的殺了那麼多人?”蕭月兒靜靜地走到楊逸真身後,沒有了往日的嬌俏和任性。
“你認為呢?”楊逸真轉過身來,凝視著同樣變得有些陌生的蕭月兒。
“不管你做或沒做,我、我反正沒看見。”
蕭月兒不敢跟楊逸真似乎能透射人心的目光直視,垂首說出了令楊逸真哭笑不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