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要一意尋死不成?”順陽終於記起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對炎陽道:“大師兄,此子也是為六陽那個孽障的貪欲所害,你萬萬不可對他下手。”
“六陽究竟做了什麼?”炎陽真人理智終究戰勝了憤怒。
“你嶗山做了什麼?”盧麒落到峰頂,扶住昏迷在地的後婭,怒不可遏道:“那該死的王八蛋仗人多勢眾,抓住了我法力盡失的師父,後來強取我手中的後羿弓不成,逼得師父他老人家自斷心脈。
“我一路追殺嶗山小崽子,這小人反偷偷殺回來,將我鹿穀血洗一空,還擄走了婭婭。
“我殺上嶗山,這王八蛋拿婭婭要挾我,結果給我連殺了十數人,最後這王八蛋奈何不了我,就把我誘進那該死的古陣。這等卑鄙無恥的小人,難道不該殺?這等混賬的門派,難道不該滅?”
炎陽真人沉默了,他遙望仍舊在黑巫手下的門人弟子,擺手道:“後羿族的小兒休要口出狂言,我嶗山縱有千般不是,六陽一命足以還你血債,你就此離去,老夫保證嶗山不再與你後羿族糾葛。”
“奇聞,真是奇聞,這等滅族深仇大恨,老爺子一句話就算了?”蚩越大笑。
“爾等又待怎樣?”炎陽本是脾氣火爆之人,理屈低頭不成,怒火又上來了,“若非老夫師弟因爾等脫困,老夫今日就把爾等統統留下。若要戰,老夫奉陪到底,想滅我嶗山,爾等還太嫩了。”
“小友,聽我一言。”順陽真人緩緩飛臨暴怒的盧麒麵前,“人死不能複生,大錯已經鑄成,未亡之人何苦恩怨糾纏?老夫可以作主,幫你重建鹿穀,隻要不過分的要求我嶗山都可以滿足你。”
盧麒額頭青筋直跳,暴喝道:“倒黴鬼,你讓開,當日我離開鹿穀就發過誓,一定要滅嶗山滿門,這個老頭既然要為六陽報仇,我盧麒怎能不成全他。”
“順陽,你讓開,今日一戰勢在難免。”炎陽真人重新捏上了劍訣,讓人窒息的氣勢橫蕩整個嶗山。
“怎麼少得了我?”楊逸真引動雷訣,當頭就劈了出去。
神出鬼沒的雷霆接連劈在不斷移動的炎陽真人身上,蚩越為首的黑巫也悄然圍到了外圍,開始施展縛神術,意圖重現先前擊殺嶗山掌門的一幕。
楊逸真釋放的雷霆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困擾炎陽真人,且雷霆連綿不斷,令其難以反擊,而盧麒的神弓已張開了弓弦。
炎陽真人打雷般怒吼一聲,引動劍訣,爆出無數光球,這一次生成三十二顆碧血丹心,將他四周籠罩了起來。
楊逸真的天雷奈何不得,被阻在碧血丹心劍陣外。
但穿陽箭會例外麼?
盧麒如戰神一般,為一團金色光球包裹,彷佛太陽一般發光發熱,忽然太陽消失,一點金芒劃破長空,撞在炎陽真人布置在正麵的十六顆碧血丹心劍陣上。
天地陡然一亮,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轟鳴爆炸,罡風席卷數裏。
待天地重新暗下來的時候,炎陽真人的尊容重新現世,披掛了一身布條,狼狽不堪,劍陣已然粉碎得淨一幹二淨,卻破掉了盧麒必殺一箭。
就在炎陽真人最虛弱的一刻,黑巫的縛神術到了,盡管不能鎖住一個虛境的高手,但在炎陽真人元氣大虧的時候,足以定住他半刻工夫。
而這時,盧麒再度張開了後羿弓,上的依然是穿陽箭。
“不要——”一直渾渾噩噩的順陽真人,陡然撲向盧麒,試圖阻止他,卻忘了自己肉身不再,彷佛飛蛾撲火一般,撞入了戰魂正在運轉巔峰的盧麒體內。
彷佛幹柴碰上了烈火,盧麒的戰魂遇到順陽元神精元,瞬間燃燒了起來,誰也無法阻擋。
又是一箭。
就在前一刹那,炎陽真人引發了畢生的修為,即便天劫馬上降臨,也在所不惜,瞬間就破掉了黑巫集體布下的縛神術,同時無數重防護禁製加持在了身上。
他已經來不及躲避神箭。
這一箭穿破重重阻礙,穿陽箭終是命中了炎陽真人的左胸要害。
若說這一箭還不至於奪去炎陽真人性命的話,那麼緊跟著轟擊而來的銀色光柱,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楊逸真的乾坤印也出擊了,但收割炎陽真人這個虛境高手性命的,還是以太陽金精熔煉的穿陽神箭。
兩件神器,三方高手,炎陽真人若有知,也會明白自己死的並不冤枉。
若他一開始就對楊逸真等人全力出手,根本不會有後麵這一幕幕的發生。
就在楊逸真和蚩越相望,各自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發現盧麒渾身燃著火焰,筆直栽落下了山穀。
嶗山一戰,已然落幕。
嶗山劍派滿門覆沒,楊逸真一行大獲全勝。
嶗山半島外,十數道五顏六色的劍光掠空而來,直落到了島前沙灘上。
領頭的是兩名年長道姑,其中一人正是落英仙子,另一人鶴發童顏,怒眉薄唇,麵目古板,隻聽她遙望毫無動靜的嶗山山門道:“希望還來得及,沒想到炎陽這些年,修為竟提升到如斯境地。”
“有人!”一名女弟子指著遠處海灘。
那裏有一塊浮木一般的人,正隨著卷浪衝落沙灘。
“休要一驚一乍!”姑射劍派掌門真人居霞仙子喝道。
“快過去救人。”落英仙子立即吩咐身旁兩名弟子。
孰料依在落英仙子身畔的冷凝霜忽然臉色大白,疾呼了一聲“哥哥”,就慌忙撲了上去。
危急時刻被楊逸真用乾坤印神力挪移出去的冷鋒,落在了海邊沙灘附近。
有了姑射劍派的仙家丹藥和陰性法力相助,冷鋒很快醒轉,在蕭月兒和冷凝霜轉悲為喜的時候,居霞仙子和落英仙子正在考慮是否強行進入嶗山,因為嶗山山門此刻完全封閉。
“蕭雲忘座下的娃兒都這麼狂麼?”姑射劍派掌門居霞仙子麵色不善地來到冷鋒麵前。
冷鋒臉色不變,隻是顯得冷厲了幾分,落英仙子見勢不妙,插口道:“冷鋒師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隻有兩個結果,嶗山劍派滅門,或者……”冷鋒餘下的一個結果沒有說出來,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二師兄,師弟他在哪,怎麼隻有你一個?”快嘴的蕭月兒扁了扁嘴,看到冷鋒臉色難看,便沒有問下去。
飽受眾人目光的冷鋒挺身而起,一陣風穿過圍攏的姑射劍派弟子,筆直朝嶗山山門方向掠了過去。
“哥哥——”冷凝霜在後麵小鹿般慌忙疾呼。
就在落英仙子等試圖攔截冷鋒的時候,嶗山劍派山門方位景象一變,一座山丘裂開,形成一個峽穀入口,山門敞了開來。
楊逸真一個人迎了出來,若出入自家大門一般,跟冷鋒頷首打了個招呼,轉首道:“歡迎姑射劍派諸位同道前來。”
“師弟——”蕭月兒本要衝上去,卻因那張有些陌生的麵孔,不由止住了腳步。
落英仙子遙遙觀望著,鬆了口氣,暗道幸好無恙,不過轉即她又想起冷鋒的話。
難道嶗山劍派真的……她實在不敢想下去,難道眼前這青年,真的做出這等近乎等同魔道狂徒的狂悖之舉?
楊逸真直接將眾人引到了嶗山重地重陽殿,在那裏等候他們的,是一幹黑巫弟子,一路行來,嶗山弟子滿門上下無影無蹤。
“嶗山掌門何在,嶗山弟子何在?”居霞立在重陽殿外階上,臉色陰沉地看著左右兩側散發著詭譎氣息的黑巫弟子。
“蚩越,他們師兄妹狀況可好?”作陪的楊逸真沒有直接回答居霞仙子,反問起迎客的蚩越。
“後婭姑娘隻是元氣虧損過重,調養半月足以恢複,盧麒盧兄弟……”蚩越話還未說完,忽然轉過頭去,一個雄壯的青年挽弓龍行虎步地出現在殿前。
在場最熟悉盧麒的楊逸真,陡然驚覺盧麒整個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是自內而外的變化,他不知道順陽的元神究竟跟他發生了什麼,令其修為憑空提升到了分神期大成境界。
他隱隱能猜測到,但卻不願去深究。
“這位青年俊傑是誰?”居霞仙子有些心驚。
一個楊逸真已經讓她側目,眼下又出現一個絲毫不遜於楊逸真的青年人,相較之下,姑射劍派倒是給遠遠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