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明所以的笑,“這孩子怎麼怪怪的?”完了又看向宋準,“小準,他大概是見到你太開心了。”
我沒有回答,疾步走到飯桌前,垂眼看見手掌的那一秒竟然會有罪惡感。我努力的用衣服去擋住那道紅印。
分不了心思,冷不丁聽見宋準在小聲喊著:“薑年。”
我回頭才發現他的表情有多落寞。
我想走過去安慰他,母親卻在廚房門口,定定的站了幾秒。
逼得我不得不回過頭去看著桌上已經收得差不多的物品,在心裏默念著,“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可是在他的眼裏真的沒關係嗎?
無措的看著自己在母親麵前慌了手腳的樣子,就覺得諷刺。
飯桌上的閑聊,依舊離不開伍清童,母親有意無意的提起,見話題稍稍走偏,又立即往回帶。
不做多想,也由不得我多想。
當她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我偷著餘光去看宋準頓住的右手和僵硬的臉頰,大氣也不敢出,機械式的扒著碗裏的白飯。
冷不丁就聽見他語氣沒有一點起伏的回答:“這個還不急。”
我感覺手掌在變得有力,很快就被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心情占據。
“小年,菜不好吃嗎?”母親窺住目光,分明不是詢問的口氣,而是在查看著什麼。
下一秒,她笑了笑,我甚至能明顯的感覺到裏麵有種輕佻和諷刺的味道。
“多吃菜啊。”母親將放在我身前的排骨輕鬆夾起,然後落到我碗裏,苦惱的說:“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
很顯然的,我回答不了話。對一個不會哄人,不會說好聽話的人來說。這種顯而易見的警告,尤其對方還是親人,我怎麼能容許自己腦子裏出現鋒利的話語。
“阿姨,你也是。”宋準往母親碗裏夾菜,而後淺淺的笑,隻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難看。
原本是想替我解圍,不料卻讓自己陷入了一番左右不是的局麵。
“唉,還是小準好,這男人成家後,果然不一樣。要好好的疼愛老婆,別讓她失望啊。”說到這裏,她突然萎靡下情緒,“薑年的爸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小準啊,好好生活。當然按照小準的人品,這個問題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我用力捏著筷子,害怕下一秒,宋準就把實情脫口而出。然後這餐多年後重聚的午飯,將在爭吵中結束。
結果他用笑容輕描淡寫的略過了,母親硬是沒等到回答,臉色不斷的萎靡下去。
我埋頭一看,那廂竟然還能笑著往我碗裏夾菜。那瞬間,眼睛像是進入了大片的霧氣。模糊了視線,他的麵容卻異常的清楚。
怎麼用語言去形容我現在膽小如鼠的心情?大概他的眼神會管用。
心虛的避開視線,母親就那樣打量著我和宋準,她的筷子抵住碗,仿佛要把它戳破一般。
我怎麼能知道,黑暗來臨的太快,每個人帶著自己的目的,做著傷害別人的事,還不知悔改。
都怪自己太開心,放鬆了警惕,才會忘了去猜測那些潛伏起來的危險。
終於結束了一餐午飯,時間被拉的很慢長。
牆上的掛鍾,竟然才顯示十二點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