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越覺得生活不如意時,就越發的想要在文學事業上有一番作為,夜市取締了,再次流落在了大街上,在那幾年裏,我寫了三個長篇,希望能夠得到一次出版的機會。啊!我是懷著一顆多麼虔誠的心去撥通那些出版社的電話的呀!
“請問你們這兒收不收青春文學方麵的稿子啊?”
在那個陰雨綿綿的早晨,我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第一次撥通了一家出版社的電話。
“不要不要!”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似乎是得了狂躁症的家夥的聲音,他氣極了!近乎朝我吼了起來!我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他,我有點兒想哭,再也不覺得出版社的人是多麼的高貴了,我惱火了起來!終於忍不住眼淚濕潤了眼眶,感到前路似乎更加渺茫了,我躊躇著,或許,再也不敢向出版社打電話了,我來到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受了打擊,心裏一點兒也不好受!天兒,陰陰的,我感到無比的絕望起來。可是,當我想起高爾基躺在病榻上,仍舊頑強地在寫作時,心裏就不再那麼難受了!變得堅定了起來!我想再給別的出版社通一次電話,碰碰運氣,我已經做好了再被罵一次的心裏準備。完全出乎意料,我得到了一次機會!對方答應讓我把稿子送過去,當我得到這樣的答複時,我似乎感到終於活過來了。
“她答應讓我把稿子送過去呀!她已經答應讓我把稿子送過去呀!”
我在街裏走來走去,雖然,天陰沉沉的,但是,我似乎感到一道雪亮的陽光正穿透雲層投射到我的身上來。大街上車水馬龍,與往昔沒什麼兩樣,一片喧闐,那時,我看見的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歡快了起來。
“我應該打扮得漂亮一點兒嗎?”
凝視著鏡中的自己,眼淚漸漸地爬上來,濕潤了眼眶。這一天,我已等待太久,我決定抓住這個機會。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我:
“林小雨,你是去出版社,而不是去出攤,應該打扮得像個文人才是!”
“文人?”
文人應該是何種打扮呢?啊!我應該把頭發在後腦勺挽一個轉,再弄一個披肩在肩上嗎?捯飭成老學究的樣子嗎?我躊躇著,但,我知道,至少不應該蓬頭垢麵!
那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抱著稿子,走到人行道上斑駁的光影裏,啊!當我終於走到那出版社的大樓裏時,似乎,刹那間,我成為了另一個人。我一邊走一邊朝大樓打量著,明晃晃的大理石地板似乎都能照出我的影子了來,寧靜極了!似乎,大家都溫文爾雅,即便是在等待電梯的間隙,也鴉雀無聲,這是我所喜歡的環境,在我生命裏,仿佛還從未進到那樣寧靜的所在過,到處都浮躁著,說話粗聲大氣,飛揚跋扈,戾氣漫天。
我有點兒緊張地走到那轎廂裏去,心裏已經想好了開場白:
“您好!我把稿子送來了。”
“你是?”
如果,對方問我,我就說:
“早晨的時候,我給你們打過電話,答應讓我把稿子送過來。”
啊!就這樣說把,我要顯得很有禮貌才是!地板上鋪著紅色地毯,一顆心似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我走到盡頭的房門前,看見“編輯部”三個字,我便決定抬手敲門,聲音不要太重,顯得不禮貌,也不要太輕才是,顯得一點兒也沒自信。
“你是?”
“您好,我早上的時候給你們打過電話,讓我把稿子送過來。”
房門完全打開來,我得到了一次進去的許可,那小姑娘似乎與我差不多大,文雅的樣子,帶著我輕盈地走到靠裏的一張辦公桌旁,上麵整齊地碼著一摞書,我看了看,立即便喜歡上那兒了。
“放到這兒吧。”
聽了吩咐,我便忙著把稿子從包包裏拿出來,放到那桌子上,我準備離開那兒,但還有點兒不放心似的,看了又看,這才不舍地走出房間去,哎!完全與我想象的大相徑庭呀!琢磨著,應該有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編輯接待我,把我的稿子看了幾頁,立即便喜歡上了我的作品:
“好!不錯!”
可是,事實上,我很快便離開了那間安靜的屋子,走出了大樓,我是多麼地不願離開那兒呀!大街上喧嚷著,我站在大樓前看了看,突然,一種不適感湧上心頭,真不想立即走到那街上去,融入到我所厭惡著的浮躁的環境裏。啊!如果,大家都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