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我便找到了我的下家,終於又有地方討生活了,我感到一切似乎都充滿了希望,在那炎炎夏日,我推著花車,穿過喧囂的大街,走到那高樓林立的廣場旁。
口子上,賣花的大姐把三輪車停在那兒等買主,還沒到下班的時間,沒什麼人經過,隻有眼前高大的幾幢公寓在烈日下虎視眈眈地瞅著我,壩子裏已經有攤販擺了攤子,冷清的樣子,空曠,令我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生活的氣息。隻有壩子靠裏的所在,有一家小超市,有零星的顧客進進出出,我有點兒擔憂起來,害怕著,我想找個地方把攤子擺起來,盡快把生意做起來。
“喂,這兒有人擺!”
老實說,我是多麼地厭惡那些老人兒呀!那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像頭豬,寸頭、蒜頭鼻,滾圓的肚子上拴一個腰包,說起話來,眼睛一鼓一鼓的。
“有人了啊?”
我怯生生地問了問。
“我給別人占的,你推到那後麵去擺嘛!”
那家夥說著又把眼珠子朝我鼓了鼓,以此顯示他是個很有氣質的人,看見他那個樣子,我就立即不爽快起來,一顆心又砰砰地跳得厲害了起來。於是,我便一發力,把花車推到那後麵去。這下總算舒了一口氣。
“我又有攤位了呀!”
雖然,在最後麵,但好歹算是個位置,我忙著擺攤子,蹲在花車旁,把腦袋伸到那架子裏去,把口袋裏的包包一個個拿出來擺整齊。
“擺過去點兒!”
賣絲襪的大姐環抱著手,朝我幹涉起來,看上去,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紮一根辮子長長地拖在背上,黝黑的臉,枯黃的眼珠子一直盯著我,看我擺攤子,我不喜歡被人那樣露骨地看來看去,於是,我也裝出一副很有氣勢的樣子來,我決定演場戲,如果,我去凶她,她會比我更厲害嗎?我決定試一試,看看俗話說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是否屬實。
“不得行!”
我插著腰杆,斜著腦袋,撇著嘴,朝那家夥顯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來,挑釁她!
“你往那邊挪點兒嘛,我這兒都擠著了。”
看見我突然顯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來,那家夥立馬就認慫了,賣頭飾的大姐忙著把攤子拉開一點兒,給她騰出位置來。
“妹妹,以前你在哪兒擺呢?”
那家夥眨巴著眼,朝我笑一笑,看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我的試驗成功了,你對別人凶一點兒,別人一定便會怕你幾分,可是,我不想那樣幹!人與人之間應該平等相待才是!幹嘛成天都要裝出一副不可一世,高人一等的樣子呢?!
“在對麵菜市場的那個夜市擺。”
話音剛落,我便立即覺得自個兒成了個大人物,那家夥忙著恭維起我來,仿佛,從那夜市走出來的小販,都是很了不起似的。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她會帶著那樣的一種誇張的神情看著我,讓我半天回不過神來。
“哇噻,真的啊?!聽說你們那個夜市生意好得很啊!你們一個月都賺一萬多是不是啊?”
聽了她的話,我感到有點兒想笑,她一定認為那兒遍地都是黃金了。我不想再對她說點兒什麼,看見她對金錢那樣上心,真是對她失望透頂了!沒生意,我感到百無聊賴,就打量起夜市來。於是,我決定去別的攤位上轉一轉,看看行情。還趕不上曾經的夜市,小得不能再小,竟還有人爭位置!賣牛仔褲的男子插著腰杆,顯出一副凶相來,跟賣睡衣的女孩兒較量著:
“信不信,我把攤子給你掀了?!”
我有點兒替那女孩兒擔憂,真不希望她敗下陣來,那家夥隻是個紙老虎,女孩兒始終緘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我也沒見他對女孩兒做了什麼。我離開那兒,走到口子上去,有賣鞋子的大哥拉了一車的鞋子來賣,麵包車停在路邊,車門打開來,敞著賣。一個買主也沒有,他站在路邊的花台那兒抽煙。
“他好有錢啊!”
在我眼裏,他成了個富翁!雖然,也隻是個小販,但我覺得他和我不一樣,我還處在農耕社會,推著花車到處走,而他,已經提前邁入了現代化的門檻,有了四個輪子的車子了啊!無論怎樣,他都比我要高一個檔次,畢竟是開著車出來賣的呀!我崇敬地看著他,羨慕他!
“買鞋,小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