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侯是皇帝的義弟,勉強算是一家人。
皇室人多,浩浩蕩蕩一群,歌舞升平,皇帝看著這一群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向著下首的長孫遠問道,“長孫翎呢?他怎麼沒來?”
“犬子傷勢未愈,今年不能來宮裏一同團年賀喜了,還請皇上恕罪。”長孫遠出列說道。
皇帝失笑,“你坐吧,跟朕何必這麼客氣。這小子,什麼傷勢未愈都是借口,朕看雲榭別院此時肯定熱鬧著。來人,把宮裏年節的賞賜,送一份去宴安世子府邸。”
“是。”太監領命退下。
長孫遠說道,“皇上厚愛,老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皇上,永和今日也沒來。”皇後忍不住說道。
皇帝歎了口氣,“委屈她了。張貼皇榜尋求天下名醫給公主治傷,皇後你多安撫她。”
“臣妾明白,可憐臣妾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如今卻……”皇後說著,看向長孫遠的眼神殺氣騰騰。
長孫遠立即說道,“都是老臣教子無方,但憑皇後娘娘責罰……”
“朕已經罰過了,此事已過,不準再提。”皇帝冷冷打斷。
雪花飄飄灑灑,又是一年。
夜色深了,蕭萇笙和長孫翎等人圍著炭火守歲。燭火搖曳,幾人說笑著一點都不覺得困。
門外有人送來賞賜,宮裏賜下的,長孫翎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明日去宮裏拜年。
蕭萇笙見皇帝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怪罪長孫翎,也就放心了。
炭火燒的屋子裏暖洋洋的,景墨辰正在說著和長孫翎走南闖北的一些趣事,比說書段子都有趣,眾人聽的津津有味,商陸時不時怪笑著補充幾句。
窗外鵝毛大雪紛紛,火光映照著長孫翎英俊的側臉格外好看。
他這麼冰冷的人,卻又讓她覺得,真是暖和。
更漏聲聲,長夜漫漫,聽著說書故事,不知不覺便犯困了。
長孫翎感覺肩膀上多出一點重量,偏頭一看,身旁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乖乖地靠在他的肩頭。
長孫翎拿起旁邊的貂毛裘衣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讓她枕在他的大腿上,睡起來更舒服。
蕭萇笙,從今往後的每一年節,我們一起守歲。
歲歲年年,守到年歲的盡頭,時間的盡頭,此生的盡頭。
皇宮,永和宮。
歐陽湘看著鏡中的自己,左臉頰上那個“賤”字如此清晰,憤怒地將桌上的陳設花瓶一掃而空。
“混賬!為什麼去不掉,都是一群庸醫!”歐陽湘氣的渾身顫抖。燙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但是這個字卻留下來了。
宮廷禦醫都表示沒辦法。
“公主殿下……”宮女齊齊跪了一地,臉色倉皇。
歐陽湘拿起凳子,狠狠地砸在鏡子上。青銅古鏡嘩啦啦一聲,碎了一地的琉璃渣子。
“為什麼!為什麼!憑什麼!”歐陽湘痛哭流涕,歇斯底裏,“為什麼治不好,如果頂著這樣一張臉,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長孫翎,你為何對我如此絕情。為了一個賤婢就毀了我的臉,長孫翎,我恨你,蕭萇笙,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
歐陽湘發泄了一通之後,突然撿起地上的一塊鏡子碎片,冷笑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你們這些賤婢憑什麼就能完好無損,我貴為公主卻要遭受這種屈辱,主辱臣死,本公主毀容了,你們也別想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