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暫時發不出聲音(3 / 3)

從車簾的邊緣有看去,納蘭寧熙可以看到聶雲的側臉,他的表情嚴肅,聲音也透著幾分冷凝:“納蘭姑娘,前麵有一家越香齋,裏麵的小點很是有名,要不要派人過去買一點姑娘嚐嚐?”

納蘭寧熙的目光在聶雲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這般小事,還有必要過來請示於她麼?還是……有什麼別的心思?

若錦回頭看向納蘭寧熙,見納蘭寧熙並未有反對的意思,便朝著聶雲點了點頭。聶雲退了下去,車簾也重新落了下來。

馬車的速度降了下去,納蘭寧熙耳朵裏聽得外麵各種聲音。有店子裏小夥計的吆喝聲,在街邊路人的談話聲,有車輪馳過的聲音,還有牛馬嘶鳴的聲音。顯見得他們正在市集上,而市集上有許多人。

納蘭寧熙的手揪緊了裙角,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木野不可能無緣無故叫自己去龍泉寺南山賞花,他這麼做,肯定是另有目的。隻是這個目的是什麼,她暫時不得而知。

原本有些雀躍的心情,轉瞬間跌到了穀底。納蘭寧熙靠著車壁,微微閉上了眼睛。偶爾從車簾處竄進來的風,莫名的帶了股子寒氣,讓她的身子跟著打了幾個寒顫。

“姑娘……您可是哪裏不舒服?”

若錦的心思相當敏銳,隻是幾眼,便感覺到了納蘭寧熙的情緒變化。

“沒事,隻是困了。”納蘭寧熙此際卻是非常想念小環。木野隻說她一切平安,隻是因為聶風被有些事絆著了,所以沒辦法送小環過來。想著這個理由,納蘭寧熙卻是笑了起來。想他木野,有多少人為他所用,除了一個聶風,居然沒有其它人能送小環回來。難道除了聶風,小環就不能跟著別人回來麼?這隻不過是木野找的一個破綻百出的借口而已。

馬車停在了路邊,納蘭寧熙卻沒有了撩簾探看的心情。沒過多久,聶雲送了幾個食盒包裹到車上,馬車又重新馳動,朝著龍泉寺南山而去。

若錦取了一隻食盒過來,打開來送到了納蘭寧熙的麵前:“姑娘,您嚐嚐這個。這個叫酥油泡螺,趁熱的吃最好吃,又酥又脆,還香甜可口。”

納蘭寧熙瞟了一眼,搖了搖頭,隨後撩起了車簾,目光朝外探去。他們停車的地方在路邊,路邊店鋪林立,正前方可以看到幾輛馬車停在路邊,馬車上還插著各府的標記。

南景國的民風,比起大齊來說,要嚴整很多。像納蘭寧熙這般,撩著簾子往外探的行為,是屬於傷風敗俗,有傷大雅的。因而若錦不動聲色的朝著挪了挪,擋在了納蘭寧熙的前麵:“姑娘……外麵風大,小心著涼。”

納蘭寧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若錦垂著目光,沒有同她對視,但是臉上卻盡是堅持。納蘭寧熙側了側身子,讓自己的目光看得更遠了一些,方才開口拉住了若錦的手,衝她搖頭,又做了一個回頭的手勢。

“姑娘……”若錦的語聲裏有幾分不敢置信與遲疑:“姑娘……您是想回府麼?”王爺吩咐帶姑娘去賞花,這是多大的殊榮,怎麼姑娘看起來非但是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反而……想要回去?

納蘭寧熙點了點頭,若錦臉上的表情讓她心裏稍許痛快了幾分,她擱下了手裏的簾子,正欲坐回去,卻不料眼風掃在街角,那裏站著一個男人,異常熟悉的身姿,讓納蘭寧熙的心砰的跳了起來。

隻是簾子已經落了下來,納蘭寧熙連重新撩了起來,朝街角望去。那裏隻有一個提籃賣青菜的老婆子,並沒有之前她看到的那個偉岸男子。

若錦的臉色有些難看,她順著納蘭寧熙的目光朝外探了一眼,然後關切的問道:“姑娘怎麼了?”

納蘭寧熙淡淡一笑怏怏的靠了回去,有時候,不會說話真好,可以省掉許多不想說,不便說的話。“姑娘是掛念小環姐姐麼?她肯定很快就能回來的,姑娘放寬心。要不然小環姐姐看到姑娘又瘦了,說不定怎麼心疼呢。”

納蘭寧熙瞥了她一眼,這個若錦,不管行事,還是說話,都讓她挑不出錯來。這樣的丫鬟是真不錯,可惜……心裏向著的是別人。

納蘭寧熙聽得若錦出了馬車,聽得她的聲音低低的在馬車外響起,另外還有聶雲有些清冷的聲音。隻是他們的聲音有些低,納蘭寧熙勉強能聽出是他們,卻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過多久,若錦便回到了馬車上,隻是她帶來的消息,卻讓納蘭寧熙的心情卻發沉重起來。王爺已先到了龍泉寺,隨行的還有謝神醫,納蘭寧熙既然不舒服,自然是去龍泉寺最好。看這樣子,他們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將她弄到龍泉寺了。

聯想之前看到的那個身影,納蘭寧熙隻覺得心裏破了一個洞,無盡的冷風朝裏灌著,灌得她整個心都凍成了冰塊。

就這樣……像棋子一般,被他們運到龍泉寺去嗎?納蘭寧熙閉上了眼睛,心頭的難過,讓她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尖尖的指尖刺入了她的掌心。從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心底舒緩了許多。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吱吱的車輪滾動聲落在納蘭寧熙的耳朵裏,一聲一聲的,像是壓在她的心上。她不能就這樣跟著他們去龍泉寺,雖然不知道龍泉寺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等著她,總之她不能如此順應木野的心意,去做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隻怪最近他們相處得太過安寧,讓她忘了她的身份,也忘了他的。她是大齊人,是大齊國的公主,哪怕她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改變她身體流著的,是那個被稱之為景王爺之人的血。

而他是南景國的王爺,與南景國的國主流著同一脈的血液。不管是他愛……還是她愛……都不可能摒棄他們的身份所附帶的東西。利益,立場……這些橫生於他們之間的東西,讓一切都變得那麼的可笑。

現在怎麼辦?怎麼樣才能夠阻止他們將自己送到龍泉寺?納蘭寧熙蜷縮在了角落裏,頭伏在手臂裏,而目光則在車子裏搜尋著。

左側車壁上被弄成了一些小格,上麵擱著幾本書。靠邊的角落裏還擱著一個銅爐,裏麵燒著最上等的無煙炭。

這種炭供量極少,燃燒的時間長,火力大,而且沒有煙。所以備在馬車裏,以供一路茶水。此刻銅爐被封起來了,爐子上的水壺上冒著些許熱氣,蒸得那裏的空氣都略顯扭曲起來。

再靠後壁的地方,是一個小矮榻,納蘭寧熙記得若錦在榻下取了兩個小枕,讓她靠背。想來那裏是一個小小的儲物間。

看來能用得上的,隻有那隻火爐了。納蘭寧熙正欲起身,若錦卻是靠了過來,用手輕輕探了探她的額頭:“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

納蘭寧熙搖了搖頭,探手指了指爐子。

“是要喝水嗎?”

納蘭寧熙點頭,看著若錦過去解了銅爐上套著水壺的搭子,將壺取了出來,又用旁邊的小格裏的杯子接水燙了燙,才再倒了半杯,在那裏晃蕩著幫她涼著水。

納蘭寧熙挪到了若錦的身邊,探著身子看著爐子,還將水壺取了下來,看著裏麵的炭火。

“姑娘……您小心,別燙著了。”若錦將手裏的杯子遞向納蘭寧熙,另一隻手就準備去取納蘭寧熙手裏的水壺。

納蘭寧熙卻是讓了一讓,避開了若錦的手,她在提起火壺的時候,順便將袖子裏攏著的一本書扔到了爐子上,時刻濃煙已經冒了起來。車廂裏鈍時彌著一股嗆人的煙味。

“怎麼了?”

若錦將手的水杯一下扔到了旁邊的地板上,然後一把抓住納蘭寧熙的手臂,將她扯退了兩步,隨即便看到火爐上的書。

“姑娘你……”若錦似無奈,又似責怪的看了納蘭寧熙一眼,伸手提著沒燃到的書角,朝著車簾外扔了過去。隻是一本被點燃的書而已,問題並不大。

隻是當她回過頭時,臉上的笑容便掛不住了。納蘭寧熙已經將銅爐提了起來,正對著車廂裏的軟墊倒下去。

火紅的炭火落在了軟墊上,順間便騰起了一層濃煙。仿似這樣還不夠,納蘭寧熙手裏的銅爐對著若錦扔了過去,同時腳下用力一踢,軟墊被踢了起來,朝旁邊落在了墊闃車壁板的棉被上。

被踢散的炭火甲下散開,更多的濃煙從被子裏升了起來,而若錦也已避開了納蘭寧熙扔過去的銅爐,朝著納蘭寧熙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