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風聲鶴唳和謝玉淵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依舊翻看著醫書過日子,隻是人卻一下子瘦了許多。
羅媽媽隻當是小姐心思重的原因,除了命小廚房加強進補,她常撿一些高家從前的舊事,說與小姐解悶開心。
她哪裏知道謝玉淵根本不是心思重,替人排毒行針是件最傷元氣不過的事情,這不是進補幾天就能補回來的。
因為官場上的大地震,謝家這幾天從上到下,出人意料的平靜詳和。
謝太太甚至帶著邵姨娘住進了廟裏,說是去進香,實則是想求求菩薩保佑謝家不受波動。
謝二爺一邊在辦交接,一邊暗戳戳地看著周圍官場的一舉一動,官場上的人,屁股沒有幾個是幹淨的。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眼睛都凹陷了下去。
此後的三天,謝玉淵去行宮行針,始終沒有見到過李錦夜,也越發的肯定了她心裏的猜測:李錦夜不想和她產生瓜葛。
從心懷期待到平靜,謝玉淵隻用了一天的時間,至此後,她便再也沒有問過蘇長衫小師傅的去處。
人嗎,得要有自知之明。
她的小師傅僅限於孫家莊,出了孫家莊,那人隻是安王。
蘇長衫也一改頭兩日油嘴滑舌的調調,一下子變得深沉起來。
謝玉淵猜想,除了行針時的痛苦加深了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江南官場的這場巨大無比的地震。
最後一日,謝玉淵落下最後一針後,連汗都懶得擦,朝蘇長衫行了個禮後,便離開了那間滿是充斥著草藥味的屋子。
等蘇長衫回過神的時候,房裏已經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了。
“奇怪,跑這麼快,難道本世子長了一副吃人的樣子?”
……
謝玉淵回到房裏,累得倒頭就睡。
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凝滯,黑暗中浮出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她看。
原本還在熟睡中的謝玉淵驚得從床上直直坐起來,手忙腳亂的掀起帳簾。
與麵前的黑影正好來了個眼對眼。
“……是我。”
在謝玉淵嚇昏之前,李錦夜沉聲開口,“病了?臉色那麼難看?”
月光下,謝玉淵裹著錦被,臉色比枕頭還要雪白,烏黑的髻發中滲著冷汗,一雙眼珠像初步水浸透了似的閃著光,嘴唇微微的張開喘息著。
“……”
兩人對視少頃,謝玉短終於讓一顆心回歸原位,她不怎麼明顯的笑了一下,笑得有點牽強。
她的狀態很不對勁,像是在掩飾某種夢魘,李錦夜趕緊別開目光咳嗽一聲。
不知怎麼眼前的場景,讓他感覺有點不自在。
“那個……”
謝玉淵歎了口氣道:“麻煩回避一下,我先穿件衣服。”
李錦夜轉過身體,身後傳來兮兮索索的聲音,很輕柔。
聲音很快就消失,李錦夜一轉身,就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一頭烏發散在耳邊,白的臉,黑的發,少女的眉眼逐漸清晰起來。
“小姐--”阿寶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你是要喝茶嗎?”
“我已經自己喝過了,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