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天在挹江樓,還是樓上那窗口臨街的雅座房間,鍾齊聲和馬東明坐了好長時間,誰也沒動已涼冷的咖啡。
“鍾齊聲,你還想著章遠益被釋放之事嗎?”馬東明抬抬頭,瞥了眼生悶氣的鍾齊聲,吞吞吐吐地開口了,“章遠益同複仇會狼狽為奸,暗地參與他們所策劃的市中心銀行百萬現鈔案,以及盜掘古銅礦遺址等犯罪活動。盡管我們已掌握到證據,但沒有人證出席法庭……鄭疤子被打死了,陶宜元失蹤,而那個叫老拐的幕後魁首又無線索……”
“廣州警方有黃頭菜的消息嗎?”鍾齊聲摸著綁有繃帶的胳膊道。
馬東明搖搖頭,“自你住院養傷之後,高隊長一直同廣州警方保持聯係,但始終沒有黃頭菜的蹤跡。”
“看來這家夥沒有去廣州,”鍾齊聲思忖道,“很可能又溜回南城藏匿起來了。”
馬東明又提高嗓音,“鍾齊聲,我聽高隊長說,專程去北京的韓教授來電話了,通過國家博物館他已了解到,漢文帝臨死前,鄧通曾上奏,為皇宮鑄了十二尊鎮邪之獸。也就是說,國家博物館收藏的那尊雌性麒麟,係古宅石碑上所雕刻的十二尊青銅獸中的一隻。國家博物館的專家們認為,另十一尊青銅獸可能還隱埋在西峰一帶。而且,國家博物館早在三個月前,曾派了一位女館員……”
“女館員,有多大年紀?”鍾齊聲眉宇間頓生疑雲。
“高隊長沒告訴我。”馬東明燃起手中的煙,忿忿而言道,“複仇會那幫家夥盜掘古銅礦遺址,可能開始認為,十一尊青銅獸是隱埋在廢棄千年的古巷道裏。後來,又拚命找古宅的地室……也是夢想找到這十一尊罕見的國寶。”
兩人的話題轉到與案情有關的案情上了。
馬東明吐出一口煙,說黑蝴蝶臨死前塞給鍾齊聲的一那把老式銅鑰匙,他已查到眉目了,有個家夥身上也吊有一把。就是曾到市博物館找過韓教授,後來與獨眼龍開槍襲擊他倆並逃跑了的那個戴鴨舌帽的家夥。
“這家夥不是個體出租車司機嗎?”
“對,他昨天死在公寓裏。從現場情況來看,好像是服毒自殺。但據高隊長分析,這家夥可能是那幕後魁首老拐的私人司機和貼身保鏢。因為警方追捕急,魁首害怕暴露了自己,不得不派人把他打發上西天。”
鍾齊聲想起摔死斷魂崖下的黑蝴蝶,這女人雖然作惡多端,但臨死前塞給他一把老式銅鑰匙,說明她還是願悔改的。鍾齊聲暗忖,既然魁首的貼身保鏢身上也有一把,那麼這兩把一樣的老式銅鑰匙,肯定與進出魁首的住宅有關。而在南城這座五十多萬人口的城市中,惟西城區遺留有解放前的老屋、私人公寓和小別墅。那地方現在並不怎麼熱鬧,而且,從未發生過什麼惡性案件。
“馬東明,”鍾齊聲沉思中抬起頭,“你剛才說什麼,昨天有個香港巨商到南城來了?”
“是的,胡副市長已會見了他。聽報界人士說,這港商願為南城投資五千萬美元。另外,他對皇宮禦品酒很感興趣,點名要拜會章遠益……高隊長今天釋放章,也是屈服於這方麵的輿論壓力。”
“對啦,”不等鍾齊聲答話,馬東明像記起了什麼,“昨天晚上,這港商還到歌舞團找過你妹妹鍾妍。”
“噢?”鍾齊聲神色不禁一怔,自那晚在文化宮劇場後門同妹妹發生了那場不愉快的“誤解”後,鍾妍就一直沒到他的住處來了,鍾齊聲雖然去歌舞團解釋多次。但妹妹就是不聽,而把他拒之門外,並說她沒這個穿警服的哥哥。
這使鍾齊聲感到十分痛苦,妹妹急於想成為歌壇上的明星,被章遠益迷惑住了,不能幡然醒悟。此刻,馬東明說那港商昨晚到歌舞團找過妹妹鍾妍,他頓時明白了,皺眉自語,“奇怪,這姓喬的港商,為啥老纏著我妹妹……”
“鍾齊聲,你妹妹和你有骨肉之情,我是你的搭擋,唉,怎麼說呢?我同你妹妹……都有說不出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馬東明掐熄手中的煙頭,表情不太自然看看鍾齊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沒有其他的意思,是我感情一時衝動。”馬東明支吾答道,隨即站了起來。
正在這時,老楊匆匆走進來了,緊張地對馬東明道,“情況有些不妙了,在我們監視下的春樂酒吧的老板楊胖子,傍晚突然離家出逃,剛才又在西城區失蹤……高隊長命我們馬上趕去。”
馬東明便隨老楊匆匆走了,鍾齊聲兩道眉峰越皺越緊,“西城區?怪事,楊胖子怎麼會在那地方失蹤?”
忽然間,鍾齊聲的大腦裏跳出黑蝴蝶的那把老式銅鑰匙……
鍾齊聲走出挹江樓,天已全黑了,剛下過一場雨,晚秋的風吹在身上,感到一陣涼意。
有個漢子正斜靠在電杆旁,像在等待什麼人。當鍾齊聲路過他身邊,掏出打火機欲點煙時,這漢子忽轉過身,從衣袋裏掏出煙湊近,“先生,借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