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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下午,皇甫升身著便服,帶著那封信來到了夏馬雲的住處—一市文學藝術家協會的單身宿舍。他剛走近這棟樓,就斷薊“嘶拉,嘶拉”的響聲。這不是他平時聽慣了的木匠製做家具的聲音,好象是用銼子在銼石頭,聲音特別尖細、刺耳。啊!他想起來了一一信中提到的那尊女裸雕——莫非這就是他的家?

他按響了電子門鈴,果然不錯!夏馬雲手裏拿著一把錘子,腰裏圍了個圍裙,臉上、身上落了一層石頭粉末,給他開了門。

“哎呀!是你呀。稀客,稀客,請進、請進。”夏馬雲客氣地把皇甫升讓進了沙發裏,忙放下手中的銼子去倒水。可是,一提水瓶空了,“哎,真不巧,沒了。我去燒!”

“不忙,不忙,我剛剛吃過午飯,不渴,不渴!”皇甫升忙站起來製止,他坦率真誠的話語,給他解除了幾分窘相。

夏馬雲伸出手說道:“那好,請坐吧。你一定有什麼重要事情吧?”這位畫家知道,幹他們這一行的與眾不同。

“沒什麼要緊的事。”皇甫升說。

夏馬雲一邊同皇甫升說著話,一邊看著雕像。

皇甫升也順著夏馬雲的目光看去,發現了那尊放置在牆角木墩上的漢白玉大理石女裸體半成品雕像。隻見那石頭潔白無瑕,靈龍透剔。那同人體一樣高的女裸雕,體態豐滿而不雍,麵容嬌美而不媚。整個雕塑結構合理,線條分明,亭亭玉立,栩栩如生。真像一個活生生的維納斯。

夏馬雲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拿起小鐵錘和鑽子,旁若無人地在裸雕的頭部鑽了起來。

這時,皇甫升不知是被這尊雕塑所吸引還是被薛家倫的創作熱情所感動,也站起來看著他工作。而夏馬雲卻全然不知。

他鑽了幾下之後,向後邊退邊看,不小心踩在了皇甫升的腳麵上。他這才想起客人,很抱歉地說:“哎呀,對不起,對不起,請坐,請抽煙。”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去拿煙。

夏馬雲接過煙,燃著了。他把火柴棒放在煙灰缸裏,吐出了口裏的煙霧,觀察了這個房問。這是一個套間,外間除了這對沙發外,就是一個小飯桌。另一麵是那個雕塑、畫架、畫具。裏間是他的臥室。整個房間塵土四散,擺設零亂。

皇甫升從周圍的環境斷定,他還是孑然一身。再看看房子的主人吧,年齡快六旬了,兩鬢已經斑白。那身體虛弱的樣子,自使皇甫升聯想到許多埋頭事業的知識分子,是多麼需要人們的理解和照顧。唉,政治運動不斷而使他愛情上的創傷至今還沒有愈合,可憐哪!也可能搞藝術的人都是這樣,隻想到了能給世上留下點什麼,而很少考慮要從世上得到點什麼。有時他們真叫人難以理解……他胡亂揣摸著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呀,皇甫?”他終於忍不住發話了,並抬頭看了看牆上的紙條。皇甫升這才發現牆上一張正方形的白紙上寫著黑字“談話請不要超過15分鍾”的警告。

他頓覺緊張起來,“沒、沒什麼大事。”他說著,拿出了那封信,“給你送來一封信。”他把信遞給他,解釋著,“郵局的同誌一看是從國外寄來的,就交給了我們。又被那些毛手毛腳的收發員給拆開了。這不,不好交待了,托我給送來了,我想你不會見怪吧?”

“哎——哎!哪裏話。信也沒什麼保密的,看了也沒什麼關係,又不是談戀愛。哈哈!”薛家倫這一說,倒解除了皇甫升的疑慮。

皇甫升微微點頭,示意他看那封信。

夏馬雲春了看信封,笑了笑,“這是宮本糾夫來的,就是去年訪問我們市的那個日中友協代表團的副團長。”

“噢?是嗚?”皇甫升附合著,心裏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