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靜如止水
淩風台走出靈泉縣醫院的門，隻覺得一股寒氣迎麵撲來，回頭對身後的劉燕說：“天氣以後會越來越冷，你是女同誌，會越來越困難，你回去後還是提前和醫院打招呼，讓他們換人去來吧。——醫院會諒解的。”
“冷？困難？”劉燕淒楚地一笑，“這有什麼？就算這地方是流放犯人的，可也是人能夠待下去的地方，——別人能夠待下去我也能夠待下去，我沒有那樣嬌貴，既然選擇了還是堅持到底，不想做逃兵。”
有車開過來接他們到車站，淩風台和劉燕一起坐進去後，車低低地鳴了幾聲喇叭，向車站開去。劉燕默默的望著淩風台，看到他一臉凝重，心裏唯有難過。
到了車站，淩風台下了車，看到混亂的車站不由歎氣：“當初你就不該來這兒的。”他知道實際上是他連累了她，而他除了愧疚沒有任何選擇。
“我不後悔的，既然選擇了就做下去，無所謂。”劉燕說道，“難道你後悔？”
“後悔什麼？”淩風台一邊跨進班車車門一邊說，隨即車上吵雜的人聲淹沒了他的思維。
等他們找到合適的座位做坐好的時候，劉燕才笑著回答：“我是說你有沒有後悔過你當初的選擇？”
淩風台的臉上掠過茫然，隨即堅定地說：“我不後悔，就算是錯了，那也是老天爺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我永遠不後悔。”他知道劉燕指的是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站在她的麵前，告訴她你是誰呢？”劉燕已經從他的嘴裏知道了他整容的事情，知道了他整容的原因就是為了讓他的妻子不能夠認出他來，當然是什麼原因淩風台是不會告訴她的，這也讓她的疑心更大或者說更加疑惑，不過她沒有問，淩風台願意告訴她的她不問他也說了，他不願意說的她問也無濟於事。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也不想多事，沒必要的。
淩風台的目光從車窗外望過去，包裹這世界的雪已經不是均勻的鋪設，而是殘缺不堪，讓這個小小的城市看上去顯得滑稽，還有脆弱，他的心悲涼起來，事實的本來麵目或許不好，所以被掩埋起來的時候是好看的，可終究……掩埋不是長久之計，該暴露的時候還是要一點點暴露出來。盡管他沒有看劉燕，但劉燕的話他聽清楚了，眼睛緊緊地望著外邊，他說：“或許是不到時候，我想總有一天我會那樣做的。”
時間總是很快，不管過的快樂或者不快樂，總是被挾持著飛快地在過往的罅隙裏衝刺。這幾天白梅的日子異常平靜，除了照常的魚塘管理就是她的普通生活，她和兒子就好像被隔絕在一個孤島上。她的心也沒有微瀾，她知道以後的日子就是這樣了，她也接受這種平靜，喜歡這種平靜，如果這樣生活一輩子，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她忘記了今天和明天的日期，那些對她不重要，她——隻需要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的生活就可以，想到這種世外桃源般的平靜，她的臉上出現了坦然的微笑。
但她的平靜還是沒有維持多久，一個電話就擾亂了她的思緒。
“梅，你在做什麼？”於振榮在電話裏問。
“我和兒子玩啊。”白梅咯咯地笑著，把兒子的小汽車推出老遠，看到兒子奔跑著追逐，她才說，“你沒有上課？”
於振榮一窒，心裏湧起悲哀。自從那次到白梅家裏去過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打她的電話，不是他不惦記，而是他知道他該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她。此時他聽到了她的笑，他聽出她的笑聲是單純的由衷的歡笑，——但願這是真實的她吧，心裏倒也感到一陣安穩，他希望每次她都用這種笑聲迎接他。那麼……他是不是要把那件事情告訴她？他不知道告訴她以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但他卻覺得必須要告訴她，他希望她有更美好的笑聲，更舒心的笑容。
“梅，忘了上次我和你說的話了？今天是星期幾，你忘了？”於振榮柔聲說道，他莫名其妙不願意這個日子到來，可在這個日子到來的時候，他不得不接受。
白梅一時懵懂：“什……麼？我真的忘了。”她是真的想不起他說了什麼特別重要的話，也想不起今天是個什麼特殊的日子。
那些日子，對她重要嗎？她忘了，是……真的忘了。
於振榮突然想哭，他知道如果遺忘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抹掉，那他也願意遺忘，可很多事情不能遺忘也不是遺忘就能夠解決的。他心裏清楚白梅是想要用遺忘來把痛苦掩埋，她真的不想要那些給她傷害太深的事情在她的生活中留有痕跡了，她隻想單純的生活，但……他知道他要打破她維持美好的夢，或者說他要把最美好的，她一直期盼的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