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夢回萬般味(2 / 2)

突然間,她又想起了媽媽,她無法知曉在北京的時候,媽媽看到爸爸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隻知道對媽媽來說那是沉重的打擊,她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能夠掩飾到那樣好,——就好像他們是純粹的陌生人一樣不動聲色,媽媽的做法騙過了莊嚴的媽媽淩誌英,騙過了她,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的事情。她不知道她那可憐的媽媽是怎樣承受那一切的。此時想到媽媽更是悲從中來。

白梅對媽媽的遺像看了一眼,暗暗地說:“媽媽,爸爸來了,是來到了我們家,你和我的家,可是……媽媽,你知道嗎?你看得見嗎?”

幸好莊慧祥此時走進了白梅指給他的衛生間,讓他躲過了看到白梅突然間的淚水長流和哽咽。

等他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茶幾上是白梅沏給他的茶,以及讓他暫時充饑的零食。莊慧祥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坐到了沙發上。他感到了渾身有一種卸掉重擔的輕鬆,舒適的洗浴讓他的疲乏得到一點緩解,此時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渴了,忙拿起杯子喝茶。

就在剛才,他還茫然地焦急地拖著沉重的身體疲憊不堪地在小路上步行,雙眼看著麵前陌生的一切不知道何去何從,接著是敲開陌生的大門口幹舌燥地打聽。現在,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他有一種獲得重刑解脫的快感。

茶,濃淡正好,適合他的口味,可那供人品評的茶在他嘴裏沒有做絲毫的停留就被他咽到了肚子裏,真不知道那甘美的茶水遭到這樣的待遇是不是感覺委屈,他卻不委屈,而且覺得是無上享受,一口氣,那杯茶已經被他喝幹,茶葉也差點被他給喝下去,等到一點水都沒有了,他才放下杯子,感慨地搖頭:來自身體本能的需要太厲害了,什麼都不顧了,他覺得這樣一杯茶太少,不足以解渴,想要再喝一杯的欲望比剛才喝第一杯的欲望更加強烈,就在他把杯子放到茶幾上時,看到茶幾旁邊是泡茶用的暖水瓶,他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等到這杯茶也喝下去的時候,他感覺好了許多。但卻感覺屋子裏很空,是一種他受不了的空虛,他想起來了:白梅的媽媽,還有白梅的孩子,他都沒有看到。哦,可能是梅梅的媽媽領著孩子外出,梅梅一個人在家吧,這樣一想他感覺到釋然,他——總歸會看到他們的。

等他伸手拿起一枚精致的糕點放到嘴裏的時候,他的目光才開始在屋子裏搜索,突然他的眼睛就好像給刺了一下,急速地眨動,是……是什麼?他慌忙起身走近,這一近距離的觀看讓他一下子癱坐在地板上……“秀芝……秀芝……”

他覺得他的心在一霎那碎了,那破碎的心在他麵前灘成觸目驚心的猙獰……他有點不敢相信那個在他生命裏永遠都是美好的神聖的女人會變成相框裏那張黑白照片,她……不在了嗎?

“秀芝……秀芝……”

他不能發聲,但心裏的呼喚無法停止,他一遍遍,一遍遍地呼喚:“秀芝……秀芝……”

他知道那個他辜負了一生的女人不會聽他的任何一句話了,他知道他來晚了,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他不能接受。

白梅強忍著痛苦,用最快的速度做飯,她知道爸爸……餓了,很餓很餓。哦,爸爸,她的這個稱呼還是根據莊嚴而來,她知道,如果她不是莊嚴的妻子,她不會稱呼這個人爸爸,盡管她現在知道了他是她的爸爸也沒有這樣叫的流利,爸爸……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是稱呼莊嚴的爸爸為爸爸的還是稱呼她自己的爸爸為爸爸,這也是她的痛苦和矛盾。

她不知道如果媽媽在告訴了她真相之後還在世上,這個人又出現在她們母女的前麵時,媽媽會用什麼態度對待。不過,她知道,這都是她自己的疑問,媽媽不會回答了。

她不知道媽媽是不是期盼過他們有再次相遇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單獨說話的時候,盡管是辛酸的,盡管是不能有絲毫改變的現實經曆,也可以一吐為快,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想到媽媽因為這個男人一生未嫁,白梅說不出的難過,她恨媽媽去的太早,如果媽媽還在的話,是可以直麵這個男人把她所有的痛苦淋漓盡致地吐出來,讓他慚愧一生,可她也知道,媽媽那樣善良的女人隻會委屈她自己,不會為難別人。

白梅盡管心裏波濤澎湃,但沒有影響到她手裏的動作,時間不大她就把飯做好,然後走出廚房去叫爸爸吃飯。

就在她走進客廳時,卻看到爸爸癱坐在媽媽的遺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