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雲中一線天
惶恐和悲痛就像一條蛇，猙獰恐怖地纏繞著淩風台，孤身站在陽台上，他的目光有一種無處安放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是一片無根的浮萍。
沒有媽媽了，沒有白梅了，生平最愛的兩個女人都離他而去，他又屬於誰？哪裏又是他的歸宿？
他是真的想白梅了，從來沒有過的想，恨不能馬上就在她的身邊。他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歡樂，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每個細節，記得白梅的一顰一笑。他不知道他們沒有在一起的時候白梅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卻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白梅對他的依賴，就連買一支筆都要問他買什麼樣的，買一卷衛生紙都要問問他買什麼牌子的。她的工作加班的時候很少，而他有時候因為病人的需要下班時間不太確定，白梅就等，他不回家她斷然不肯吃飯。沒事的時候，兩個人就膩在一起，她從來都不嫌煩。他喜歡她小鳥依人的樣子，喜歡她把崇拜的眼神滯留在他的身上。盡管他比她小上兩歲，他還是覺得他大，頂天立地的感覺，能夠給她所有的保護，用自己的肩膀為她扛起一切，用張開的手臂護著她，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不讓她有一丁一點的為難。可是，他卻狠心地拋下了她揚長而去，都不知道沒有他的日子她是怎麼度過。
他從來沒有抽過煙，此時卻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抽到嘴唇發麻了還在抽，陽台上所以的門都緊緊閉著，隻有他的煙一明一滅，就想暗夜裏的一點螢火。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更想把他的錯都彌補，可是白梅又在哪兒？
靜靜地把自己埋在黑暗之中，他想如果能夠找到白梅什麼代價他都願意付出，可是……所有的線索都斷了，他又怎麼去找？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在靜靜的夜裏顯得焦急而期待。
他拿出來看到是爸爸的電話時，忙返身走回屋子裏，隨手把門關上才接聽電話，——他怕有人聽到他的電話，雖然不是秘密他也不願意讓別人聽到。
“爸，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休息？”淩風台皺眉說道。如今隻剩爸爸一個人了，他也是時時為爸爸的身體擔心。
“我不瞌睡呀，人老了覺就少了。哦，你是不是睡了，爸爸吵到你了吧？”莊慧祥蒼老的聲音帶著歉意，他以為他吵了兒子。
“沒有沒有，爸，我是說你多休息，我不在……你要多注意身體，都沒有人照顧你，你……自己注意。”想到自己又是把爸爸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家裏，他的心一陣抽搐，他覺得無論在哪一方麵他都是不合格的，失敗的。
“我會注意的，你放心。嚴兒，我，我就是想問問，你去北京怎……怎麼樣？有沒有打聽到梅梅的消息？”莊慧祥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兒子不高興。
在這點事情上，他覺得自己是永遠都虧欠兒子的。
“沒有……”淩風台心裏一陣暗淡，“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留在北京，能夠找的地方，能夠問的人，我都找了也問過了，可是……沒有消息。北京那樣大的城市，怎麼找？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在了。”
“她在學校不會沒有不錯的朋友吧？如果她在北京，想來會和他們聯係的，你知道的話，最好都問問他們。”莊慧祥提醒說。
“我問過了的，他們都說開始還有聯係，後來突然就聯係不上她了，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淩風台心裏更加悲哀。
沉思良久，莊慧祥突然說：“嚴兒，這樣的話，我想……她是不在北京了，你想想，如果她在北京的話，會不需要朋友？她斷然不會和這些朋友都斷絕來往的，除非是她不在了。我一直在想她能夠去的地方……”
“哪兒，她去哪兒了”淩風台迫不及待打斷了爸爸的話，他不要分析，隻想要結果，“她究竟能去哪兒呢？”
“不在北京教書，她可能是和她媽媽一起回鄉下了，回她的老家，我是這樣想的。”
白梅的老家在靈泉縣，淩風台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隻是聽白梅說十分偏僻落後。那時他們說好了是要回去看看的，結果卻……“靈泉縣……”莊慧祥沉重地說。這個地方他是聽白梅的媽媽白秀芝告訴他的，那個時候她就叫白秀芝而不是現在的白慧珠，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那個地名，就好像他一直都不會忘記白秀芝一樣。
是的，靈泉縣。隻是，靈泉縣就算地方很小，可白梅具體在哪兒還是不知道，也不是那樣容易找到的呀。淩風台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爸，如果她真的是在那裏的話，我在慢慢打聽。”
“嗯，不要著急，慢慢來，也許我們很快就能夠找得到呢。”莊慧祥想，不管怎麼說，知道了範圍，總是好找一些。
淩風台不願意讓爸爸失望，隻得說：“也許，我會盡力的，知道她的消息後，我馬上告訴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