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校長的臉色變了變,他把目光轉到白梅的臉上:“也……差不多吧,之前不也有很多學生轉到白老師的班上了嗎?”
白梅猶豫著:“是……”
“是這樣,就是因為個白老師班上的學生比我們這個學校任何一個班的學生都要多,所以就算有學生再次要求轉到我們學校,進的也不是白老師的班了。”於振榮害怕白梅軟弱給張校長以可乘之機,所以搶過白梅的話頭說。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太多的話。
這件事情他要處理,就算和張校長掰了臉,他也要阻止張校長把這個孩子塞到白梅班上的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說,——他要用規定來說,而不是私下的交情,他下定了決心,就算得罪張校長他也要這樣做。他明白今天的他要做“惡人”,要充當不光彩的角色,所以他不讓白梅插嘴。
張校長心頭火起,但他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心裏知道今天這件事情難辦了,他什麼都知道,也因為知道,所以他明白不能發火。笑容在他的臉上慢慢堆積,他仍然把臉轉向白梅:“白老師的水平是大家公認的,所以這麼多的家長願意把孩子交給白老師,我也為白老師感到高興呢。想想吧,被人認可是多麼難啊,尤其在北京這個地方,能夠得到這些有來頭的人的認可,太難得了……”
於振榮知道這是他把包袱甩給白梅的意思,說好話無非是堵白梅的嘴,讓她無話可說。想想吧,被一個領導用這種口氣稱讚了,就等於領導交代的事情不得不做,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是他在,張校長扔下這番話就要離開的,然後學生自然而然就留給了白梅,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卑鄙!
於振榮在心裏暗道一聲,然後也笑道:“我們學校的老師水平都不差啊,白老師的水平雖然首屈一指,可能夠在我們這所學校教書的老師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吧。哦,看來這個學生來我們學校也是經過了一番選擇的,這也是我們學校的麵子。隻是,白老師班上再添加學生是不可能的了,張校長也知道這個的。這個學生,哦,我們看看那個班上的學生少,就安排到那個班算了。——這樣也公平啊,省的老師之間這樣那樣的暗地裏較勁,說這個班學生怎樣那個班學生如何,我想這個學生一定不錯,就給班上學生少的老師送去。”說著話,於振榮站起來,“這件事情不用張校長麻煩了,交給我來處理。”安排學生分配班級的事情實際上是在他的權力範圍,所以他說的義不容辭,就好像是在給張校長減輕負擔,是完全為張校長服務。
張校長一下子頓住,繼而目瞪口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他知道於振榮說的都是合情合理,他無法反駁,也不能在說什麼,他是一校之長,他要帶頭遵守規定,於振榮的話無懈可擊,他氣急敗壞卻也無可奈何,他找不出讓於振榮收回剛才的話的理由,他知道他不能硬要白梅把這個學生留下,白梅班上的學生最多他也是知道的。懷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他用帶著特殊意思的目光看了看白梅,他還是希望白梅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白老師,你……說呢?”
白梅心裏明白張校長的意思,可她不想再多要學生了,她的班上實在無法再加人,不是她故意推脫,而是確實如此,何況於振榮已經給她找到了推脫的理由,她——實在不能再給自己背包袱了。
她同樣笑著,極其認真地說:“很感謝家長們對我這個當教師的信任,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可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不是我的班上確實放不下學生了,我還真想把這個學生留在班上,——真遺憾,就麻煩於主任送到別的班上了。”
她的目光把所有人都掃視一遍,眼中帶著遺憾。
最後,她定定地把目光留在孩子的臉上:“讓於主任去給你安排班級。記得好好學習哦,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的。”她的目光帶著歉意,帶著愧疚,畢竟拒絕一個衝她而來的孩子還是不好意思的,“記住,無論去那個班上都要好好學習。——你,有事的話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她微微彎腰,伸手在孩子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隻有她自己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
那個孩子抬起頭:“老師,我叫張雷,我學習不好,我——真的可以找你嗎?”他抬起頭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沒有一絲靦腆和膽怯,竟自射在白梅臉上。
他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她的,可聽了這所有的話他知道他不能在她的班上,心裏有些微不快,可她說了他可以找她的,這讓他又感覺到一絲安慰。
“可以,可以的,老師歡迎你隨時來。”白梅真誠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