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誌英默默地拿起紙巾幫白梅擦了擦眼淚,她不能確定白梅說的完全是真,就因為白梅不去打胎兒子就服用安眠藥這也太牽強附會了吧?可她相信白梅沒有撒謊,可嚴兒為什麼會有這樣過激的行為?她無法想象,白梅的難過她感同身受。她記得那次白梅的電話,如果白梅說的完全是假話的話,嚴兒怎麼會不啃聲?那時他還在,他從來就不說自己那樣做的原因,到底為什麼?又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不聲不響地溜掉?就算他要白梅打掉孩子的目的是離婚,也應該是和他們說一聲的啊,他竟然什麼都不說……為什麼?
淩誌英腦海裏滿滿的疑問卻沒有一個答案。想來想去沒有結果,又看著哭成一團的白梅,心想說不定真的是兒子有錯。她輕輕拍了拍白梅的背。
白梅因為哽咽而渾身顫抖,婆婆聽完她的話沒有一絲埋怨她的意思,也沒有一句埋怨她的話,反倒而對她這樣體貼,白梅生感動:“我知道……知道媽媽看重這個孩子,又那樣囑咐我,所以就算莊嚴那樣逼我,我還是留下了孩子,沒想到他就……走了……”
“也許說不定那一天他自己就會回來,小梅,我想他會回來的。你……別聽他的,有媽媽給你做主。”淩誌英不願意讓白梅去打掉孩子,她知道隻有給白梅說好話,把白梅穩住,才能夠保證這個孩子的安全。她太在乎這個孩子了,無論怎樣都不想失去,“小梅,別擔心,隻要有媽媽在,不怕莊嚴走和不走,媽媽不相信他會走出地球,隻要他在這個地球上,隻要他在,隻要他認我這個媽媽,我保證把他交給你。”
“之前的他,不是這樣……”白梅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走到組合櫃跟前,打開一個櫃子的門從裏麵拿出莊嚴留給她的信和離婚協議書遞給婆婆。
淩誌英看了一眼白梅才把目光落到紙上,最上麵的是離婚協議書,那幾個字比較大,盡管她的眼睛有點老花,可就算模糊她也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地心中打了一個冷戰,手抖了一下起身去把老花眼鏡取過來,戴上以後仔細地看去……白梅靜靜坐在一邊,一邊無聲流淚一邊看著婆婆的眉頭逐漸皺起來,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她不知道婆婆看到莊嚴留下的這些東西會怎麼想。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亂哄哄堵的她沒有思維,剩下的感覺就是難過,難過……時間在兩個人中間慢慢流淌,黏稠、滯重,澀澀的,像一把鋸子拉扯著兩個悲傷女人的心,她們雖然各自有著各自的想法,但痛苦是同樣的,悲傷是同樣的,又都是為同一個男人,她們都期待那個男人能夠突然出現,但她們的期待都被時間燃燒,一點點化成灰燼,熄滅。漫漫的失望席卷了她們。
一個眼神交彙後,兩個人又不約而同把目光望向那扇門……淩誌英暗暗心驚,她實在搞不懂兒子的心,不知道兒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也生氣,兒子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應該和她這個當媽媽以及爸爸商量一下啊,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一點解釋都沒有,這是幹什麼?就這樣任性地為所欲為,還把他們放在眼裏嗎?兒子的做法太過奇怪,而且荒謬,這是為什麼?不合情理也就算了,還一點點後路都不留,要白梅在離婚協議書簽字,把孩子打掉,實在是荒唐。想到他當初要和白梅結婚的時候就是那麼堅決,如今和白梅離婚也是這樣堅決,這……倒是和乎他的性格。
看了兒子留下的信件,似乎白梅沒有錯,這個她還是知道的。
不過,淩誌英知道自己的兒子,“知子者莫過於母”,要不是有不得已的難言之隱,他不會這樣做。可——到底是什麼原因?
沉默中,隻有雪白的燈光將屋子裏的一切照亮,卻把影陰留在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