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幽噎咽聲(2 / 2)

“不要。”莊嚴再也無法漠視白梅的關心。他在心裏狂呼對不起,想到剛剛和陶心如的事情,慚愧、羞愧、難過、痛苦、悲傷、絕望……所有慘痛的形容詞都用上也無法表達出他的心情,他恨,卻不知道恨誰。

是他錯了嗎?

是白梅錯了嗎?

是爸爸錯了嗎?

為什麼要錯到這個地步?為什麼要讓他遭受這樣的淒慘下場?他知道,淒慘的不僅僅是他,白梅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她還懷有他們的孩子,如果這件事情的真相讓她得知,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他覺得他是無辜的,白梅更是無辜的,那麼這個責任到底有誰來負?他的爸爸嗎?爸爸的錯誤竟然讓他們來承擔,爸爸是罪魁禍首,可爸爸有過讓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結婚嗎?他毫不知情,把錯誤歸罪到他的頭上,顯然也是不公平的。莊嚴的心裏除了痛苦就隻有茫然一片。

白梅知道莊嚴會有這樣一句,所以她沒有在問什麼,竟自去為他衝了一杯牛奶放到他的麵前:“那你吃什麼樣的點心,我幫你去取?”很多時候,莊嚴晚上加班回家晚了就用這些食物做夜宵,她習慣了。

莊嚴不敢抬頭,仍然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白梅一眼,看著她用關切的目光看著他,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不用了,你休息吧。”本來不想和她說話,可看著她,他實在無法沉默。

她還是個孕婦,他應該照顧她,卻讓她這樣照顧他,為他擔心,莊嚴覺得自己沒有絲毫人情味,可他隻能讓淚水流到肚子裏。他希望他的冷淡能夠讓白梅頓悟,能夠去把孩子流掉,這樣他的心理壓力會小些,這樣他才能夠沒有後患地全身退出這場本不該有的婚姻。

白梅是需要休息,需要安穩的休息,可是,她知道莊嚴更需要休息,他的身體……可他不用她為他做事她也沒有辦法,隻是怔怔地站在莊嚴麵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莊嚴看著發愣的白梅,哦,是白梅,想到這一層心裏如同有一把刀,他很想跪在白梅的麵前懺悔自己的罪過。可是,他知道什麼都不能,因為她……他的妻子。

“不去休息站在我麵前幹什麼?”莊嚴突然恨聲拋出這樣一句話,然後自己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往他的臥室。

白梅看著莊嚴離開,眼裏的淚又慢慢滴落。她不知道他們恩愛有加的夫妻關係怎麼就到了這種可悲的程度,不知道對他嗬護備至的丈夫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聽到莊嚴砰地一聲把臥室門關上,她才慢慢挪動腳步走往自己的臥室。

於振榮算準了白梅從教室走往辦公室的時間,然後才站起來,他希望他經過她門口的時候能夠恰恰碰上她。

因為有目的,所以他的心並不平靜,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他覺得自己就好像做賊一般鬼鬼祟祟,心裏又湧上了深重的悲哀,她已經名花有主,自己已經錯過,又何必這樣呢?可他就是控製不住想要看她一眼,他想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

白梅抱著教案臉上帶著極有親和力的笑容走往她的辦公室,不時有學生和她打招呼,她笑著答應。這個時候的她感覺到充實愉快,在這些孩子們麵前,她永遠都是充實愉快的。

走出教學樓,看不到學生了,白梅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說不出的壓抑擠上心頭。她知道如果她不去打掉肚子裏的孩子,莊嚴和她不會善罷甘休,可她也做好了準備,無論莊嚴怎麼樣,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她知道幾年之後,她的孩子也是這眾多可愛孩子中的一個,所以她一定要留下來,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成為一道她眼中的亮麗風景。

她甚至想好了,讓她的孩子在學校的時候不許叫她媽媽,而是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叫她老師,在回到家裏的時候在叫她媽媽。她的麵前似乎閃出自己手牽孩子從學校走出來的畫麵,孩子胸前的紅領巾飄出鮮豔的紅光,而她笑的太陽般燦爛。想到將來,她苦澀的心頭微感安慰。

莊嚴早晨起來自顧自洗漱,就好像屋子裏沒有她這個人似的,她盡管心裏難過,還是開口和他說話:“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對她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就好像她是一縷空氣。

白梅暗暗歎氣,怪不得媽媽說找丈夫還是找個比她年齡大的好,年齡大一點的男人懂得照顧她,不會和她斤斤計較,而男人年齡小的話,是要她返回來照顧他的,所以媽媽不同意她找這個比她小兩歲的丈夫。可她沒有聽媽媽的話,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如今,她才知道這個小弟弟般的丈夫真的任性到極點,她真的是有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