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透骨神針(3 / 3)

憶從地上,坐了起來,暗中凝運真氣,尚暢通無阻,知道無關重要,暗將日間經過情形,仔細回憶一遍,情景曆曆如給,不覺悲從中來。

起身之後,忙定到麻女胡瑩橫屍之處,屍體己僵,迄無人收驗,這一來,立覺事態嚴重,來不及處理眼前之事,忙飛身撲回古刹,但覺一片淒涼,庵主九嶺神尼,不在刹裏,禪房中,尚有一燈熒然,似有人剛走不久。

杜爾躺過的禪床上,尚有血跡數處。

展兒不由大嚇一跳,仔細一瞧,血與疾混,似是大家口裏吐出之物,但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奇怪!神尼如果返回禪房,庭前情況,定必獲悉,也絕不讓我躺臥石上不管,如說這是敵蹤,則我返房,定必出而加害!”

思索間,愈想愈迷,正待定出,突從門吹來一陣冷風,把燈光卷起老高,立又一紅,閃閃欲滅,瞥見燈座下,似乎壓著一張白紙。

展兒取出一看,白紙上竟寫著數行,字跡潦草,但頗蒼一勁有力:

“八奇幾乎傾巢而出,連最厲害向不上山的人物,此次竟也趕來,本庵主人,慘遭潰敗,杜爾更病中被擄,當今之世,能與此人作對手者,恐難獲此人物,據江湖傳聞,滇南懶仙,功高不測,速印奔求,或可有助耳!”

這篇話,絕無誇張,而且指點滇邊異人,著自己求助,明是江湖俠義人物,憤而出此,但自感力有未逮,故未出麵。

靈展幾乎奔騰了一天,水米未人,饑渴難忍,忙就幾上茶壺,飲了數口,複在禪房之後,取得鐵鋤,就地將胡瑩葬過,深覺九吟原是人間淨土,自從自己一人,使人家雲散煙消,含恨而死,不由大慟一陣,幾至哭得死去活來,本擬當晚下山,因為胸前猶有微痛,隻好在禪堂裏,靜坐調息,因為來時抱著滿懷熱望,如今不但希望已成泡影,魔頭和庵主師徒,竟也罹難,傷心到了極處,於是百念俱冷,一經垂眉,驀覺丹田真氣上湧,胸口痛苦,又減輕不少。

披在身上的紫銷,不但可以抵擋拳功寶刃,而且可卸罡風,展兒知道,如非仗著此物,早已沒有命了。

他於跌坐之下,把靈飛秘帖裏,所載的內家功力,默演一遍,又將那藍衣人攻打的手式,印證一番,竟悟出兩者之中,互有生克,不由歎道:

“攻敵妙著,存乎一心,如心不能專,勢必為敵所乘,如杜爾魔頭,不為敵獲,則少有此失!”

第二天黎明,他略采食鮮果之物,踽踽涼涼,下了九嶺。

此次目的,遠在滇邊,從九嶺到達雲南,需經越湘黔,一路多是山地,而且苗猓極多,最難行走。

由江西進入境,直穿西南,到了衡陽,已是中秋時分。

回雁峰位衡陽湘水之濱,衡山七十二峰,此為其首,峰形挺秀,若雁之回旋,文人渲染,遂以此名,世俗相傳,北雁南來,飛旋至此,不過此峰,遇春而回,詞人常有“衡陽猶有雁方傳書”之句,蓋即指此。

靈展頗有書卷氣,嬌妻被劫,膩友被俘,還有九嶺神尼,生死莫卜,這些解不開的死結,無時無刻,不縈繞於懷,數月以來,這位少年人,更顯得神清骨秀了。

中秋皓月當空,湘流如常,明月與秋水相印,隻覺萬頃碧流,月落當中,波光蕩漾,銀光繚繞,更聞幾處雁陣驚寒,掠空而過,極盡耳目之娛。

雁峰寺在回雁峰下,虯鬆翠竹,環繞四周,寺壁均以白石砌成,其治如玉,全寺有僧徒數百,香火之盛,無以複加。

展兒佇立江幹,翹望明月,感慨萬千,忽聞雁峰寺傳來鍾聲數杵,聲聲相接,繚繞長空,不絕於耳,靈展感覺奇怪異常,心說:

“古寺鍾鳴,本屆常事,何以鍾聲這麼急促?”

身隨意動,一蹴而起,一條青麻石道,曲折異常,兩旁綠竹漪漪,微風拂來,籟籟作響,離寺尚有數百步,立覺前麵竹子朝地下一拂,竟現出四位僧人來。

展兒立即止步,凝神細看,這四位和尚,都是三十左右的人物,一身青布僧袍,白襪軟鞋,身形異常輕快,隻一落地,由前麵兩位僧人,單掌問訊道:

“居土夤夜到此,有何貴幹?”

前麵和尚問訊,身後兩僧,卻朝左右一擋,但他們都是垂眉合目,雙掌合什,態度卻恭謹之極。

展兒含笑道:

“小生信步而遊,絕無目的,諸位不用攔阻!”

左邊那僧人,淡然答道:

“如在平日,絕不敢對貴客阻擋,今夜情形特殊,萬望貴客留步!”

靈展暗覺奇怪,也激發了好奇之心,也冷然答道:

“中秋皓月當空,古跡名勝,正好供人遊覽,大和尚拒人千裏,未免使人失望!”他向前跨了一步,有心試探對方武功如何?

和尚一聲佛號,四對肉掌,人影飛騰,猛撲而上,竟是嵩山少林掌法,番輪交替,掌指齊翻,疾攻三十六大要穴,前麵那兩位帶著項珠的僧徒,掌風勁疾,同施飛鷹搏免,朝展兒頭上便抓。

展兒一怔神,暗道:

“這次,倒不能讓人製使機先。”

側身一閃,從正西橫身而出,那身旁僧人,絕未想到,這公一位年少書生,卻具有此種奇異身法,頓感一驚,陡聞展兒朗笑道:

“皓月當頭,兩位把月色擋住,未免大煞風景,還望下來為妙!”

他隨著話聲,虛空一抓,空中兩僧,應手而落,立把對手怔住。

指顧之間,展兒業已衝出前麵老遠,那四位僧人,不由愕然相顧,但也未曾追趕。

展兒往前直撲,石道狹隘,而且至為曲折,折左而行,突從左邊衝起一條人影,身形奇快,從竹梢之上疾掠而過,靈展暗道:

“此間埋伏重重,必有事變!”忙把長衣一撩,正待追趕,突聞有人歎息道:

“這趟混水,最好免闖,否則,隻一上手,擺脫困難!”語音蒼勁,一字一句,似均在耳旁響起,知有人傳音入密,靈展卻無法回答,人已撲近寺旁,大雄殿上,燭光輝煌,紅魚青罄,梵音震耳,偏生殿門已閉,除燈光從紙格裏可見之外,裏麵僧徒人眾,卻無法看出。

左右竹林,均籟然作響,顯有人潛伏其間,展兒也不願此時露麵,往旁一閃,隱身一株鬆樹之後。

突聞錚錚兩響,紫光閃閃,一瞥之後,立從空中爆開,知是有人青蚨問訊,不由暗中奇特,過了片刻,大殿裏,仍不見有人出來,梵音未歇,來人似已忍耐不住,左邊有人罵了一聲:

“禿驢門,龜縮不出,即可了結麼?”

紅光兩道,衝空而起。

展兒暗中一怔道:

“霹靂彈!”

此物大如雞卵,打出之時,用內家真熱,脫手之後,使之爆發,便是一團烈火,見物就焚,至為厲害。

熊熊火,朝光殿上便落,立聞啪啪數響,琉璃瓦業已爆破,殿舟已燃燒起來。

殿門未啟,青罄紅魚,以及和尚們的念佛之聲,仍然未滅,直似若無其事,展兒不由佩服寺主定力,無論如何,必需見個起落。

這一來,又惹下了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