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七色之花(先別看!)(3 / 3)

秦渡捏著許星洲的耳朵,眯著眼睛:“對著奶奶放屁很快樂?你以為你剛剛差點哭了,師兄就不會因為你這幾句話記你的仇了是吧?”

許星洲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可憐巴巴地問:“……誒?我沒、沒什麼呀……”

秦師兄顯然不覺得這是“沒什麼”。他惡狠狠地拽著許星洲的耳朵扭了扭,混蛋疼得嗷一聲,

“師兄……”許星洲被拽住耳朵,簡直活脫脫一隻可憐蟲,“師兄,我不該你不、不值錢……?”

秦渡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也不什麼,將手一鬆,許星洲立刻捂住了自己被師兄捏得緋紅的耳朵……男人的大姨媽來了真可怕,許星洲揉著耳朵想,師兄可比女孩子難哄多了。

可是許星洲畢竟是婦女之友,而且已經長時間地和一隻學雞交往——她心地準備順毛捋捋心情不好還不怎麼值錢的師兄。

她剛準備開口,就愣在了當場。

……

許星洲的身旁,秦師兄跪在草叢泥沼中,頂著瓢潑大雨,對著奶奶的墳塋和滾滾長江——

——無聲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他為什麼會磕下頭呢?

許星洲被秦渡捏著脖子提起來的時候,就這樣想。

他們一路冒著雨走回去。

秦渡撐著傘,那金色星星傘接著連綿的雨,水珠順著傘骨滴落,許星洲伸手摸了一摸,手腕上的星星扣月亮的手鐲反著昏昏的光。

他們路過鎮口時,蒙蒙細雨中,有一個老太太披著蓑衣鬥笠,推著個滿是蓮蓬的三輪車。

秦渡去買了一大把。

許星洲看著他拎著一大袋蓮蓬冒雨回來時,突然意識到……她和師兄的故事,很大一部分都是發生在下雨的日子裏。

——他們相遇的那夜晚,就是剛下完雨的。

許星洲帶著那群女孩從酒吧跑出來時,滿街都是倒映路燈和月亮的水窪。

她那晚上一杯莫吉托下肚,酒精卻上了頭,一時分不清哪個是月亮也分不清哪個是路燈,也許每個光環都是月亮也不定。

許星洲曾經在四月的某個下午跑去理教參加學生會例會,那風雨如晦,學姐們在樓下提起一個名為秦渡的學生會傳奇。

此後他們的外灘燈火璀璨。他們的華言樓前人群如川。

他們曾在無數個雨相遇,也在千萬回歸大地的水滴之中吵架。高架橋上的落雨與沉鬱海洋,被風吹起的雨傘,細碎枯草和慘白燈盞。秦渡這個人討厭至極,卻又溫柔得令人不敢置信。

許星洲定了定神,:“師兄……”

秦師兄曾經把許星洲從桃樹的陰影後抱出來。曾經抱著她在深夜入睡。

——許星洲總以為他總會走,可是日月窗間過馬,時光歲月荏苒,他再也沒有離開。

那個傳中的秦渡師兄此時就站在許星洲出生長大的城市之中,站在她曾經扯著風箏線奔跑過的、背著書包和彈珠經過的街口,拎著束翠綠蓮蓬,看著許星洲,笑了一下。

神態純粹至極,心情很好,沒有半點心事,猶如握花前來的珀爾修斯。

被他馴服的許星洲想到這個就耳根發紅,聲問:

“——師兄,你剛剛為什麼磕頭?”

雨落在傘上,許星洲清晰地聽見秦渡嗤地笑了一聲。

許星洲那一瞬間又覺得羞恥,覺得師兄也許隻是為了表達尊敬,這個問題問得不太對,還不如問他晚上吃什麼呢……

可是,許星洲聽見秦渡開口道:

“……師兄前幾,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秦渡慢條斯理地。

“可是怎麼想都沒有答案,怎麼想都覺得痛苦,我告訴自己這是鑽牛角尖,可又沒法停止……”

“直到跪在奶奶墳前,師兄才想明白。”

雨聲纏綿悱惻,他們沿著街朝家裏走,許星洲懵懵地開口:“可是……”

“……師妹,”秦渡饒有趣味道:“可是什麼?”

許星洲忙搖了搖頭:“沒什麼!”

然後許星洲去掏秦渡的口袋,摸她放進秦師兄口袋的正門鑰匙——許星洲正摸著呢,就突然被秦渡抱在了懷裏。

“既然都和奶奶保證了……”那個壞蛋師兄把臉埋在許星洲肩膀上,笑著蹭了蹭,揶揄道:

“都保證了嘛,抱個也沒什麼了。”

許星洲簡直都不知道他在什麼:“誒?!”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保證……?許星洲都懵了。

秦渡將許星洲摁在她家那扇大門上,環著她束著紅裙的細腰,親昵地親親她的耳朵:“粥粥,師兄抱著,好是不好?”

許星洲眼睛裏轉著圈圈:“誒、誒?”

——什麼意思?他想幹什麼啊啊啊?

秦渡也不回答,隻是又去親許星洲的耳朵——甚至還使壞地咬著她的耳垂,輕輕一碾。

那是個極其親密無間的動作,帶著難言的□□意味,許星洲耳朵特別怕碰,一碰就要全身發紅,許星洲刹那眼裏都霧蒙蒙了,她聽見秦渡在耳邊使壞地重複道:

“嗯?師妹,”秦師兄又惡劣地道:“師兄好是不好?”

許師妹不堪奴役,瑟瑟發抖地:“好……”

“——好就行。”

秦渡滿眼是笑意地問她:

“師兄也覺得好,所以想抱一輩子,師妹你樂意不樂意?”

許星洲看見茫茫大雨籠罩地,溝渠荷花湖水紅。她看見熟悉的街上熟悉的水窪,而在她所生長的鎮上,吹過了她所見過,感受過的,世間最溫柔的風。

“師兄已經和阿奶保證了。”

那個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的人笑眯眯地。

“師兄保證一輩子對粥粥好,一輩子疼她,盡量不當學雞,一輩子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算吵架也不關門……還有別家能開出更好的條件嗎?”

許星洲眼眶通紅。

秦渡笑著擰住許星洲的鼻尖兒,:“沒有啊,你可想清楚。”

“你想清楚——”

“想清楚了,就和師兄簽個賣身契……”

“——你就是師兄的了。”

那個師兄口是心非地。

“……師兄在這麼多的偶然中終於遇見你,”他:“與其糾結這麼多偶然之中你是怎麼才能出現在師兄麵前,不如把你摁住。”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他笑著道:“——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你走的。

許星洲一顆心幾乎都要脹開了,幾乎每個角落都被這個壞蛋捏住揉搓,疼痛溫暖,猶如傷口上新結的痂口痊愈的黎明。

這世上,不會有更好的求婚了。

也不會有更好的人了。

——許星洲大哭出聲。

許星洲二十年人生,是一個深淵。

被父母拋棄,唯一疼愛她的老人離世,她孤身一人踟躕在世上,猶如在沙漠中孤獨跋涉的行者。她有過無數個蜷縮著入眠的夜晚,胳膊上傷痕猙獰,空空的安眠藥盒子。她數次掙紮著,試圖離開。

她經曆了這些,怎麼熱愛世界呢,有人。

可是,這世界怎麼會不值得去愛。

這世上有程雁的筆記本和溫度,有她們相伴入睡的夜晚,她們的每一通電話和短信。有王阿姨的麵和雞蛋,有喜歡她的同學,有譚瑞瑞和李青青,有溫暖夕陽和月季花。

這世界給了她這些,又給了她秦渡。

——它殘酷無情,可是處處有花朵。

作者有話要:  啊啊啊啊先別看啊!!!

結尾還要修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