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戰龍舊部
傑德見自己這方占了便宜,心情大好,眉毛一揚笑道:“怎麼啦這是,剛剛還要單挑,現在看自己實力不濟要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實際上傑德這一句話也不是為了激對方一對一,隻是故意逗弄他們而已。試想龍特,司徒宇和傑德都是大陸上年輕一代中的頂尖好手,對付十幾個不入流的龍族青年根本不在話下,即使有了奧特爾的天生神力,對方仍然是難求一勝。剛剛龍特之所以吃虧實在是自信太過,如果稍加小心此時倒黴的就是奧特爾了。
想不到奧特爾倒是十分吃傑德這一套“激將法”,當即轉頭吩咐手下退到身後,自己提著板斧上前兩步,指著龍特道:“小子,我不倚多為勝,有種的你出來,我們再打過!”
此舉倒是很和龍特心意,他正愁沒有找回麵子的機會,當下也讓同伴們退後幾步,反握著子切,一言不發地向奧特爾走去。
奧特爾不知道龍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見對方麵無表情地木然走向自己,心中竟然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一念至此,奧特爾為了壯膽,揚起手中的斧頭喝道:“喂,你再往前走別怪我的斧頭不認人啊!”原以為一句話說出就能唬住剛才“敗”在自己手下的龍特,誰知他卻像是耳聾了一般讓然徑直往前走著。
奧特爾看著龍特冷如冰川的麵色,心底不自主地生出一股寒意,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懼,他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聲,用盡全力雙手揮出板斧。鋒利的斧刃寒光閃動,朝著龍特的脖頸砍去。
水靈笑看在眼裏,不禁驚叫一聲,雖然意識到了自己感情的幼稚,但她心中對龍特仍然是存著情意的。此刻一見龍特處在危險之中,才忍不住真情流露。旁邊的幾個夥伴都是冷靜異常,他們都比水靈笑和龍特相處的時間長,也更了解龍特,粗粗一看之下,已經知道龍特此戰必定是穩勝不敗。
龍特自然也不會讓朋友們失望,就在斧頭即將解除到自己血肉的一刹那,他竟然忽地從奧特爾的視線中消失了。本來見自己就要得手,麵有得色地奧特爾見狀臉色大變,趕忙回身尋找對手的蹤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龍特早已經憑著迅捷的身手繞到了他的身後。隻待奧特爾一回頭,龍特的拳頭就閃電般地擊了出來,正中奧特爾的麵門。
隻聽“哢”的一聲脆響,想必是奧特爾的鼻梁骨被龍特的雷霆一擊打碎。奧特爾隻覺得自己的麵上又算又麻又疼,當即“當啷”一聲讓下板斧,雙手捂臉仰麵倒在地上。麵上傳來的劇烈疼痛使得他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看到頭目吃虧,龍族的青年們躁動起來,紛紛揮舞著手中的家夥攻向龍特。龍特閃動身形,在人群之中瀟灑地穿梭,如同暗夜中的魅影,這些武學根基粗淺的村漢耳中隻能聽到“嗖嗖”的風聲,卻根本看不見龍特的身法和出手。龍特左出一拳,右踢一腳,不多時已經將十幾個人盡數放倒!
看著十幾個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龍族青年倒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喊疼,龍特這才仿佛滿意地一笑,邁開步子走到捂著鼻子的奧特爾身前。
望著奧特爾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麵部表情,龍特不禁心中大爽:自己隻用一招就擊倒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雖然實力是菜了一點,不過討厭程度比起楊銅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龍特心裏這樣想著,麵上不禁露出了幾分開心的表情,他低下頭似笑非笑地對奧特爾道:“怎麼樣,這回你服是不服?”
奧特爾一邊擦著鼻子中汩汩的鮮血一邊狠狠地道:“不服,你用不光彩的手段贏了我!有種的和我比力氣!”
龍特不禁啞然失笑道:“笨蛋,在真正的戰鬥中誰會隻和你比力氣啊?人家不論用什麼手段隻要能幹掉你就可以了!”
奧特爾依然不服氣地道:“那都是卑鄙小人的作法,隻有像我這樣真正的勇士才敢和別人比真正的力氣。”
龍特氣得幾乎要一劍殺了眼前這個不可救藥的蠢材。站在不遠處的傑德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怪不得龍族人如此勇武也從未在任何一個曆史時期壓製過人族,原來都是一些頭腦簡單的家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傑德無意間的一句話又招來了萊蒂的白眼。
龍特蹲下身,將子切放在奧特爾的喉嚨上道:“你真是個笨蛋啊,就算你真的是勇士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被我一招就打敗了?不管怎麼樣,我已經戰勝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們進去了!”
奧特爾羞愧難當,但是自己說過的話也不好當放屁,隻能轉過臉去,對著空氣“哼”了一聲。
龍特淡然一笑,懶得猜搭理這頭不可理喻的蠻牛。其實說起來,龍特還是很喜歡對方這種最原始野蠻的交流方式的。他本來是個不善言談的人,既然對方認為靠拳頭說話最有效,那麼他倒是樂得接受。因為這種方法雖然粗暴,但卻是世界上解決一切分歧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在龍特看來,靠打架解決問題雖然有千般不對,但是卻又他自己最看中的一個好處,就是省心,不用多說廢話。
“好啦,”龍特站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這位奧特爾閣下已經輸給我了,我想咱們可以進村子了吧!”他揚起眉毛,招呼著身後的夥伴們。
司徒宇等人見龍特得勝,也都是喜笑顏開,尤其是水靈笑,總算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不過她似乎總是在顧忌著什麼,不像先前對龍特那樣親近了。龍特也是摸不著頭腦,不過眼下事情還很複雜,容不得他多想,關於水靈笑的態度,他也就暫時放在一邊了。
龍特為自己一方人出了一口惡氣,萊蒂和傑德自然都是心情大爽,簇擁著龍特向前走去。經過那些討厭的龍族青年時,潑辣的萊蒂還不忘踢上幾腳,以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正在眾人自以為已經得勝,邁著昂揚的步伐準備進村子時,前麵又突然出現了攔路虎。數量是剛才那群人的幾倍,領頭的是一個看上去雖然麵容蒼老卻十分精神的老人。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的奧特爾等人一看見這個老人出現,紛紛撿起掉在地上的武器,仿佛看見救星靠山一般連滾帶爬地向他聚攏了過去。
一時之間,對方的人數儼然已經近百。反觀龍特一行,依然隻有可憐的五個人,和一隻近百人的隊伍對峙起來,麵上難免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領頭的老人不等龍特等人說話,已經當先開口了:“幾位,打了我們村子的人,難道還好意思再進來?”眾人這才開始細細打量這個氣度不凡的老翁,他大約六十上下的年紀,衣著極為樸素,但是由於剪裁合身又洗得非常幹淨,使得這個老人看上去十分精神,絲毫沒有風燭殘年之感。頭發已經花白,但仍然梳理得一絲不苟,一雙鷹隼一樣的眼睛中射出威嚴的光芒,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居住在偏遠西北村落中的落魄老人。
這樣出色的人物,在這種地方肯定是村子的村長或長老一類的人吧!龍特在心中做著這樣的猜想,攝於老人的威嚴,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答話。
司徒宇看到龍特有些失神,從後麵暗中捅了他腰際一下,示意不要失了體麵。龍特這才恍然,開口道:“您好,敢問您是……”
老人冷哼一聲,麵無表情地答道:“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西佩恩,你們又是幹什麼的?”
司徒宇上前一步答道:“我們是來自大陸中部的冒險者,想來貴村尋找一樣東西,本來想找貴村的人幫幫忙,可是這位奧特爾兄弟竟然屢屢出言侮辱,還說隻要勝過他就可以進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而且在不知不覺之中將衝突的責任全部推給了對方。實際上事實也與司徒宇所言相差不多,龍特一方沒有喜好惹是生非之輩,倒是奧特爾剛才的咄咄逼人的確讓人反感。
西佩恩村長冷笑道:“這麼說來,是奧特爾他們先冒犯了閣下一行人,這次事件全是我們的錯了?就算我們再不對,也不用下這樣的狠手吧?”說著一指身後,身後的幾個村民自動閃出一個空當,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剛剛那個因為出言不遜而被萊蒂用火球術燒傷的龍族青年。
萊蒂柳眉一豎,厲聲道:“你隻看見他被燒傷,卻沒問問為什麼人家要用火球術燒他嗎?”
西佩恩略一沉吟,回頭看了一眼被燒傷的青年。萊蒂這才冷笑道:“村長盡可以問問他剛剛對我們說了什麼混賬話,才被燒成這樣的!”
西佩恩身為村長,對於村中青年的一些習慣倒也略知一二,當下便猜出準是他口中不幹不淨惹惱了對方。不過西佩恩終究還是護短,當下圓睜虎目道:“就算是我們的人在嘴上討了些便宜,各位也不至下如此狠手吧!敢問是哪一位出手相傷,老朽倒想領教一下!”
萊蒂見西佩恩護短,爭氣之心頓起,櫻唇一撅,滿不在乎地道:“就是本姑娘幹的,怎麼樣?”
西佩恩奇道:“你會魔法?你不是龍族人嗎?”
萊蒂麵有得色地一笑道:“誰說龍族人不可以會魔法的?你們這群井底之蛙,既沒見識又沒教養,連身手也稀鬆得很,還偏偏喜歡冒犯別人,簡直就是找死!”萊蒂性情潑辣,本就因為剛才的事情心頭攢著一團火,此時一得到發泄的機會,自是不能放過,一番話連譏諷帶嘲笑,說得西佩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西佩恩聽著萊蒂的嘲諷,心情漸漸由羞愧轉向憤怒,低吼一聲,雙目瞪著萊蒂,目光中隱隱閃現出一絲殺氣。司徒宇見西佩恩麵色不善,趕忙上前一步擋在萊蒂身前道:“村長有話好說,犯不上和女人一般見識!”這一句話不但顯示了自己保護萊蒂的決心,更是譏諷了西佩恩的心胸狹窄,弄得年老的村長又羞又惱。
萊蒂倒是覺得十分受用,此時此刻見司徒宇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心中湧起一股甜蜜。要知道,從外表看來,這個西佩恩村長就不是易於之輩,或許剛剛遭遇的一眾龍族青年稀鬆平常,但是眼前這個矍鑠老人卻絕對是一個武學好手。
龍特心頭剛剛熄滅的怒火也被西佩恩再度點燃:本來就是你們的人無理在先,你身為村長還有臉麵來這裏胡攪蠻纏?當是我龍特怕了你們嗎?想到這裏,龍特也往前走了一步,麵色肅然地沉聲道:“這件事情本是因為我和你們村中奧特爾的角鬥引起,我的朋友燒傷你們村人的事我同樣有責任,有什麼問題盡管衝我來,跟他們無關!西佩恩村長,你不用欺我們人少。若是你們一擁而上,我們五個人也未必應付不了;如果你想找人單打獨鬥,那就由我龍特奉陪!隻是刀劍不長眼,要是一個不留神取了你們誰的性命,可別怪我心狠手辣!”龍特這一番話是在盛怒之下說出,自是冷氣森然,有幾個對麵的村民一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就嚇得腿軟了。
西佩恩望著龍特棱角分明的冷峻臉孔,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望著龍特出神。
一陣帶著涼意的風吹過,為現在的場麵平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氛。
龍特看著西佩恩臉上出身的表情,不禁冷笑一聲道:“怎麼,剛才不還凶神惡煞地要給你們的人討個公道嗎?現在怎麼了?”
西佩恩望著龍特,皺緊了眉頭問道:“年輕人,你叫龍特?”
龍特實在搞不明白麵前這個老頭子要幹什麼,隻好回答道:“沒錯,不過這好像和你沒關係吧?”
西佩恩的眉頭又忽然舒展開,帶著些笑意道:“當然有關係,關係可大著呢!”
龍特道:“廢話少說,要打就打,我們可沒時間和你在這裏耍嘴皮子。”
西佩恩微微一笑,向著身邊的奧特爾伸出手,示意對方把手中的板斧交給他。奧特爾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有些詫異卻帶著些許欣喜的表情道:“村長,您……”西佩恩一揚手,示意奧特爾不要多話,然後從對方的手裏接過了寒光閃閃的板斧。
奧特爾臉上露出反常的複雜表情不是沒有理由,自己這一手斧法就是當初村長西佩恩親傳的,他能在村子裏眾多的年輕人中出類拔萃,除了一身天生的神力以外,自然也少不了這斧法的幫助。隻不過西佩恩將十分的斧法傳授給他,他卻隻能領會其中的一半不到,使起來絲毫沒有高手之風,隻仗著渾身蠻力,是以遇到了龍特這中級別的對手,自然難免一敗塗地的結果。
龍特見西佩恩接過了奧特爾手上的板斧,眼中隱隱掠過一絲詫異道:“老家夥,你也用這破斧子?”他剛剛得勝,心中不禁將這看似笨重的板斧瞧得輕了。
西佩恩斂住麵上笑容,肅然說道:“徒弟吃了虧,師父出頭確實是丟人的事。奧特爾雖然不成器,但是這狂雷斧的名頭卻是不容玷辱,今天就算出醜,我老頭子也不得不出手了,況且……”奧特爾聽了師父的話麵上也是一陣紅熱。
龍特目光一緊道:“況且什麼?”
西佩恩道:“沒什麼,我長你數十歲,就讓你先出招!請吧!”
龍特傲然一笑,心道大陸上敢讓我先出手的人可不多了。當即麵色一寒,子母切雙劍齊出,攻向西佩恩。西佩恩一見龍特的兵器,內心中更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目光中先是流露出一股欣慰之色,隨即又閃出極為認真的光芒。
龍特手臂疾揮,母切寬厚的劍身帶起一股勁風呼嘯著由上而下斬向西佩恩。西佩恩心中暗聲叫好,當即低吼一聲,橫過板斧準備硬碰龍特的闊劍。驀地隻見半空中火星四濺,金鐵交鳴的清脆聲響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龍特和西佩恩這一正麵交鋒,立時感受到對方的板斧上傳來一股極為巨大的能量,震得他幾乎站立不穩,後退幾步後幾乎跌倒。不等龍特穩住身形,西佩恩已經揮舞著板斧搶攻上來,不給他任何調整的間隙。龍特無奈之下隻能展開靈巧的身法避險。雖然躲過了西佩恩的槍擊,但姿勢身法卻是狼狽之極,全然不似平日裏那般瀟灑從容。那邊的村民們一見村長占得上風,頓時耀武揚威地喝起彩來,弄得龍特麵上一熱。此時的龍特雖然很想立即反擊,無奈西佩恩的攻勢卻一招緊似一招,逼得他隻能步步後退,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西佩恩手上不留絲毫情麵,好像隻當龍特是個窮凶極惡的敵人一般拚命猛攻。
在艱難的躲過西佩恩的幾斧後,龍特也禁不住心頭火起,被對手逼得毫無還手之力讓他驕傲的內心十分不爽。他看準時機,一個輕巧的後躍再次閃過西佩恩的橫掃後,終於抓住機會,反手一劍刺了過去。西佩恩微一撇嘴,手腕翻動,改變招式,手中板斧閃電般一翻,自下而上地撩向龍特刺來的闊劍。又是“錚”的一聲龍吟,龍特頓時覺得手臂發麻,虎口生痛,手中的母切幾乎就要脫手掉在地上。龍特一咬口中銀牙,硬是用盡力氣緊握住手中的母切,收回右手劍勢。西佩恩看在眼裏,麵上也露出一絲微微的驚詫,夾雜著些許欣慰。
龍特成功地握住手中闊劍沒有撒手,哪還肯放過接下來的機會,左手閃電般地前伸,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彎月,短小的子切向著西佩恩的腹部飛快地劃去。
西佩恩招式用老,來不及用板斧再次磕開龍特的子切。龍特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否則以西佩恩的力量,自己若用子切和他硬碰硬,幾乎是板上釘釘地要吃虧。而這看準時機的一擊可以說是巧妙之極,讓西佩恩十分難受。西佩恩終究是久經沙場,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臨敵經驗非常豐富,雖然年老,反應卻是迅捷無比。當下打定主意,收住斧勢向後急退,想要躲開龍特的奇襲。不過龍特到底年輕,拳怕少壯這個道理是亙古不變的,饒是西佩恩躲得迅速,仍然晚了半分,腹部的衣服被龍特的子切豁開,裂了個大口子。雖說沒有傷及皮肉,但麵子上還是有些不好看。
龍特一擊得手,也是搶攻上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給西佩恩調整的機會。西佩恩一邊閃轉騰挪,一邊不時地用板斧還擊,經過了一段時間,兩個人的戰局漸漸陷入白熱化,一個初生牛犢,一個寶刀未老,說得上是勢均力敵。西佩恩口中的這套“狂雷斧法”在剛剛的奧特爾手中看似平淡無奇,到了西佩恩這裏卻是招式奇妙,精巧至極,龍特憑著博格家的家傳劍法也僅僅能和他戰個平手。
自龍特出道以來,很少能遇到如此勢均力敵的對手。過去的一段時間裏,對手不是弱到幾招就死便是需要幾個人同時出手才能得勝,像今天這樣精彩的戰鬥連司徒宇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眾人看到心動之處都不禁喝起彩來。
西佩恩見到打得也差不多了,心中打定主意,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後退幾步回到自己一方的陣中。他一抬手又將板斧遞還到奧特爾手中,接著負起雙手,笑吟吟地看著龍特。
龍特被西佩恩的行動弄得無比詫異,當下提劍問道:“怎麼不打了?還沒分出勝負呢!”
如果說剛才西佩恩的行為剛剛隻是讓龍特略感驚訝,那麼他接下來的行動可以說是著實讓龍特吃了一驚。
隻見西佩恩慢慢回過身去,對著身後的村民們朗聲道:“在此的西寒村村民聽令,我以村長之名命令你們下跪行禮!”在場的村民們無不感到詫異,但攝於西佩恩的威嚴還是紛紛帶著驚異的表情集體單膝跪倒,向著龍特的方向行了一個龍族獨有的最高禮節。
龍特雖然平日裏心高氣傲,但陡然見到這樣的陣勢還是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說話也禁不住結巴起來:“你……你們……這是搞……搞什麼鬼……”
西佩恩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的敵意一驚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麵的恭敬和謙卑,他轉過身,也用和村民們一樣的姿勢單膝跪倒,向著龍特行了一個大禮道:“戰龍家族舊將西佩恩。博格摔舊部恭迎龍特少主!”
而此時的龍特,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一瞬間的變化簡直比他過去二十年人生中經曆的所有事情加起來更讓他不知所措。
在場的眾人也紛紛吃了一驚,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大活寶傑德,他一路小跑奔到龍特身前,狠狠地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道:“小子,你中頭彩了,家族當年的舊部竟然都能遇到,想不到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龍特顯然還沒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他看著身邊的傑德,勉強地笑了一下道:“是啊,還真是他媽的沒想到呢!”這時,司徒宇,萊蒂和水靈笑也圍攏了上來,似是在分享龍特此時的這份榮光與喜悅。
西佩恩頓首道:“剛才為了試探您,老奴多有冒犯,還希望少主不要見怪。另外,劣徒奧特爾的無禮也請您海涵。”
奧特爾此刻一下子從西佩恩的得意弟子變成了所謂的“劣徒”,心情在驚詫之餘難免又添上了幾分不爽。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竟然會是什麼身份尊崇的人?年輕的奧特爾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和龍特的身份地位確實相去甚遠。
龍特努力地從幼年所剩無幾的記憶中搜索著眼前這個謙恭的老者,最後卻沒有憶起絲毫的具體的印象。他記得自己在三四歲,家族還沒有遭到滅頂之災的時候,確實有幾個家將常陪著自己玩。至於其中有沒有一個叫做西佩恩的大叔,龍特實在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此時,龍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一定認識西佩恩的人……在德甘皇城地牢中隱姓埋名二十年之久的老將佛林茨。如果西佩恩果真是家族中被流放至此的將領,那麼他一定會熟悉佛林茨的一切,隻要提到佛林茨。博格這個名字,立時就會知道西佩恩的真假。不過龍特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對方有什麼欺騙自己的理由,索性直接開口問了出來:“西佩恩大叔,你可知道佛林茨。博格這個名字?”
西佩恩聽到“佛林茨”這三個字時,瞳孔頓時一緊,他顯然是認識佛林茨的,一個人可能會說謊,但是眼神無疑會暴露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龍特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西佩恩目光中的變化,他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西佩恩。
愣了一會兒,西佩恩有些顫抖地抬起了頭,一雙威嚴逼人的眼睛中已經由清澈變得分外模糊——那是淚水,激動的淚水。
“佛林茨……佛林茨……”西佩恩喃喃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在眼眶中打轉許久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那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的生死兄弟啊……”說到這裏,老西佩恩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常年在西北邊陲嚴酷的環境中生活,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過去,戰場殺敵的暢快,勇冠三軍的榮耀,還有與摯友把酒言歡的喜悅……他以為自己今生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份塵封的回憶了,而今天,上天讓他見到了家族的少主龍特,還讓他聽到了生死之交的名字。
如果說剛剛知曉龍特的身份時,西佩恩還隻是欣慰,那麼現在的他無疑已經陷入了不能自已的激動情緒中。一聽到“佛林茨”這個名字,他就似乎年輕了許多,仿佛穿越了無限的時空,回到了那個自己意氣風發的年代,回到了與摯友並肩殺敵,生死與共的歲月。
西佩恩揚起已經老淚縱橫的臉,用無比驕傲的語氣道:“我當然認識佛林茨,他是博格家的家將之一,也是我的刎頸之交。少主,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狂雷暴雨,左斧右戟這句話?”
龍特家族自小被株連,哪會知道這些當年將領們的稱號,叔父克魯爾對於悲傷的往事也是諱莫如深,自然沒向他提起過。
看著龍特茫然搖了搖頭,西佩恩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道:“狂雷斧法,暴雨戟法,那是我和佛林茨的絕技。當年我們隨著公爵大人南征北戰,為王國立下無數功勞,想不到啊想不到,斯奈德這個昏君竟然因為一點猜忌就害死了大人,還要覆滅我們家族!”西佩恩說到這裏,顯然是又想起了不堪回首的悲傷往事,剛剛才止住的淚水又如決堤的江水一般湧出。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此刻,以往的舊事像潮水般一股腦地湧上西佩恩的心頭,這個外表看上去剛毅果敢的硬漢,這個寶刀未老的年邁將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龍特也被西佩恩流露出的男兒真情打動了,他緩步走到西佩恩麵前,矮下身雙手扶起了單膝跪地的老人,動情地道:“大叔,這些年苦了您了!”
西佩恩慘笑著搖搖頭道:“老天有眼,少主竟然尚在人世,老奴便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麵對西佩恩,龍特此刻隻能沉默不語,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撫慰這個曆經滄桑艱苦的老家將了。
“有龍特這樣天賦過人的後嗣,有這樣忠誠又實力超群的將領,再加上這些英勇的子弟兵,兵如果當年博格家揭竿而起的話,也未必就不能取斯奈德家而代之啊!”司徒宇看著龍特和西佩恩的這一幕主仆相認,不禁大發感慨地歎道。
水靈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到今天她總算才知道龍特的真實身份,暗笑自己過去倒是想得太多了。憑龍特龍族貴胄後裔的尊貴身份,也未必就不能和自己相配啊……隻是,人龍兩族交惡已久,水火不容,恐怕兩個人是再怎麼樣也無法在一起的。想起自己那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身份,這個神秘的人族美女更是不由得悲從中來,幽幽地歎了口氣。
司徒宇一下子看出了水靈笑的不對勁,便隨口問道:“阿笑,你歎什麼氣?”
被司徒宇一問,水靈笑才回過身來,勉強一笑道:“我剛剛在想你說的話,如果龍特有足夠的膽魄和毅力的話,現在帶著這些龍族子弟起事,也未必就不能取斯奈德家而代之!”言語之間,目光閃動,露出一股少見的神色,神態頗似個指點江山的女中豪傑。
而就在此時,另一邊的龍特已經扶起了西佩恩,無言地看著對方。
西佩恩歎了口氣問道:“少主,您當年是怎麼脫險的?您後來見過佛林茨嗎?他難道也尚在人世?”仍然在激動中的西佩恩瞬間就向自己的少主拋出了三個問題。
龍特道:“聽叔叔說,當年是他冒著巨大的危險帶著我逃出來的,後來我就跟著叔叔到了赤砂城隱姓埋名,至於我的身世是佛林茨大叔告訴我的,我幾個月前在德甘皇城的地牢中見過他!”
西佩恩一聽龍特的話,頓時欣喜若狂,仰天長笑道:“哈哈哈哈,老天有眼,未絕我戰龍一脈!克魯爾大人的身手幾乎已經超越了公爵大人,能帶著少主逃出來也是理所當然,那些禁衛軍的廢物怎麼可能擋得住他?老奴真是糊塗了!哈哈哈!”言語之中,欣慰之意昭然。
龍特淡淡地道:“佛林茨大叔隱藏身份,混進了皇城地牢做獄卒,當時我們身陷困境,也是他幫助我逃出生天的。至於叔父,在告知我身世之前就已經過世了,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西佩恩聽到克魯爾的死訊,不禁又是一怔,短時間內的大喜大悲使他不禁有些恍惚:“什麼?克魯爾大人過世了?這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西佩恩這一歎也是合情合理,當年被稱為“鬼戰龍”的克魯爾是博格家的頭號猛將,在軍中的威望甚至隱隱有超越龍特之父凱恩。博格的趨勢。這樣一個耀眼的將星英年早逝,也難怪身為忠誠家將的西佩恩感到惋惜。
龍特此時倒像是成熟了許多,他握著麵前這位前輩的手道:“生死有命,您也無需太過悲傷。博格家父輩們的旗幟,從今往後就交由我龍特。博格來扛!”想象著自己家族昔日在戰場上的威風八麵,龍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氣,帶著幾分豪邁說道。
西佩恩大笑道:“好,少主既然有這個雄心,我西佩恩豈有不效死之理,今後西寒村全體群民全唯少主馬首是瞻。我們找機會去聯絡佛林茨,再建立一支隊伍,重振戰龍一族的威風,誓為公爵大人報仇,為家族雪恨!”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村中的年輕人卻是聽得一頭霧水,鑒於被流放的緣故,他們對於自己的出身並不十分知曉。
龍特也是被西佩恩的豪氣幹雲所感染,激動地道:“好,就照大叔您的意思,再建立一支軍隊,打倒斯奈德家!為博格家報仇雪恨!”身旁的夥伴們見到龍特能夠找到自己家族的舊部,燃起複仇的雄心,也不禁為他感到高興。畢竟,家族的血海深仇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壓在龍特心頭,大仇一天不報,龍特的內心就一天不能完全敞開。身為朋友,司徒宇等人自然是不願意看到龍特冷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