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力地調勻自己的呼吸,努力讓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托馬斯邊境也是凡人,靠著手下近千名敢死隊員,想要控製住一個城池中幾千個人族士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快速的突破戰中,托馬斯其實已經在考慮俘虜敵方將領了,起初他還擔心對方將領會是個性格剛烈的臭石頭,沒想到還沒等自己一方動手,張天就自己投降了,這一點讓托馬斯喜出望外。隻要控製住張天這個貪生怕死的人族將領,那麼就等於控製了流雲城的形勢。
可憐流雲城內數千名人族士兵,在貪生怕死的張天的命令下被龍族的幾百人繳了械,然後一個接一個被看守了起來。幾乎帶來的所有人都被派去監視人族士兵了,托馬斯隻在身邊留了幾十個士兵作為自己的幫手。看著在自己的刀鋒之下盡顯奴顏媚骨的張天,托馬斯不禁感到一陣惡心,同時也暗暗生出一股擔憂的情緒:短時間之內自己憑著張天還能夠控製住城裏的局勢,如果哈特遲遲不來的話,那麼托馬斯自己也沒有把握能靠一千個人鎮住人族的數千人。等到人族的士兵們醒過寐來,倒黴的大概就是托馬斯和他的近千名敢死隊員了。
作為托馬斯的最佳拍檔,哈特現在也不比他輕鬆多少,辛紫薔淩厲的雙環攻勢逼得他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而兵士們剛剛憑借一舉拔掉對方海防營所積聚下來的士氣也在人族重甲步兵的威壓之下一點點消耗殆盡。
“錚”的一聲金鐵交鳴,這次輪到哈特被震退了。身為人族神將的辛紫薔在戰鬥中慢慢顯示出了自己強大的實力,“殺神”的名號又豈是白叫的?
哈特雙手緊握巨型砍刀的刀柄,將刀尖反插在地麵上才不至於讓自己的身形搖晃,剛才的一番戰鬥著實讓他意識到了自己在戰鬥力上和人族神將的差距。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沒有閑心在言語上占辛紫薔的便宜了。
辛紫薔眼見著戰局開始倒向自己一邊,無論是士兵們還是自己都在與對手的正麵對壘中占了上風,剛剛在心中鬱積的怒氣也慢慢消退了。麵上的凶厲之色一減,妖豔美女特有的勾魂奪魄的嫵媚再度顯現出來。哈特看得雖然是心旌蕩漾,卻再也不敢大意,在胸中暗暗提了一口氣,再次揮舞著巨型砍刀攻向辛紫薔。此刻,哈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盡量多為托馬斯拖延一些時間,他晚撤退一分鍾,托馬斯就多一分機會。然而哈特沒想到的是,他現在的堅持反倒成為了托馬斯擔心的理由。托馬斯現在太需要相當數量的龍族士兵進入流雲城協助他控製局勢了。
戰場上剛剛還處於平衡狀態的天平開始向人族一方傾斜,處於逆境中的龍族新兵開始出現抵擋不住的跡象了。哈特一邊費勁心力地拆躲辛紫薔淩厲的攻勢,一邊觀察著戰場上的局勢。一個不留神,左臂被辛紫薔手中有著鋒利邊緣的雙環劃中,堅硬的鎧甲被輕易破開,鮮血霎時間汩汩直流。眼看著自己也要撐不住了,哈特心中開始暗暗盤算起來如何脫身。手臂受傷後,哈特故意往後一退,表情誇張地道:“這是什麼東西,竟然連我家族祖傳的寶甲都能輕易破開?”其實他身上穿的哪裏是什麼寶甲,隻不過是龍族軍工廠的普通產品而已,充其量比一般士兵身上穿的鎧甲質量好上一些。再者說,一個下層平民出身的武將上哪兒去搞到什麼家族祖傳的寶甲?結果沒想到哈特的一頓亂蓋居然還真有效果,對麵的辛紫薔一聽這話頓時在麵上綻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本就嫵媚迷人的美貌,再加上那傾國傾城的一笑,此刻的辛紫薔堪稱絕美,如果不是身上那些因為廝殺而粘上的血汙,哈特恐怕要以為她是個魔鬼派來勾引自己的女妖了。
辛紫薔秀眉一挑道:“那是當然,我手中的這對環,一名黑媚,一名紅殤,是大陸上罕見的神器,又怎麼是你身上那種爛盔甲擋得住的?人族神將,個個都有卓越非凡的神器在手,這也是我們之所以強大的原因之一。”辛紫薔一下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在敵人麵前抖抖威風,出一口剛剛被調戲的惡氣。
“原來如此。”哈特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雙眼睛卻四下尋找著什麼,忽然,一匹無主的戰馬進入了他的視線,它的主人無疑是已經戰死或墜馬的龍族騎兵。在這種情況下,落馬幾乎就等同於死亡。哈特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他左手在虛空中一抖,使辛紫薔誤以為他是發出了什麼暗器而閃身一躲,自己卻趁著美女閃身的空當轉過身,倒拖著砍刀向那匹無主的戰馬飛速奔去。在戰場上,失去主人的戰馬非常容易受驚,要是哈特不夠快說不定那匹馬跺跺蹄子就要跑了。
辛紫薔發現哈特這一招竟然是虛晃,再看時對方竟然已經遠離自己而去,不禁心中惱怒,握著雙環追趕上去。
哈特心知自己的速度比不上辛紫薔,足下更是發力狂奔,就在離那匹無主戰馬還有幾米遠的時候,他做出了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不已的動作。隻見他雙手握住巨型砍刀的刀柄,猛地向前揮去,鋒利的刀尖狠狠地插入地麵,接著哈特腿上和臂上同時用力,借著插入地麵的砍刀騰空而起(就像撐杆跳的動作一樣),然後精確無誤地一屁股坐在馬背上。這一連串的動作一完成,就連身為敵人的辛紫薔都忍不住在心底深處為哈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和非凡過人的魄力豎起了大拇指(以及中指)。
乍一坐上馬背的哈特精神大振,他揮舞手中的砍刀作為信號大聲命令道:“龍騎兵聽令,隨我一起,撤!”此時,留下來和哈特一起禦敵的九千龍族騎兵中已經損失了兩千人左右。打得辛苦異常的龍族騎兵們一聽主將發出了撤退的命令,紛紛如獲大赦,虛晃一招後便訊如急電地掉轉馬頭追著哈特的背影向西奔去。
辛紫薔見哈特想要逃跑,連忙也回轉身去,跨上自己的戰馬喝道:“全軍聽令,追,一個都不許放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命令一下,人族士兵們的臉上紛紛麵露難色。辛紫薔這才意識到龍族的部隊都是騎兵,機動力極強,而自己一方的重甲步兵卻是出了名的行動緩慢,雖然和強弓部隊搭配起來能夠克製騎兵的衝鋒,但是一旦動起來,肯定是隻有看著人家屁股冒煙自己幹瞪眼的份。
到底是人族的名將,辛紫薔低頭略一思索便下了決定:“所有重甲步兵,卸掉鎧甲,輕裝上陣,給我追!”雖然人跑步的機動力依然比不上馬,但是卸掉追擊戰中累贅般的重甲確實是非常明智的行為。命令一出,士兵們立刻執行,手忙腳亂地互相幫忙扒掉鎧甲後便拿著兵器向龍族騎兵撤退的方向趕去。
辛紫薔更是一馬當先,回頭對幾個副將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騎上馬隨我去追,身先士卒懂不懂?”副官們這才極不情願催動坐騎,跟著辛紫薔追趕龍族騎兵。
一個副官在馬上對辛紫薔道:“辛將軍,我看龍族的騎兵反正也無路可去,用不著這麼拚命地去追吧,一旦深入我們人族的腹地,隨便幾隻地方部隊都有能力吞了他們。”
辛紫薔聞言心中一動,但是她思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龍族雖然靠偷襲拔掉了海防營,但是在大陸深處的人族境內他們不可能有任何據點,為什麼那個禿頭黑大個會那麼毫不遲疑地帶著自己的手下向西而去呢?那不正是流雲城的方向嗎?
想到這裏,騎在馬上狂奔的美女將領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意念閃動,辛紫薔心中愈加著急,如果真如自己料想的那樣,那麻煩可就大了。顧不上理會身邊腦殘副官的反應,她繼續緊夾馬腹,加速向西奔去。
艾姆裏亞大陸東海岸寧靜的夜晚,月明星稀,怡人的氣候使得這裏成為整個大陸最適宜居住的地方之一。然而就在此刻,至少有四個人是無暇享受東海岸的溫柔海風的。他們就是率領龍族新兵夜襲海防營,飛奪流雲城的托馬斯和哈特,還有新近調任而來就遭遇重大變故的人族女神將辛紫薔,以及正被托馬斯用刀尖頂住後腰要害的流雲城守張天。
現在的哈特正處於急速飛奔的狀態之中,由於馬的速度而在耳邊帶起的呼呼風聲讓他非常興奮。從剛學會騎馬的時候,哈特就非常享受那種在高速前進中風灌進衣服的豪邁感覺。此刻也是一樣,哈特甚至覺得身後並沒有人族的部隊在窮追死趕,隻是自己駕著愛馬馳騁在童年長大的原野上。
有一部分馬快的士兵緊緊地跟在哈特身後,保護著他的安全。雖然龍族騎兵的機動力非常可觀,但是剛剛脫下重甲的人族步兵們也霎時間感到異常輕鬆,奔跑如飛,加上辛紫薔和一眾副將都是騎著馬的,所以哈特的隊伍一直沒能落下人族部隊太遠。
一個禁跟在哈特身旁的士兵對著哈特大聲道:“將軍,我們就這麼撤了?”
哈特一時之間沒弄懂士兵的意思,頭都不轉地道:“怎麼,不撤難道站在那裏等那個惡婆娘宰了我們?”
士兵搖搖頭道:“將軍,我的意思是,剛才的戰鬥中,很多弟兄都丟了自己的馬,我們就這麼走了,他們恐怕不是做俘虜就是活不成!”
哈特這才明白了士兵想說什麼,他挑起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道:“你是在怪我丟下了自己的士兵對嗎?”
士兵低頭道:“屬下不敢!”
哈特咧著嘴猛地一拽手中的韁繩,駿馬長嘶,前蹄高高揚起,停在了當地。身旁的士兵見主將忽然停了下來,也都紛紛勒住韁繩,圍在哈特身邊保護他的安全。哈特轉過頭輕聲問道:“那麼你的意思呢?是要我留在那裏組織好了一切再下令撤退對嗎?”後麵的騎兵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哈特仿佛沒有看見似的,用一種說不出感覺的眼神盯著向自己發問的士兵。
士兵不敢看哈特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平日裏沒有正型的黑大個將領此刻的眼神如此犀利,仿佛能夠透過鎧甲與肉體,直接窺到他的靈魂深處。
“告訴你,老子入伍十多年,經過的戰鬥比你讀過的戰例都多,這種情況我見多了。每一次我都是這麼處理的。戰場之上,本來就是各安天命,那些丟掉戰馬的士兵的確死得冤枉,可那又怎麼樣?比起你們這七千多條人命,難道我還要去顧及那少數的幾十幾百個人?你以為我是什麼,是他媽的救世主嗎?我他媽的隻是個帶兵打仗的大老粗而已!”說到這裏,哈特黝黑的臉因為氣憤和激動而漲得通紅。發問的士兵明白自己觸怒了哈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小夥子,我別無選擇,”哈特的語氣放緩了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犧牲少數人來保證你們多數人的安全,這就是我身為主將在撤退時候需要做的。你才剛剛入伍,或許有些看不慣,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種場麵你今後還會不止一次地遇到!”
士兵被哈特說得羞愧難當,低著頭道:“是,將軍,我知道了!”
哈特歎了口氣道:“我以前和你一樣,對這種作法很不理解,但是見多了也就漸漸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記住,這就是戰爭,是他媽的該死的戰爭!”
士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哈特高聲道:“快走吧,再耽擱就要被趕上了!”說罷再也不理身邊的士兵,打馬向前奔去。
哈特說得沒錯,這就是戰爭,他媽的該死的戰爭!
而此時此刻,托馬斯依然守在流雲城的城頭,滿心焦急地向漆黑的大路盡頭張望——他是多麼希望哈特瞬間就能帶著士兵出現在城牆之下,這樣所有他現在擔心的問題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有了哈特的幾千人,不但能夠固守住這座防禦工事還算不錯的流雲城,更能夠分出一部分人來監管俘虜和安撫民眾。隻要能守住流雲城三天,隻要三天,停留在港口波特市的九萬大軍就可以先來一部分,那時候他的手裏就擁有接近四萬可以調動的人馬,即使人族派出援軍來反攻流雲城,憑他托馬斯的智謀和哈特的武勇,也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是,哈特不到,一切就都是空談。
“來人!”一向沉著有加的托馬斯也坐不住了:等了這麼久哈特還不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在,請將軍吩咐!”士兵洪亮的應答聲將托馬斯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托馬斯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沉聲命令道:“傳我的命令,派一支五十人的斥候部隊沿著大道往東搜索,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回來報告!”之所以這麼命令,是因為托馬斯突然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待會兒來的不是哈特,而是人族部隊的話,那麼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付諸流水了。一萬人的部隊將因為他托馬斯的決策失誤而葬身在異鄉,那時就算是托馬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想到這裏,托馬斯的背上不禁暗暗地沁出冷汗來。
“是!”士兵又是一聲響亮的應答,正要轉身下城樓去執行命令,守在城頭的一個士兵忽然快步奔到托馬斯身邊道:“報告將軍,大道上似乎來了一哨人馬!”
托馬斯聞言心中一緊道:“帶我過去看看!”說罷跟著士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城頭上。
黑夜裏,光線微弱的大道上,果然煙塵滾滾地出現了一支隊伍。他們個個都騎著神駿威武的戰馬在大路上飛奔,借著月光,托馬斯看到了帶頭的那個人。禿頭的黑大個,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緊握著巨型砍刀,這不是自己的好友哈特是誰?後麵的騎兵個個身著火紅色的龍族軍裝,單手反握馬刀,催動著自己胯下的坐騎緊跟著主將哈特。
沒錯,是自己人,是哈特帶著龍族的騎兵趕來了!看到自己的戰友毫發無傷地帶著部隊趕到了城下,托馬斯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他不顧形象地用雙手攏在嘴上喊道:“哈特,你這個混蛋,竟然他媽的來得這麼晚!”
哈特顯然也聽見了托馬斯的聲音,一邊前進一邊抬頭道:“奶奶的,快給老子開城門,不然你我就要去天國再相聚了!”
大喜過望的托馬斯趕忙親自帶著幾個士兵奔下城樓,打開了流雲城的城門,哈特一馬當先,衝到了好友托馬斯的麵前,接著便是後麵的七千名騎兵魚貫而入!
好不容易等到七千騎兵都進了城,托馬斯一聲令下,流雲城沉重的大門再次被緊緊關上。隨後,這隻部隊的兩個領軍人物哈哈大笑著勾肩搭背地走上了城樓。
“你這個混蛋,怎麼來得這麼晚?”托馬斯笑著在哈特的胸口上打了一拳。
哈特也回了他一拳道:“沒辦法啊,辛紫薔那個婆娘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差點被他們纏住脫不了身。況且,她那個重裝步兵加強弓的古怪陣型也正好克製咱們的騎兵衝鋒啊!”
“哦,是她嗎?”托馬斯一聽到“辛紫薔”這三個字,臉上的表情起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哈特不解地問道:“怎麼,你認識她?”
托馬斯展顏一笑道:“不認識,不過聽說人族神將辛紫薔是個有名的美女,我在想……”
哈特連忙接口道:“什麼?難道你想把她擄過來做夫人,我告訴你兄弟我可沒這個本事,那個婆娘厲害得緊,差點要了我的命!”
托馬斯笑罵道:“別胡說,我哪有你那麼齷齪,隻是聽說她是個大美人兒,我在想你是不是被人家的美貌迷住了才耽擱這麼久。”
哈特擺擺手道:“一開始倒是有那麼點意思,不過她一動手我就一點興致都沒有了!”說罷和托馬斯兩個人對視著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兩個親密無間的戰友互道相見之歡時,在城頭守衛的哨兵又快步走了過來道:“報告兩位將軍,城外的大路上又來了一支部隊!”
哈特摸摸自己的光頭道:“一定是那個惡婆娘追來了!”
托馬斯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有這座城加上我們的一萬人馬,她辛紫薔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了!”說罷當先走向了城頭,哈特也緊跟著走了過去。
辛紫薔好不容易感到了流雲城下,一抬頭卻看到了龍族的旗幟插在了城樓上,一時之間感到胸中一陣氣悶,差點直接暈過去——想不到龍族軍中竟然有如此善於謀劃的智將,自己隻是離開了一段不長的時間,竟然被對手給巧妙地利用了。最重要的是,對方整個行動的時間拿捏得相當準確,先破海防營引誘自己帶兵反擊,然後留下大部分人馬在原地等待拖住自己,接著又隻用一小部分士兵喬裝改扮騙得了城池。如果沒有一位智勇兼備的名將統攬全局,這樣完美的奪城計劃簡直不可能實現。這一次雖然敗得又鬱悶又徹底,辛紫薔卻是心服口服。
正在辛紫薔躊躇之際,城樓上的托馬斯說話了:“久聞人族美女將軍辛紫薔大名,今日一戰實在是得罪了。流雲城已被我奪下,一切防務準備停當,我勸您還是不要費力攻城了,否則城樓上萬箭齊發的威力您應該比在下更清楚。”托馬斯說的是實話,在沒有任何攻城武器的情況下,辛紫薔若是想憑借現在手中的部隊強攻流雲城,無疑於癡人說夢。
辛紫薔雖然敗得徹底,卻也不失大將之風,在馬背上行了個禮道:“閣下神機妙算,小女子自愧不如,但求留下姓名,來日在戰場上再當麵討教。”這一番話說的也是恰到好處,不但問了托馬斯的來曆,也留下了狠話:咱們以後再算賬!順帶著還暗諷了一下托馬斯的手段不夠光明。
托馬斯故意裝作沒聽懂辛紫薔的弦外之音,隻是也在城牆上回禮道:“龍族遠征軍參謀長,托馬斯林茨少將有禮了!”
辛紫薔道了一聲“好”,再不答話,直接下了撤退命令,帶著自己的部隊向南去了。
望著離去的人族部隊,托馬斯歎了口氣道:“真正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啊!”
哈特也難得的嚴肅起來,低低地應了一聲,和托馬斯並肩站在流雲城的城頭,遙望著無邊的夜空,陷入了深深的思緒中。
這一天的天氣格外陰沉,沒有陽光,烏雲布滿了整個天空,陰冷的風刮在人臉上帶著些許寒意,淅淅瀝瀝的小雨幾乎已經下了一整天。人族單方麵撕毀和平協議,以及隨之而來的龍族反擊,徹底拉開了艾姆裏亞大陸再一次全麵戰爭的序幕,雖然作為平民的人們還看不出端倪,但是整個大陸已經是一片山雨欲來之勢。
龍族邊境小鎮鏡湖鎮外,一個身著淺色長袍的年輕人正騎著馬飛奔在大路上。飛踏的馬蹄踩在泥濘中,帶起片片水花和泥汙,有的甚至已經濺在年輕人的身上,但是他似乎渾然不覺,隻顧催馬前進。
金色的長發完全暴露在雨中,水滴順著頭發柔順的線條向下滑動,有時候會迷住年輕人的雙眼,這時他就會抬起自己有著修長手指,骨節分明的大手隨意一擦。雨水被擦去後,一雙眼睛也像擦拭過的寶石一樣更加明亮。臉龐兩邊的尖耳朵偶爾會輕微地律動一下,和胯下駿馬的耳朵相映成趣。
並不太大的雨勢似乎讓騎在馬上的年輕人內心十分清爽,他嘴角帶笑,剛一看見鏡湖鎮的影子便揚起瘦削的臉孔張開嘴發出一聲清嘯。
沒錯,這個人正是被一眾夥伴整治得每天要跑腿的傑德。
駕著馬疾馳到鏡湖客棧的大門口,傑德一撇腿翻身下馬,飛快地拴好馬繩後就大大咧咧地推門走進了客棧的大廳中。風風火火的架勢顯然嚇了裏麵正在上菜的夏歐一跳,小蘿莉眨著綠色的大眼睛嗔道:“大壞蛋,你要死了啊?幹嘛這麼發瘋似的衝進來!”
出人意料,傑德並沒有過多解釋,隻是皺眉道:“這種事跟你這樣的小孩子說你也未必懂,我得去找艾莉莎!”
正巧這時艾莉莎一掀白色的門簾,從後廚走了出來。夏歐看到蓮步輕移的美女老板,連忙道:“喂,艾莉莎姐姐,大壞蛋回來了,他說找你有重要的事!”說罷搖晃著可愛的小腦瓜,衝著傑德一努嘴。
艾莉莎心道傑德此行必定是發現了什麼情況,亦或是接到了什麼報酬優厚的任務,趕忙快步走到傑德麵前,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道:“飛雲城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傑德沒有說話,雙手一伸猛地抱住了艾莉莎的肩頭,嚴肅地道:“艾莉莎,有件事我必須馬上跟你說……雖然可能有些丟人,但是我無法再忍下去,我一定要馬上和你說!”這話一出,在大廳裏用餐的客人們全都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用一種無限曖昧的眼神盯著傑德和艾莉莎。夏歐更是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傑德,隻待他一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就要撲上去一口咬掉他的耳朵。
“快給我草紙……”傑德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可憐,“半路上吃壞了肚子,急著上廁所!”
大廳裏先是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靜中,接著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然後整個大廳都雀躍的像一片歡樂地海洋。艾莉莎笑得直不起腰來,仿佛用盡全力勉強地伸出手指著櫃台道:“那裏有……哈哈……哈哈”
傑德紅著臉跑到櫃台前,拿了草紙一溜煙地奔向了後院,一邊跑還一邊喊了一聲:“笑什麼嘛?不是說了很丟人的……一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艾莉莎漲紅著臉,笑著搖搖頭道:“傑德這個人啊,總是不定期地給人帶來驚喜……”
夏歐望著通向後院的木門,撅起了小嘴,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咦?為什麼我會感覺到自己鬆了口氣呢?夏歐茫然地打了自己的小腦瓜一下,轉身向後廚走去。
身後的艾莉莎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等到傑德好不容易捂住肚子,麵色慘白的從廁所出來回到大廳,靠窗的桌子旁邊已經坐滿了一圈人在等他。龍特,司徒宇,夏歐,艾莉莎,萊蒂,水靈笑……一個不少。所有人都在用詢問的眼光盯著他看,弄得傑德非常不自在。
“嗨,大家都好啊……”傑德打著連自己都覺得惡心的招呼。
龍特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道:“你要是再不趕快過來坐下把飛雲城的消息告訴我們大家,我保證一會兒你將會是這裏最不好的那一個!”
傑德翻了個白眼,揉揉自己還在發疼的獨子,心中暗道:現在我已經是最不好的那一個了。不過牢騷歸牢騷,傑德還是乖乖地快步走到一張空椅子邊上坐了下來——他可不想在一番腹瀉後還要遭受龍特的老拳以及司徒宇的嘲笑。
交友不慎啊!傑德在心裏大喊道。
“好了傑德,趕快把在飛雲城打探的消息說說!”司徒宇和藹的笑容背後似乎總是隱藏著什麼陰謀似的。傑德暗想哪天有機會一定要趁司徒宇不備先用暗黑縛殺咒把他弄得動彈不了,接著狠狠地K他一頓。
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傑德咳嗽了一聲道:“是這樣的,昨天傭兵工會總部那邊發了個新任務,我看了看報酬還不錯,是去幫一個村子完成祭祀。”
萊蒂道:“這個任務聽起來很簡單啊,能有多少報酬。”
傑德淡淡地說道:“五十個金幣。”眾人一聽,臉上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在艾姆裏亞大陸上,有三種通行的貨幣,即金幣,銀幣和銅幣。銅幣是麵值最小的貨幣,每一百枚才可以兌換一個銀幣;而每一百枚銀幣則可以兌換一個金幣。通常,艾姆裏亞大陸上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一個月的總收入也就是幾十個銀幣,如果有人每月能掙到一個金幣那麼在人們眼中已經是相當不錯的高薪了。這樣算來,五十個金幣足夠一個生活水平不錯的家庭數年的花銷。可想而知,為什麼大家一聽到這個數字都不由自主地露出驚愕的神色。
艾麗莎道:“不會吧,完成一個祭祀就有五十個金幣,那我還開什麼酒館客棧啊,幹脆每天去幫他們完成祭祀就好了!”
萊蒂也狂點著頭道:“就是嘛,這麼輕鬆報酬又如此豐厚的任務竟然能被你搶到?”
傑德道:“聽我說完,一開始我也覺得奇怪,不過當時覺得一定是自己平日裏積德行善,所以老天開眼讓我撞上了大運,因此我直接接下了這個任務。後來正當我滿心歡喜地在飛雲城的酒館犒勞自己時,聽到幾個傭兵聊天,才知道了為什麼這個任務沒人接!”
眾人異口同聲:“為什麼?”
傑德神秘地說道:“他們說這個任務啊,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布,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遇上了冤大頭,爭先恐後地去接這個任務,結果去的那隊傭兵之後就音信全無了。在那以後,每年這個任務都會出現,但是每次接下這個任務的傭兵都會人間蒸發,從此杳無音信,漸漸地這幾年已經沒有人敢接這個任務了!”
夏歐眨著綠色的大眼睛道:“哇,好靈異……”
傑德苦笑道:“就是很靈異,最糟的是我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了這個任務。”
“啊,”萊蒂大叫一聲,指著傑德道,“你這不是要我們去送死嗎?趕快回飛雲城把任務退掉!”
傑德訕訕地道:“你以為我不想退了這個見鬼的任務啊,可是傭兵工會為了保證誠信,規定無故退任務要交等同於十倍酬勞的罰金!”
“什麼?”萊蒂驚呼一聲,氣得差點昏了過去。
艾莉莎也苦笑道:“拜托,那可是五百個金幣啊,他們怎麼不去搶呢?”
傑德雙手一攤道:“沒辦法,所以我隻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