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還要接任務
傑德大叫道:“等等,還沒打完!”正要衝上去,卻被司徒宇一把拉住,司徒宇衝他飛快地搖搖頭,示意危險不要再追,傑德這才安靜下來。
這個家夥,似乎也不是那麼討厭啊……傑德望著傑威爾轉眼間已經模糊起來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精靈族南部森林的中央,被稱為精靈禁地之所,也是整個精靈族的最高權威所在。此時,精靈族的長老魯因也正在這裏研究著七件上古寶物的秘密。望著手中的三塊寶物:泊天燈,水靈珠和人魚淚,他的心中有喜也有憂。喜的是三件寶物在手,能夠大大提高自己族中將領和士兵的戰鬥力,憂的是最近情報頻頻顯示三個素未謀麵的小子手中竟然已經有了兩件寶物。遙想這麼多年以來,他費盡心機爬上精靈族高位,又動用了大量人力和物力才找到這三件寶物,而龍特等人竟然幾個月之內就接連拿下兩件,這實在是讓魯因心裏十分不舒服。
必須得加緊尋找的寶物的腳步了,然後還有想個辦法把對方手中的寶物也弄到手。魯因正坐在椅子上閉目思考著,忽然聽見一個精靈族士兵通報的聲音:“長老,灰大師回來了!”
魯因連忙停住了思緒,睜開眼道:“請他進來!”士兵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木屋。不一會兒,一個將全身罩在灰色長袍中的人緩步走了進來,正是前幾天在飛雲城和龍特等人見過麵的傑威爾。
“長老,近來一切還好嗎?”
魯因站起身道:“魯因惶恐,傑威爾殿下,此行一切順利嗎?”
傑威爾雙手一抬,放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頭金發道:“嗯,還不錯,傑德那個小子變得更厲害了!”
魯因眯起眼睛道:“他總是在壞我們的事,一定要盡早收拾他!”
傑威爾搖頭道:“不,我對他很感興趣,幾個月不見他不知有了什麼奇遇,竟然提高了那麼多,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趕上我的水準呢!他畢竟仍然是精靈族的自己人,如果能收服回來的話是最好的。”
魯因聽到傑威爾的話目光閃爍不定,似乎內心中在飛快地思索著什麼事情:“這個,既然殿下您有這個意思,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照您的意思辦就是了。”
傑威爾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道:“追蹤和收集情報這種事啊,還是自己去做最放心,隻不過比較累。”
魯因垂首行禮道:“殿下為了一族的未來如此操勞,本族的子民自是會記住您的恩德!”
傑威爾隨意地擺擺手道:“恩德就免了吧,我離開族裏這麼多年,回來後為大家做些事也是應該的。不過,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恢複真實身份啊,我這麼年輕帥氣總是被叫做灰大師很不爽的你知不知道啊長老!”
魯因連連點頭道:“這個是早晚的事情,殿下請您放心。不過現在時機還不成熟,試想您離開了十幾年,現在突然回來說您就是三殿下,恐怕大夥兒都難以接受。這件事還是等我慢慢計劃,等您完成了一件足以驚動天地的大功時,再恢複身份才好。”
傑威爾似乎是非常不喜歡思考,他再度擺擺手道:“好吧,隨你的便,反正我也不是很在乎,隻不過是不喜歡灰大師這個名字。”
魯因上前道:“這段日子就先委屈殿下了。另外,我還有一個計劃,是關於如何一舉奪回寶物的。”傑威爾眨眨眼,“哦”了一聲。魯因見他沒有說話便繼續道:“七件寶物之中,我們現在有三件,傑德那邊有兩件,剩下的兩件經過我長時間的調查和探索應該一個在大陸的西北邊陲,另一件在赤砂城附近。”
傑威爾道:“那要怎麼辦?”
魯因嘿嘿一笑道:“讓他們去拿遙遠的西北部那件,我們專心準備在赤砂城的大規模行動!”接著,魯因拿來地圖和幾張不知寫著什麼的紙給傑威爾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傑威爾才打著哈欠道:“好了,就按你說的辦吧!我都聽你的。”
魯因垂首躬身行了個禮,麵上露出一絲陰森的笑意,內心中對傑威爾這個傀儡兼打手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鏡湖鎮春日的陽光溫暖而和煦,曬在人身上不但皮膚暖暖的,就連內心中都是暖暖的。躺在安樂椅上曬太陽的傑德美美地伸了個懶腰,頭腦中關於前段時間出生入死的那些記憶早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自從十六歲離開精靈族出外闖蕩,傑德漂泊的生活中幾乎沒有過如此安逸和悠閑的日子,更沒有在別處找到像鏡湖客棧這種家一樣的感覺。
向來沉默寡言,性情孤僻的龍特就不像傑德那麼悠閑,他是多少年如一日每天都要練劍,風雨無阻。春天的陽光隻會讓人感到舒適而沒有炎熱之感,對於劍法的鞏固和提高更是大大有益。除了練劍以外,龍特每天晚上還會入定,進入冥想狀態,有的時候甚至用冥想代替睡覺,這是博格家的戰士修煉到一定水平後才能運用的修煉方法,主要用來加深自己對於劍意一道的領悟。
一直以來被傑德和龍特兩個極端分子夾在中間的司徒宇則是不溫不火,既不像傑德一樣悠閑,也不似龍特那般刻苦。每天的生活都是有張有弛,勞逸結合。從一開始,他的實力本就是三人中最強的,隻是由於後來傑德機緣巧合得到了蒙泰亞的指點,而龍特又突然領悟了家族的精深劍意,才使得司徒宇的實力在三個人中顯得有些弱了,至少從表麵上看來就是如此。
但是細細想來,司徒宇有著龍特和傑德都不具備的素質,就是嚴密的思維能力,冷靜的頭腦和良好的大局觀,這使得他在團隊中的作用永遠不可忽視。更重要的一點是,司徒宇出身於有著“武人圖書館”之稱的冰風島,他掌握著大量在艾姆裏亞大陸上瀕臨失傳的武學知識,肅然由於實力的限製他暫時還無法全部發揮,但是隨著本身能力的提升和閱曆的豐富,司徒宇仍然是三個人中最讓敵人頭疼的一個。
“大懶蟲,快起來!”來自少女的略顯稚嫩的呼聲將傑德從美妙的白日夢境中拉了出來。睜開尚且顯得有點沉重的眼簾,夏歐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傑德的視線中。她雙臂架起,兩手叉腰,怒氣衝衝地瞪著傑德道:“龍特哥哥每晚去廚房幫忙洗碗,阿笑姐和阿宇哥閑下來會在大廳招呼客人,萊蒂姐姐在客棧裏開醫生櫃台也有收入,夏歐我現在已經是廚房的第二號廚師,每個人都在為客棧的維持做著自己的貢獻,隻有你好像從回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幹過,每天隻會躺在安樂椅上曬太陽睡覺,簡直是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子!”
被夏歐連珠炮式的質問弄得有點懵,傑德坐起身來眨眨眼道:“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懂。”
如果雪兒在,恐怕此刻的夏歐就要放雪兒去把傑德這個大無賴撕碎了,最後還是艾莉莎笑眯眯地走過來道:“夏歐的意思是,如果你依然每天都這樣的話,客棧裏除我以外的人恐怕要集體把你撕碎了!”
艾莉莎的話音未落,身後已經閃出四條人影,分別是龍特,司徒宇,萊蒂和水靈笑,再加上夏歐,五個人都在臉上堆滿古怪而詭異的表情,用一種讓人後背發冷的目光盯著傑德。
傑德禁不住渾身一抖,打了一個激靈,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艾莉莎道:“我都說了,如果你再這樣每天無所事事,客棧裏的人就要集體把你撕碎了。當然,我是除外的,我艾莉莎一向熱情好客,倒是不介意多留一個遊手好閑的人,隻不過朋友們大概就不這麼想了。”說罷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搞得傑德心中又是一涼,原來向來以溫柔賢良著稱的美女老板娘艾莉莎也有如此“幽默”的一麵。
“唉,好吧,”傑德在眾人的目光攻勢下終於服了軟,“明天開始我在大廳裏彈十二弦琴給客棧增加收入總可以了吧!”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
“啊,那從現在開始總可以了吧?”傑德已經徹底投降了。
“嗯……”眾人這才似乎很勉強的同意了。
“那還不給我趕緊去,你這個大懶蟲!”夏歐擼起衣袖就要打,嚇得剛想再次躺在安樂椅上的傑德像觸電一般跳了起來,一把抓起自己的琴,向著客棧的大廳飛奔而去。
之後的幾天,傑德居然成為了人民公仆,連廚房炒菜的大師傅和大廳裏負責上菜的小姑娘都開始有事沒事地就支使他。
“傑德,蔥薑沒有了,去菜市場買些回來!”
“傑德,順便幫我帶胭脂回來!”
“傑德,聽說安黛芬內衣減價促銷了,幫我挑C的買幾件回來,要黑色蕾絲的。”
“傑德,阿影的草料營養不夠了,去買些肉回來切碎拌進去。”
這時候如果傑德反駁“天馬是食草動物”的話,立即就會招來一頓群毆暴打……
當然了,人的忍耐畢竟都是有限的,像傑德這樣好脾氣的活寶也會有爆發的時候。在買完所謂阿影需要的“營養碎肉”後,傑德在回來的路上暗下決心:誰要是再敢隨便支使自己,那麼就用秘魔法招呼他!在做了這樣一個黑色的“反民主”的決定後,傑德帶著笑容向鏡湖客棧走去。
本來以為忙了一天,終於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的傑德一進客棧大廳就聽見了一句足以讓他精神崩潰的話,這個句式在這幾天裏慢慢變得異常熟悉:“傑德,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去解讀一下神諭,好尋找下一個目標。”在眾人的呼來喝去中忍受了多日的傑德終於爆發了:“媽的,能不能不要什麼屁大的事情都找我,我又不是你們的老媽子!”想起了剛剛在回來路上的決定,傑德右手一抖,一股黑氣已經纏上了他的手腕。可憐的是他剛一抬頭就不得不把已經呼之欲出的魔法收了回去,原來剛才那句話是司徒宇說的。
傑德一邊走到一旁把剛買的東西放下,一邊嘟嘟囔囔地對司徒宇道:“有話就好好說,幹嘛要用這個討厭的句式!”
司徒宇顯然沒聽明白,撓撓頭道:“你說什麼?”
傑德回過神來道:“啊,沒什麼,沒什麼……”
司徒宇點頭道:“我們也休息了快一個月了,我想是不是該盡快解讀一下那個什麼神諭,也好確定我們下一步的探索方向。”
傑德這才完全從日常的柴米油鹽雞毛蒜皮中跳了出來,低頭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道:“也好,今天晚上由我來解讀,明天一早大概就會有答案了。”
司徒宇微笑著點點頭,仿佛非常滿意地道:“那就好了,哦,對了,記得把肉切碎然後拌進阿影的草料裏頭。”說罷不再理會傑德,轉身走了。
傑德看著司徒宇晃晃悠悠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無奈,想要發怒想要抓狂都提不起勁兒來,他現在的狀態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欲哭無淚。
“會不會切碎肉拌草料才是阿宇剛剛跟我說話的真正目的呢?這個大變.態!!!”傑德在心裏有些齷齪地這樣對自己說。
第二天一早,客棧中的主要人物:艾莉莎,龍特,傑德,司徒宇,水靈笑,萊蒂以及夏歐一起圍坐在大廳中最大的桌子周圍,開起了“第一次客棧民主代表大會”,會上主要討論的問題就是龍特等人下一步要怎樣行動。
傑德似乎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跑腿生涯,有模有樣地正襟危坐在長方形木桌的上首,指著鋪在上麵的地圖道:“通過我昨天對神諭的解讀,發現了裏麵的暗示,其中有兩個地方值得注意,就是上次提過的西北邊陲之地和勇士埋骨之地。我猜西北邊陲之地就是指這裏。”說罷用自己的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飛快地滑動了一下,指尖點在了一塊地圖上並沒有標記的地方。
司徒宇問道:“這是哪裏?”
傑德道:“隸屬於龍族的邊陲小村莊,因為規模太小而沒有在地圖上標記,但是幾年前我去過那裏一次,這是從大陸西邊開始第一個有人煙的地方。”
水靈笑忽閃著美麗的睫毛道:“我懂了,這就是神諭裏所說的西北邊陲之地了,對嗎?”
“沒錯,”傑德點點頭,隨後又把手指移向了地圖中央,那是離赤砂城不遠的地方,“所謂勇士埋骨之地就是這裏,據我所知,古籍中有記載的赤砂之戰就有上百次,這裏應該是全大陸埋藏了最多戰士的地方。血月高地,因為地形先要而被看成是進攻赤砂城的橋頭堡,一般來說,十次關於赤砂城的戰役中有七次以上都發生在這裏。”
龍特道:“那我們先去赤砂城嗎?我們對那裏也比較熟悉。”
水靈笑目光一閃,一股捉摸不定的神色在她臉上一晃而過,她搖頭道:“我看不好,你們都不是人族,那裏很接近人族的防區,在那裏遊蕩容易引起懷疑。”
傑德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麻煩的是龍族也被我們得罪了,好在隊伍裏有龍特和萊蒂,我們如果低調一點,在龍族境內行動應該沒有問題,所以我建議先去西北!”
眾人聽完都覺得有道理,沒有人提出異議。隻有司徒宇舉起手道:“那麼遠的路恐怕需要不少經費,我們看來還要去接個任務才行。”
艾莉莎道:“這有什麼問題,先從客棧裏拿就是了。”
龍特搖搖頭道:“我同意阿宇的劍意,姐姐,你操持這個客棧也不容易,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賺錢吧。況且,每次出任務對我們來說都是曆練,我們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提高實力!”
艾莉莎知道龍特的心性,便也沒有再堅持。隻是,當討論到誰去飛雲城接受委托時,大家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傑德。
“傑德,去飛雲城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委托吧!”
“傑德,拜托你了,不要怕辛苦哦!”……
傑德再次陷入絕望中,捂住腦袋趴在了桌子上。本以為擺脫了跑腿的厄運,結果最後一切還是泡湯了
大陸北部的德甘城,帶著悠久曆史的光輝和文化的積澱矗立著。陽光帶來第一縷晨曦,照進德甘王城的皇宮裏麵。新的一天開始了,皇宮內無論是最低級的男女仆人還是等級略微高出一些的管理人員都要早早地起來,為皇宮清除一整個晚上的穢氣和灰塵。龍族皇帝和宮仆同作息,這是龍族建國數百年以來一直沿襲未曾廢棄的傳統,其中的意義有二:一是表示皇帝與平民一樣想要努力,同時也是勤政愛民的表現;二是皇帝也不能過早休息,意為體會人民疾苦。
此時的龍帝斯奈德就已經伸著懶腰由女仆伺候著穿好了衣服,往今天的龍族高層全體會議是他自己提出的,他當然沒有遲到的理由。皇帝想要起早,群臣自然不敢怠慢,當斯奈德走進皇宮正殿後麵的議事廳時,所有被要求的與會人員都已經身著正裝正襟危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斯奈德麵上帶著威嚴的神情,緩緩矮下身坐在了象征著國家領袖的正座上,用毫無感情的目光掃視了圍坐在議事桌周圍的官員們。這裏麵既有龍族曆史上遇著悠久曆史和傳統的老貴族,也有近幾十年來因為功勳而進階的新貴族,更有相當一部分代表著平民勢力的較低級官員。龍族最高層掌權者的階級構成大概就是這樣。
“各位,”斯奈德用他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會議廳的沉默,“幾個月前人族不顧簽訂下的和平條約,私下組織小規模部隊奇襲赤砂城的事情想必是沒有人不知道了。”
在場的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都有些詫異,不知道皇帝陛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幾個月前的事情了,要應對的話早就該應對了,當時在赤砂城吃了暗虧你連個屁都沒有放,如今怎麼又突然想起這件事了?大部分人互相交頭接耳起來,更有些本性比較耿直的人在神情上已經露出了明顯的疑惑和不滿。
其間,隻有幾個人一直正襟危坐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也沒有和任何人交流意見。其中包括一個滿頭銀發的壯年男子和一個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一頭銀發的男子就是曾經和龍特等人見過麵的龍族大將萊爾,精神奕奕的中年人則是曾給斯奈德分憂的皇族漢克公爵,也是任職已久的龍族王國宰相。他們之所以沒有對斯奈德的話表現出異常的反應,隻是因為他們對於王國內幕都是最了解的。
龍族人本來最擅長的就是戰鬥,對於資源的采集生產和科技的研發方麵則比較木訥,因此雖然龍族的部隊舉世無雙,但是國家始終稱不上富庶,有些荒年收不到糧食的時候甚至需要皇室掏腰包來開倉賑災。再加上國家的曆史悠久,因此龍族擁有非常多不用勞動不用為國家做出貢獻也可以得到俸祿的大貴族,這些人的祖上都曾經是龍族最優秀的棟梁之才,然而長久的特權總會滋生腐敗,所以大貴族的孩子們往往是一茬不如一茬,到最後有些家族的孩子簡直等同於廢物。這個數量龐大的群體就像蛀蟲一樣吸附在本來就不富裕的龍族王國國庫身上,年複一年的吸吮著國家的脂膏,使得龍族王國越來越像一個瘦骨嶙峋的病人,在曆史的長河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被擊倒。
實際上,在赤砂城夜襲事件不久之後,被大家所默認的軍方頭號人物萊爾就曾經建議斯奈德發兵邊境對人族的行為予以回擊。但想來忠於職守,從不越權過問政事的萊爾並不知道國庫的真實狀況,他從沒有想到過自己熱愛的祖國竟然會是一個幾乎被貴族寄生蟲和天災拖垮了的國家。當萊爾看到皇帝搖著頭歎氣的樣子時,他的內心也不禁隱隱作痛。
而漢克公爵身為宰相,想來是斯奈德的心腹,他自然也知道皇帝每天最大的苦惱是什麼。作為一個皇帝他要麵對的實在是太多了,舊臣遺孤的仇怨,國家財政的危機,虎視眈眈的鄰國……
那麼,為什麼在事情發生了幾個月以後,斯奈德又決定要對人族單方麵的毀約行為進行回擊呢?其實奧妙就在時間上,夜襲發生的時候正是初冬時節,天氣寒冷,國家一年的財政預算又用得七七八八,如果貿然發兵,糧草也是值得考慮的問題;而現在,幾個月過去了,冬去春來,大陸北方的特產——春秋兩收的北方大豆難得的迎來了豐收,新一輪的稅收陸續入庫,漸漸轉暖的天氣也越來越適合士兵進行戰鬥。龍族本來就是天生好戰的民族,一旦條件允許,麵對赤.裸裸的挑釁他們沒有任何當縮頭烏龜的理由。
“陛下,”一個褐色須發的老人站了起來,行了一個禮道,“國庫目前的狀況支持不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這樣的決定恐怕不妥。”說話的是龍族高官中有名的老狐狸賴安,一直主管財政。誰都知道每年他都要從貧瘠不堪的國庫中吸血,隻是他的勢力龐大,做得也非常隱秘,使得斯奈德一直沒有找到扳倒他的機會。
斯奈德心中暗笑:你是怕我拿了本來要裝在你口袋裏的錢去打仗吧?想到這裏,斯奈德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又國師來給各位解釋!”他話音未落,一個渾身罩在黑色長袍中的人就從內廳走了出來。如果龍特等人在場,一定會認識這個人。他就是當晚帶領一眾怪人在皇宮中暗算襲擊龍特和司徒宇的頭領。
對於這位所謂的“國師”,在場的各位大爺們也都是不太感冒的,幾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帶著幾個隨從求見皇帝,隨後表演了幾個雜耍般的戲法兒,又和斯奈德聊了聊天便成為了龍族王國的國師。他收到的寵信,甚至超過了龍帝的心腹漢克公爵。
斯奈德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吳格國師,給大家說明一下我們的計劃吧!”
“是!”吳格國師欠身向斯奈德行了一禮,隨即雙手撐在會議桌上,用慢條斯理地語調說道:“這次行動,是經過了陛下和鄙人深思熟慮的,冬去春來,無論是糧食還是財政狀況都有了非常大的改善,我們龍族的部隊又是舉世無雙,如果麵對人族這樣赤.裸裸的挑釁都不給予回擊的話,那麼以後王國的顏麵和威風恐怕就蕩然無存了!”
漢克公爵一直沒有表態,隻是抱著臂麵無表情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爾冷冷地對著吳格國師望上幾眼。一頭銀發的萊爾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麵,仿佛一邊聽一邊思考著什麼。等到吳格的話完全說完,萊爾才舉手示意接著站起身來道:“國師,我想知道具體的作戰計劃,而不是這些我們都知道的東西。作為統領,我不能拿手下二郎們的性命開玩笑!”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漢克聽了萊爾的話心中卻是十分舒暢.王國軍總統領一職已經空缺多年,這段時間都是宰相獨攬軍政大權,好在漢克沒有什麼野心,非常滿意自己“九千歲”的位置。剛才萊爾這一番話,無疑就是在諷刺吳格沒有具體計劃,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棒槌”,這讓感覺到自己地位被威脅的王國宰相心裏十分舒爽。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將總統領的位置給了萊爾,把他拉攏到自己這邊來。
吳格仿佛沒有聽出萊爾口中的譏諷之意,罩在尖頂連衣布帽中的嘴裏發出一陣嘿嘿的詭異笑聲。他轉過身,緩緩走到會議室正中牆上掛著的大陸地圖旁邊,一雙藏在布料中的眼睛閃爍出捉摸不定的光。
“近百年來,人龍兩族之所以戰爭頻繁但領土卻變化不大,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軍事實力相若,但另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是大家都被慣有的思維方式限製住了!”吳格的語聲斬釘截鐵,使得眾人都對他下麵要說的話提起了興趣。萊爾的眉毛不自覺地動了動,顯示出他內心的波瀾。就連向來厭惡吳格的漢克都凝神靜氣,不再裝作“閉目養神”。
吳格陰鷙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們,繼續開口說道:“過去一個時代的將領,我必須承認他們都是優秀的將才。無論是人族的炎翎,巫斷,還是我們龍族的巴貝爾,凱恩,都是深諳正統軍事理論的戰爭專家。然而過硬的理論基礎既是他們的有點,也是他們的致命傷。”
在場的眾人顯得更加驚詫,一時之間會議室內竟然想起了“嗡嗡”的議論聲,要知道吳格以上提到的四個名字都曾經是在大陸上響徹雲霄的,如今雖然都已經成為曆史中的煙雲,但還從來沒有人敢當眾對他們的能力進行質疑。
“一直以來,包括在場的各位,都習慣於把注意力放在這裏!”說罷,吳格抬起右手,指向了地圖正中位置附近的赤砂城。
這一次就連斯奈德的臉色都變了一下,吳格這麼一說,就等於把在場的人都得罪了。他這句無疑是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根本不會打仗!
在場的官員們都聽到吳格毫不客氣的話後都禁不住皺了皺眉,無論是誰,不管以前對吳格的態度怎樣,早就習慣於人們恭敬態度的他們此時都在心底深處油然升起一股對吳格的厭惡。不過也正因為吳格的這種倨傲態度使得官員們的心裏也開始好奇:到底他想說什麼呢?莫不成這個吳格真的比過去的名將們都高明嗎?
於是,想看熱鬧的,急於知道答案的,心存不服的,懷著不同心態的眾人紛紛側耳傾聽起吳格的見解。吳格看了看各位官員的反應,藏在尖頂帽布料下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道:“如眾位所知,赤砂城背倚天斷山脈,處在東天斷和西天斷的接口處,是進入我們龍族王國境內的咽喉要道。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幸運的是這裏一直為我們龍族所有!”
吳格的話一出口,圍坐在桌子四周的眾人起了一陣騷動,有的人甚至已經捂住嘴在笑了。剛剛吳格說的都是龍族幾歲的孩子都知道的東西,這使得剛剛還想聽出個所以然的官員們有些失望。
一個留著一臉絡腮胡的武將甚至站起來道:“國師,請您注意,現在您可不是給皇家騎士學院低年級班上課!”這句話引來了眾人的一片哄堂大笑,這個看似凶悍異常的武將在眾人的笑聲中轉著圈行了個禮,才麵有得色的坐下。此人名叫哈特,是龍族軍中有名的猛將,以火爆直爽的性格和不怕色的精神著稱。由於性格過於耿直,而且愛出風頭,也沒有幾個人喜歡他。龍帝斯奈德看著哈特皺了皺眉道:“哈特將軍,不得無禮,給我老老實實聽著!”哈特聞言嚇了一跳,趕忙起身請罪道:“陛下恕罪,末將萬死!”
斯奈德冷哼了一聲,伸出手示意哈特坐下,然後轉過臉對吳格道:“國師,請繼續。從現在開始到會議結束,你說的話等於我說的話,誰再敢打斷我絕不饒他!”在座的眾人都是心中一凜,連忙收斂神色,安靜了下來。隻有漢克公爵仗恃自己深得皇帝信任而依然不抬眼看吳格。
吳格行禮謝過龍帝後接著指著地圖道:“正如我剛才所說,赤砂城的位置非常重要,而且作為邊境城市它同樣是一座合格的軍事要塞。所以不論是敵人還是我們自己,都非常願意把這裏作為最主要的戰場。人族想攻陷赤砂城作為稱霸大陸的橋頭堡,而我們則習慣於背對赤砂城迎敵,這樣隨時都可以後撤保存有生力量,甚至連主動進攻也慢慢變成了飛走赤砂城不可!大家想過沒有,如果我們選擇走一條特別的路,會不會給人龍兩族的戰爭史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吳格的問話使得在場的眾人再次陷入深思中,千百年來,大家早已經習慣了在赤砂城開站,的確就像吳格說的,人族攻也是從赤砂攻,龍族攻依然是從赤砂攻,大家似乎從沒想過在艾姆裏亞大陸上綿亙千裏的天斷山脈有沒有什麼文章可做。
萊爾垂下頭思索了一下,然後舉手示意道:“吳格國師,您講的這種可能軍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天斷山脈綿亙千裏,到處都是天險,可以說那是一道將人族和龍族分開的天然屏障,並不是想當然就可以越過去的!”
“如果是從這裏呢?”吳格本來按在地圖中間的手指緩緩滑向了右邊,直到移出大陸的範圍才停下,眾人定睛看去,他的指尖停留在了地圖上藍色的部分,那分明是一片大海!
萊爾的目光閃動:“國師的意思是說從海上擺渡,繞過天斷山脈之險對嗎?”
吳格嘿嘿地笑了一聲道:“沒錯,就是如此。不愧是王國軍的未來之星,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