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含桃替著裙子，追上我道：“姑娘，身子還沒好，這是要去哪？”
我側過臉，忽一陣涼風撲麵，邊揮揮衣袖，飄雪滑落衣衫，又是瀟灑一片：“無礙，我自己走走，你回去吧！”
含桃道：“我陪著姑娘吧！”
“不用！”我笑，在這亂世，待到繁華落盡，誰又能陪的了誰一輩子呢？
我從未好好欣賞，原來這四國之首的燕國果真不愧人間第一，一路而來或假山重嶺疊翠、或玉廊宏偉壯闊。綴四時不謝之花，賞八節常春之景。特別是在這冬末春初的日子，梅花沿道淩寒開放。舒展冷豔的姿色、傾吐清雅的馨香，令人怡情陶醉。
我走下石台，自花廊而過，一眼望去，如海蕩漾，若雪滿地。
宮巷旁時而會路過幾個宮人，耳語雖低，然因在落雪，一切皆是靜逸，耳力自然也就比平常好了些，我隱約聽到他們在說有關南陵世子的事，再聽到興楉曳的名字，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感覺。
隻是心底迫切的想要再聽到更多關於他的事情，我並不知道這是八卦精神的優良傳承，還是我對他的事情其實還是放不下的。
直到我執著傘，卻看見他蕭然的背影跪在長門宮外。這一路而來，我以為不曾在乎。卻沒想到再相逢，會害怕的那個是我。以為我看見了他的蕭索，卻不想讓他看出我的關切。
我聽說晨間他在長門宮同燕皇頂撞，便被罰跪在這雪地上。這其中的原委，我確百思不得其解，包括那晚燕皇看他的眼神？我亦不明，到底這其中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卻還沒有知道的呢？
我看見飄雪打在興楉曳飄飛的發上，瞬間化成晶瑩，然後不見。
少時年華已去，花也敗，人已非。悲歡離合，隨時光流走。
過往一切已成定局，他雖騙我，欺我，瞞我。我又何嚐沒有秘密呢！隻要我沒有害他的心，他沒有坑我的意，能過去，大家也便得過且過吧！
我一直要求旁人對我完美無瑕，一塵不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我又何嚐能對別人做到這些呢？
我的手捏緊傘柄，很想上前替興楉曳避去風雪。
腳步卻不敢前進，這一次我又要妥協嗎？
他騙了我，我又為何還要再對他如此。
我那夜已經對他說了絕情的話，如今又何必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總算是他們燕國自家人的事，關我甚事？
我於是又想後退，才欲轉頭，卻看見身後一臉邪佞卻在白雪中耀目的血染山河的冉辰。
他在笑，看著我笑的千花萬樹。
我不欲理睬，正從他身邊越過，他卻說話了：“都道紅顏無情，想來不假。他為你受苦，你卻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我的腳步在那一句‘他為你受苦’停住。
我側臉，自傘下看著冉辰的戲謔：“為了我？”
冉辰歪歪的勾起嘴角，微微低下頭：“還能為了什麼呢！”
我不削道：“為了我？我算什麼人？不過人世一朵飄萍，若是為了我，大可不必！”
他並不中計，隻說：“你是什麼人，自然隻有你自己知道。”
我見他並不欲告訴我興楉曳受罰的理由，於是不願再糾纏，轉身而走。
雪海處傳來冉辰自信且邪佞的聲音，他說：“命理由天，選擇卻在你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他，冉辰一動未動的站在風雪深處，風沒有吹亂他的發，卻吹亂了我的心。
我想，靠！誰聰明誰知道！反正我是不明白你說什麼！你媽的，死妖人，有話不能給姐好好說話嗎！讓我猜來猜去幹嘛？
突然很想過去給冉辰一腳，打他個半身不遂。
我還未過去，他見我眼神卻已是主動自覺的上前了，他笑：“你的選擇有結果了嗎？”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咆哮：“好好說話！”
浮生若夢，誰又能想到我同冉辰會有一日並肩而行呢！他同我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而那裏有我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我本著什麼樣的心態相信他，隻是我想選擇讓那真實浮現。寧願活在殘酷的真實，不願活在虛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