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 / 3)

夜如此沉靜……心如此翻湧,而我越來越看不懂。

燕皇的眼神似一把鎖,把我牢牢地鎖住。縱使心再擰,也不曾離開半步。

我開始恍惚,在這無言的壓迫下,我閉上了眼睛。

荏苒的時光,舊了那伊人的衣衫。蒼涼了故人的笑臉。……不知多久,我自夢中膨脹的懷想,妄圖隻是冷冷的觀望,奈何瀟然引人入局。

我看見那青衣飄遠,已然不見。雪落而下,盈滿的是那透明的藍,齊灝溪的臉緩緩的自雪下清晰,他凝住我,笑的傾國傾城。

而後,我看見了我與他的距離,不是萬年,隻是握不住的五鬥沙。

我恐慌的睜開眼,寢殿內,數十盞琉璃燈的光,明亮通透。

燕皇已經離開,想來夜已深,人已沉。

我枕著左手,歪在榻上,窗外涼風習習,我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夢。

窗子卻忽的吱嘎一聲,我一驚,抬眼望去,卻見一人藍衣飄飄,仙姿無塵自落月窗跳入。

我簡直口不能言,不知是夢是幻:“齊灝溪?”好好的有門不走,跳的哪門子床啊!這又是一次夜襲嗎!神啊,你對我還真好!

齊灝溪靠近我,我亦坐起了身。

不敢再說話,也說不出話!

齊灝溪靠著我坐著,凝住我道:“我這般跳窗而入,不是有情趣些?”

我下巴險些掉下來,很想對他說,我逃婚並不是因為他對人老是一副冰塊臉,又老是一種不可褻瀆的樣子。隻不過是對自己未來的不確信,和不確定。

然則卻著實覺得現在再同他說這些已是沒有必要。

那皎潔的月光,明亮不了我看著他眸光時心中的迷茫。在他的眼中我迷失,我不知道未來在何方,我為何流浪,我又為何沉淪。

他的臉逼近我,我卻已忘卻了後退。

他有預兆的攬過我的身子,嘴角擦在我的耳際。

我不自覺的連心都在顫抖。

我惶惶不能成語:“齊……灝……溪!”

他把下巴埋在我的脖頸,熱風吞吐在我側臉,一陣戰栗。

他的語氣低啞黯沉:“為什麼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

我拽緊了拳頭,心痛不是沒有。

隻是人生必是如此,這不過是必然的經曆。

我並不是故意卻已傷害了他,原來真的又作用力與反作用痛,我如今切身感受到了。

我架在他背後的手,提起卻不敢放下,我不敢主動觸動他的皮膚,我怕一發就不可收拾。

他雖放了馬,我卻不敢過來。想來我隻是外表自信,內心陰霾的人。

我不相信的不是我對他的感情,而是他對我的情愫。

我不相信的是我的命運,我不相信他會愛上這樣的我。

夜已深,人入夢。

我看著齊灝溪的背影自半掩的門窗遁出,最後無蹤影的離場。飄雪的殿廊,在霧下的微光,有我倉惶的記憶,這一夜,我聽著他的心跳,這一夜,我感受他的體溫。隻是這一夜我在迷惘。

北風緊,吹若滿庭落梅如雨,人麵何在,景致何似?

我托起一片飛花,腦海中抹不去的是昨夜的一幕幕。正如花開花落、潮起朝漲,輕之一物不過自然而生。然在火場時我因為恐懼而逃避,因逃避而沉淪。恐怕我已經失去了,錯失了最初的美好。

況且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那些愫,不過繁花盛開一場,誰又知道會不會在下一刻瞬間凋零。在清晗身上受過的傷,我已不敢再承受第二次,這個的世界,我畢竟隻是局外吧。進不去這紛紛擾擾,嘈雜喧囂。也許自我穿越而來這裏就注定與我無關,與我從來就無關。很多事情,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得。¬

況且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我既然已經選擇了要留在燕國,我既然已經從火場逃脫,我就沒有後退的理由。

我自屋廊提起一把竹骨紙傘,隻披一件香粉色的狐裘出得門去,屋外是漫天的白雪,紛飛的不知是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