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不睬北辰的憤慨，隻是問：“你，想不想當太子！要不要那個位置？”我的語氣很平常，卻是無比鼓惑。我的心思也不怕北辰知道，我要正式的出現在燕皇麵前，把燕國加注在我身上的那些齊齊還給他們。也隻有那最高的權利才有可能幫我達成心願。
北辰看住我，眼底是難明的情愫，半傾，隻說：“你，想好了嗎？”
他語氣那般的堅定，那般的不遮掩，那般的酸楚。誰能抵抗的了皇位的誘惑呢？
屋內暗香悠然，隻是誰的心事已經不再平靜如常。
我覺得這個問題著實可笑，他已經想好，又何必來問我，若他沒有這樣的心，又何必養我在宮裏，於是我還是笑：“北辰，你想好了嗎？那個時機！我已經等的煩了。”
北辰的拳頭捏的很緊，讓我懷疑是不是下一刻他要把我掐死，然而他並沒有，隻是看住我，道：“父皇甚喜回旋舞！二月新春，長門宴樂，便是你的機會！”
我笑，卻不是真的：“也是你的機會！”
北辰一事驀然，隻是凝住我，道：“阿一，有時候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我還是笑，那笑裏卻分明有了苦澀的味道，我說：“不是我夠了解你，而是你不肯承認真才是真的你！”
窗軸被疾風掠過，顫了一顫，我看住屋外突至的雪白與大地融合在一處，隻是在想，誰的心，能像它一樣擁有這樣聖潔的顏色？我忍住沒有回頭看向北辰，因為我感覺到他此刻正望住我，仿佛我是雪白，他是塵埃。
然而相遇的這個意外已然造成了，這朵臘月天飄下來的花雪，還未開花，已然枯萎，就如我對北辰的友情，注定建立在利用上，有始無終，無地安放。他有他得無奈，我又何嚐沒有我的思量！人生一世，何日才可尋得一人，結束這種悲催的攻心日子？
飄雪落地，似亦是厭倦了漂泊!
白雪連天，梅香四溢。風催花落，豔的驚人，美的嚇人。風花中落雪無痕，詩化了我的舞步。這一月來，我每日每夜的練，妄想勤能補拙。
二十五個回旋跳完，我已經力竭，回旋中我可以看見如瀑的發在風中翻飛，隻是如霧的心在為何掙紮？我接過含桃遞上的帕子，仔細的擦著，用手接起一片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花葉，那翻飛的紅到底是什麼，是花還是血？
我接過茶，雖知不利健康，還是大口的喝下。該死的，燕皇老頑固的品味還真是奇特啊！喜歡什麼節目不好，非喜歡回旋舞，老子頂多就學過鋼管，還是初級的，真是的，看來舞不好，隻能曲來湊合了，我想想，穿越必勝100條上說的神曲是哪一些呢？
含桃看我眼神，隻道：“姑娘若是累了，就歇歇吧！”
我放下茶碗，道：“沒辦法，丫鬟的身子，舞女的命！”
她沒笑，隻是看著我：“姑娘，你在笑，奴才卻並不覺的你開心。既然如此，姑娘又為何要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呢？”
我看住含桃，她眼中是讓我恍惚的關切，然而我卻不敢再沉溺，隻道：“那你以為，這世上有什麼事是做了一定會開心的呢？”
時間衝刷著昨日的記憶，蒼涼了人心，模糊了我的唏噓，曾經的淡淡思念，曾經的淡淡憂傷，我全都不忍再要，這一起，我起舞，隻為自己。
那雪霧中步出的記憶容顏撼動我的心殤，可我確實在笑：“北辰！”
北辰自雲雪中走出，麵上的表情卻不知何解，像是一朵漂浮的雲，又像手中握不住的星：“累了嗎？”
我不知道為何，他簡單的一句話，已然讓我感覺不到雪之清寒。
那碎瓊亂玉鋪滿地，他向我走來徐行慢看。
我隻是笑，這一次卻似乎是真的，我說：“累！”
北風乍起，於是雪的沉靜，慢慢熔成夏的和煦。緩緩的雁陣，不似離人，倒是歸客。
瑟瑟的風聲，不是悚然，而是樂章。一切，都如此美妙安逸。隻是，一切都隻是在這一刻。我看著他，他笑著回望我。而冬葉靜靜地，唯美地終於落下。
淫雪霏霏，陰霾愁雲分隔了兩年，轉眼我已十七，轉眼便在今日。那紛亂的雪，恰似我的心情。月明星稀，我著了件雪色的流光瑞穗舞衣，赤著腳，沒有打傘，亦沒有躲在北辰的傘下。如今世上，寧靜的日子已不再，雪花融後，又得憂愁，錯綜複雜千瘡百孔的路，隻有我一人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