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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於景泮就被埋葬在了十三泡岸邊,李巴山在埋葬完於景泮之後,把他灼人的目光對準了郝紅陽:“姓郝的,現在咱們應該說說這件事了,你不會不清楚李化臣在什麼地方吧?”郝紅陽看見李巴山的雙眼中就要噴出火來。

郝紅陽想了片刻之後說道:“好吧,李巴山,我告訴你,那狗日的一定是在葫蘆渚,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葫蘆渚找那狗日的算賬……”

李巴山和郝紅陽帶著人接近葫蘆渚的時候,已經是夜半時分,隱隱看見葫蘆渚中正燃著兩堆火光。

“沒錯,那狗日的是在那兒。李巴山,你和你的兄弟呆在這兒,我帶人進去把狗日的給你捉來……”

“不必了,”李巴山鐵青著臉說道:“我早就應該去會會這個李化臣了。”

“那我就在這葫蘆嘴等你。”郝紅陽說道。

李巴山帶著人馬到了火堆附近,他命人把馬匹拴好。隻見十幾條人影正圍坐在火堆旁,他在確信那些人已進入了射程之後,低聲說道:“兄弟們,給我打……”

葫蘆渚中頓時槍聲驟起,李化臣匪眾在火堆前抱頭鼠竄,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李巴山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葫蘆渚。有的土匪甚至還沒來得及抵抗,便被李巴山的子彈射中。

“衝過去。”李巴山說著,帶著綹子裏的弟兄向火堆衝去。他們很快便衝到了火堆近前,隻見十幾具土匪的屍體橫躺在那裏。可是看遍了每一具屍體,卻根本不見李化臣。

“兄弟們,不能放走李化臣,給我仔細搜搜。”李巴山對身邊的人說到。他自己也提著雙槍朝著丘高草深的地方行去。

正搜索著,猛然聽到葫蘆嘴那裏傳來了兩聲槍響。當李巴山帶人到達葫蘆嘴的時候,卻見郝紅陽抱著一條受傷的大腿躺在地上。

“郝紅陽,是什麼人開的槍?”李巴山問道。

“那個狗日的李化臣剛從這裏跑出去,我沒有打中他,反倒被他打中了大腿。”躺在地上的郝紅陽說道。

從那一天之後,郝紅陽和李化臣綹子在十三泡一帶覆滅了。郝紅陽隻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不久以後,他悄然地離開了十三泡。而李化臣卻像是一隻鑽進了洞穴的狐狸,盡管李巴山後來一直苦苦地尋找著這隻狐狸,卻始終不見到他的蹤跡。他們再次遭遇並且真正較量,卻是十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用田秀雄從狼牙溝逃出後,帶著鬼子兵們一路奔逃。在行了十餘裏路之後,他停下了馬匹。他本來黝黑的臉孔,現在又被炮火熏染上了斑斑汙跡。一停下馬,他的兩隻眼睛便驚恐地向四下看著,就像一隻剛剛躥出火堆的野獸,狼狽不堪。但是令他奇怪的是,從狼牙溝逃出後,後麵始終沒有追兵,他驚惶的情緒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馬君,”他對馬警尉說道:“為什麼沒有追兵?”

馬警尉張著大嘴,喘著粗氣說道:“這些胡子就是讓人捉摸不透,把咱們引進去,又故意讓出一條路。咱們人多的時候,他們一門心思打咱們,人少的時候,卻又不追,今天的事,可是有點邪性。”

狼牙溝伏擊戰,使日軍的剿匪小隊傷亡慘重。當用田秀雄趕回縣城時,他的身邊隻剩下馬警尉和十來個鬼子兵。

從十三泡回來後,用田秀雄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渥美洋。

在偽滿公署渥美洋的辦公室裏,渥美洋對用田秀雄大發雷霆。同時站在渥美洋辦公室裏的還有那個死裏逃生的馬警尉。現在,他的兩條細眼緊翻著,畏縮的目光在渥美洋和用田雄之間移來移去。

開始的時候,用田秀雄麵對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連連鞠躬行禮。可是不久,他的動作便在渥美洋不停的訓斥下,慢慢僵硬了。

“用田君,你剩了多少人馬?”渥美洋問道。

“我軍僅存十餘人。”用田秀雄回答道。

“用田君,這決不是什麼勝利,這是一次慘敗,是一次僅僅隻有十餘人生還的慘敗,你明白嗎?你實在不配再做一名日本武士,你愧對大日本帝國軍人的榮譽。你應該知道怎樣去做。”

就像瘋牛見到了紅布一樣,渥美洋最後的話竟然在用田秀雄的身上產生了極大的魔力。隻見他霍地抽出了自己的戰刀,眼睛盯著亮灼灼的刀刃,緩緩地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腹部。

馬警尉立刻大驚失色,囁嚅地勸道:“用,用田隊長,何,何必呢?”但是,用田秀雄根本沒有聽他勸的意思,青筋暴跳的兩手死死地攥著刀柄高高地抬過了自己的頭頂。

好在那時,渥美洋用他的吼聲及時止住了用田秀雄剖腹的動作。

“巴嘎!你以為這樣就配做一個神聖的武士嗎?那些慘死的武士是不會原諒你的。用田君,明天一早,你就回新京,向最高長官去述職吧。”渥美洋嚴厲地說道。

“嗨!”用田秀雄答應一聲,收起他的戰刀出了渥美洋的辦公室。

實際在這件事情上,渥美洋的態度確實是有些過火了。因為在同一段時間裏,東北各地相繼出現的抗日義勇軍已經給日軍帶來了各種各樣的嚴重威脅和傷亡,就連住在新京的關東軍司令長官本莊繁也正在為日軍的接連受挫而苦惱著。比起這一點,十三泡狼牙溝裏的那場伏擊戰,實在是微不足道。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被他訓斥得一無是處的用田秀雄偏偏在關東軍司令部裏得到了“浴血奮戰,剿匪有功”的獎賞。

用田秀雄走後,馬警尉誇大其詞地在渥美洋麵前表現了自己在十三泡參戰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