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如何偷梁換柱(3 / 3)

現在我就在興雲莊的院子裏來回踱著步子,猜想著李尋歡可能會去的地方,這個時候一股子淡淡的梅花香飄入鼻中,我不禁抬頭朝梅花林方向的望去,突然靈光一閃,一間隱於梅花林後的屋子露出了一角,那不是龍小雲的書房嗎,我猛然記起,那天被龍小雲給挖苦了一頓之後,我就從書房裏奔了出來,昏倒在梅樹下。

這之前的記憶鏡頭一格一格地往後倒退著,直到鏡頭畫麵停在了李尋歡跟隨龍小雲進入書房當中。

看樣子最值得懷疑的就是這間書房,平時都是上著鎖的,很少有人出入,就連門上麵黑色的鎖頭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但自從龍小雲接管了這裏之後,這間書房就成了他每天必須出入的地方,有的時候夜太深了,他就睡在了裏麵,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隻需要輕輕地瞧一瞧書房的房門,龍小雲就會出現。

我感到很是奇怪,這裏麵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能夠產生如此強大的磁力,吸引著龍小雲這枚小小的鋼針每天都去?會不會是李尋歡就藏在裏麵?

這樣子想來這件書房就顯得更加地神秘了,而從這些日子龍小雲的言行舉止看來也有些詭異,一定是他心裏麵有鬼,眼神才會閃閃爍爍的,要是一切真的如我所料想的那樣子,李尋歡的失蹤與這個龍小雲絕對脫不了幹係,也就是說,那天我衝到書房質問他李尋歡的下落,他說李尋歡已經離去,根本說的就是謊話!也就是說李尋歡那天自進去後,根本就沒有再出來過,至於他對李尋歡到底做了什麼恐怕隻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不過我想這麼多天過去了,龍小雲這個孩子定是將李尋歡囚禁在某個陰暗的密牢裏,以他對李尋歡的恨意是絕對不可能善待於他的,所以李尋歡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想到這兒些,我覺得自己是在也沉不住氣了,恨不能夠立即將龍小雲麵上那張假麵皮給撕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我邊憤憤地想著,邊大步地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就見那書房上麵依舊掛著一把大大的黑鎖,我用手碰了碰,完全打不開,輕輕地沾了一口唾沫將窗戶紙捅了個窟窿,朝裏麵望了一眼,隻望了這一眼,我隻感到渾身肌肉繃緊,就見龍小雲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正用毛筆在寫字,這麼酷熱難耐的天氣下,他居然有如此地毅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他停下筆來,眼珠子朝四下那麼一轉,見四下無人,便將小小的身子卻探到了桌子的下麵,鼓弄了好半天,這時就見一道門無聲地自他身後的牆上打開了,裏麵露出一條黑黑的甬道,也不知道通向哪兒裏。

我掩著口,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強行地克製自己這才沒有發出聲音。

真是沒有想到書房裏麵居然按了這種機關,想必是龍嘯雲生前就有的,早就建造好的密室或者是囚房來商談他的武林霸主的事宜,或者囚禁江湖上重要的大人物用的。而且這個暗道就連林詩音都不知道,定是她嫁給龍嘯雲之後,龍嘯雲暗暗地派人挖的,龍嘯雲心思縝密,他知道唯一能夠阻止他登上武林寶座的人兒也就是對他構成一定的威脅的人隻有三個人,就是排在武林兵器譜上的頭三位:天機老人,上官金虹還有小李飛刀。

他本來想要個個擊破,但是他也深知,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都對付不了三人,所以他要智取而不是動武,當時他被權貴蒙上了雙眼,一心要除掉李尋歡,但李尋歡畢竟與自己是表麵上的八拜之交,不能夠明著動他,所以他製造了梅花盜一案,以此來發動全武林人來對付李尋歡,將李尋歡屈打成梅花盜,隨後派心眉和田七護送他前去少林寺受審,李尋歡隻要出了莊子,生死都與他這個大哥沒有半點兒的關係了。

後來他聽說李尋歡洗刷了冤情,下了嵩山,他趕緊離開莊子,找到胡瘋子將李尋歡給捉住,作為和上官金虹結拜的條件,他的這招“狗咬狗一嘴毛”的方法雖然有點兒損,但是很有效,李尋歡差一點兒真的和上官金虹動起手,最終卻還是因為上官飛的死而草草地結束,這個龍嘯雲見李尋歡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不安心,又想出一記來,竟然將自己的妻子也利用上,讓李尋歡在涼亭上發現林詩音的頭發,擾亂他的心緒,這樣子他必然會前往興雲莊看林詩音一眼,天機老人就隻能夠替他一戰,死在了上官金虹的手上。

除掉了天機老人,就剩下上官金虹和李尋歡這兩隻老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所以他也算準了在興雲莊設下了陷阱,隻等坐收漁翁之利,李尋歡居然又一次死裏逃生,而他在上官的麵前早已經失利,到了最終他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就歸西了,拍馬屁的結果還不過是死而已。

等我再抬頭的時候,龍小雲的手上竟然多了一條拇指粗的鐵鏈,就見他漲紅了臉,圓圓的臉上掛滿了汗珠,咬著牙吃力地雙手用力地拉著,也不知道在拉什麼,隨著鐵鏈聲不斷地自耳邊響起,接著一個人步履蹣跚地拖著腳鎖從那道暗門裏走出來,正是失蹤很多天的李尋歡。

看他的樣子瘦骨嶙峋,素白的衣服也肮髒不堪,頭發披散著,眼角周圍的皺紋更加地深了,青色的胡渣子也爬滿了他的唇,看上去是那麼地憔悴和疲憊,唯獨能夠表現出他有活力的地方就是他的那雙一汪秋水的眼睛,即便是自己的肉身受到多少的傷害,承受多少的苦痛,可是這雙眼睛卻始終保持著清澈,不會因為俗塵而蒙上任何的塵埃,他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竟朝我這邊望了一眼,就這一眼,讓我對他的擔心就減少很多,盡管我對龍小雲這種私自囚禁李尋歡的做法感到異常地氣憤,但是我還是努力地克製自己,想看龍小雲接下來到底有什麼樣的舉動。

就見龍小雲仰著頭瞧著李尋歡道:“李叔叔,你沒有想到今天會落到這種下場吧,如今已經過了有三四天了,莊子裏麵那些關心你的女子都發了瘋一樣到處找你,恨不能夠絕地三尺,將你給挖出來。”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也有意無意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我不由得暗吃了一驚,心也猛地抽緊,瞧見他嘴角的那似有似無的冷笑,裏麵夾帶著嘲諷的意味,似乎在嘲笑我的自作聰明!

難道他已經發現我了嗎?既然如此不如豁出去了,幹脆闖進去,將李尋歡給搶出來。

我正想著的時候,手已經觸及到了門上,突然間我就感覺到有一隻很涼的手輕輕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一激靈,猛地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蒙麵的人站在我的身後,她雖然蒙著薄薄的一層紗,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梅花香還是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她就是林詩音。

我剛要張口,林詩音就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說話,隨後悄悄地將我拉到一個角落裏麵,蹲下身子,林詩音輕輕地將麵紗給摘下,露出她蒼白的麵頰,隻聽林詩音道:“雨軒,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小雲的書房前?”

我說道:“因為李大哥失蹤好幾天始終都沒有線索,我們發動了莊子裏麵所有的人幾乎將整條長街都給翻過來了,可是依舊沒有任何的線索,後來我想起了最後一次見到李大哥的時候是在書房,那天我還記得自己在外麵等了很久,也不曾見到李大哥出來,當時我氣急敗壞地衝了進去問龍小雲要人,可是龍小雲的答複卻是李大哥已經離開了,如果李尋歡當時真的離開,找了個什麼小酒鋪喝酒的話,我不可能尋不見的,所以我回憶起來,覺得整件事情透著古怪,而龍小雲的行為舉止在這些日子又怪異得很,總是往書房裏跑,一待就待到很晚,說是看書苦讀的話,也不至於待到深夜,還睡在裏麵,所以這裏麵一定有鬼,能夠吸引龍小雲的隻有兩件事情,一件是愛情,一件則是仇恨。”

我目光閃爍著緊盯著林詩音,一字字地道:“龍小雲這麼點兒大的孩子一定不會談什麼戀愛,那麼就一定是仇恨!”

一提到“仇恨”兩個字,就見林詩音的略顯憂鬱的眸子裏立即泛紅了,一串清淚淌了下來,她仰著頭,感歎道:“為什麼仇恨總是比恩情讓人難以忘卻?”

我安慰她道:“詩音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吧,李大哥一向吉人自有天相,他會沒有事兒的。”

林詩音點點頭,輕輕地接著道:“所以你就懷疑表哥是不是被小雲給關在這裏麵,為此特地來看一看,沒有想到果然不出你的所料。”

我也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投向她,眉頭忽然微皺道:“對了,詩音姐,你又怎麼也會出現在這兒呢?”

林詩音輕輕地道:“表哥失蹤的事情,我已經有所耳聞,所以在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夜間降臨的時候,我也在莊子裏麵遊走,希望能夠找出一絲線索,早一點兒找到表哥,讓你們能夠安心,不至於成天為了他的事情而四處遊走。”

聽到這兒,我一把抓住林詩音的手,有些感激又有些擔心地道:“可是你這樣做的話,是很冒險的,萬一被人給發現你沒有死的話,我怕……”

我的話未說完,林詩音已經打斷我的話:“為了表哥,為了小雲,冒點兒險又何妨,隻要他們兩個人能夠和平相處,不再受到世俗的影響,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即便是真的讓我犧牲掉性命,又何妨呢?”

我瞧著麵前這個顯得很是柔弱臉色蒼白的女子,她看起來是那麼纖弱,仿佛一陣風都能夠將她給吹倒,可是在她的胸膛裏麵卻有著一顆堅強的心,為了她生命當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為了他們能夠和好,她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女子又怎麼能夠不讓人感到佩服呢?

我在心裏暗暗地道:“詩音姐,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無論你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會在你的身後默默地支持你,因為我相信”有情人終會成眷屬“,你和李大哥經曆了這麼多的磨礪,想必當初稚嫩的感情也已經成熟起來,你們已經學會將感情隱藏在心底,這樣子是很含蓄,但是感情是必須要說出口的,我願意做你們之間的調劑,讓你們將愛說出口!”

接著又聽林詩音慢慢地道:“後來有一天夜裏我發現書房裏投出一絲鵝黃色的燈光,便覺得很是奇怪,這夜深人靜的,怎麼還會有人待在書房裏,於是我悄悄地上前透過窗戶紙往裏一看,便瞧見表哥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小雲手裏麵拿著一根碗口粗的鐵鏈正纏在他的雙手上,表哥目裏滿是疼愛地瞧著他,並沒有半點兒反抗的意思,我知道他是真心將小雲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這是這小雲滿麵怨恨的目光注視著他,看到他這個樣子,做母親的心裏麵更加地難受,都怪我沒有將他教好,讓他變得跟龍嘯雲一樣心狠手辣,隻知道去恨而不懂得用愛。”

我輕輕地道:“詩音姐,這不能夠怪你,龍小雲本性是個善良的孩子,隻是這些年耳讀目染,又疏於管教,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將目光轉向她道:“那你打算下一步該怎麼辦?”

林詩音沒有回答,而是貓著腰,拉著我悄悄地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可等我們回到書房前的時候,李尋歡已回到了暗道,而龍小雲也離開了書房。

看到上鎖的書房,林詩音輕輕歎息了一聲道:“看樣子,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自一旁弄著那把黑色的鎖頭,忽然眼前一亮,道:“那可不一定哦!”

林詩音臉色不由得一變,瞧著我,眼睛也跟著亮起,問道:“哦,怎麼說?”

我並沒有回答而是淺淺一笑,彎下腰自地上拾起了一小截樹枝插入了鎖眼裏,鼓弄了一陣子,隻聽咯嘣一聲,那把黑鎖居然被我給打開了!

林詩音不由得有些興奮地道:“真有你的呀,你可真厲害!”

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說道:“我想,並不是我有多麼地厲害,而是在你我離去之後,龍小雲定是覺察出了什麼,所以走的匆忙,一時之間忘了鎖門而已。”

林詩音想了想道:“我看也不一定吧,小雲這孩子得了龍嘯雲的真傳,心思比他爹還要縝密,囚禁表哥這件事,他定是謹慎小心的,怎麼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讓我們來鑽呢?”

我回頭瞧著她道:“你的意思是說,龍小雲是故意留下這個明顯的紕漏給我,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林詩音目光閃爍著道:“這孩子的心思,我當娘的也猜不透,不管他是為了什麼,既然鎖已經打開了,我們就趕緊進去將表哥給救出來吧。”

我點了點頭,和林詩音推門而入。

來到桌前我俯身朝桌子的下麵摸去,果然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按鈕,輕輕一按,牆上露出了那道暗門,我和林詩音相互對望了一眼,林詩音剛要進去,我一把攔住她道:“詩音姐,你還是在外麵等著吧,你現在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不易暴露身份。”

林詩音點點頭,將青紗重新戴上,然後道:“你趕緊進去吧,我在外麵替你把風!”

我“嗯”了一聲,算是應了,接著轉身鑽進了甬道,沿著長長的甬道走下去,路並不是很平,有些坑窪,走在上麵沒有半點兒舒服感覺,隱約當中可以看到兩排淺淺的鐵鏈的脫痕,那是李尋歡腳上的鐵鏈留下來的,道路有時碎石頗多,有時陡然上升,有時又陡然變窄,想到李尋歡要戴著那麼沉重的鐵鏈子在如此的泥路上走這麼久,還要受到龍小雲的虐待,我的心就一陣陣地刺痛,更加地痛恨自己當初在書房裏為什麼要相信龍小雲的鬼話,他分明就是在說謊,可是我偏偏沒有看出,也偏偏沒有堅持下去,而是選擇相信他的話,轉身離去?

我悔恨地用力地敲打著自己的頭,似乎想要將這榆木腦袋給打開竅些,忽然眼前豁然開朗,一個洞口出現在眼前,果然是囚室,看樣子李尋歡定是關在裏麵,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李尋歡,我興奮地將要衝過去,“當”地一聲,從上麵突然降下一排鐵欄,將我給擱在了洞外,我隻好手握著鐵欄,將頭往裏麵探去,叫道:“李大哥,你在裏麵嗎,我是雨軒,我來救你了!”

裏麵久久沒有回應,我將頭極力地往裏麵一探,洞裏麵一片死靜,洞裏麵根本就沒有人,裏麵隻有一張有些陳舊的桌子,桌子上麵擺著一個酒壺和兩個杯子,杯中還盛著酒水,顯然來人還來不及喝酒,就被帶走了,靠著桌子的是一張單人床,床上的被子有些發黴的棉絮都露在了外麵,洞壁的四角還凝結著水滴不停地淌下,所以四角永遠都是潮濕的。

看到這一幕,我簡直有些目瞪口呆,這哪兒裏是能住人的地方,可是李尋歡就偏偏在此被囚禁了三四天,他的身體剛剛恢複了些,在如此單薄的衣襟遮掩下,他的軀體能否受得住洞中的寒氣,會不會病發?